第13章 搭搭手吧
徐大龍騎著快馬，朝著平都縣城方向飛奔。他翻過了一座山頭，到了一個岔路口，看見遠處的一座村莊，就朝著那個方向奔去。
這個村子叫郭村，師部警衛營三連就駐紮在這個村子裡。到了村口，他對外面站崗的戰士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戰士們就帶他去見警衛連二排的排長趙大滿。
趙大滿中等個頭，身材壯實，眼睛不大，看上去卻很精神，他就是被服廠炊事員春桃的丈夫。
徐大龍之所以來找他，是因為他對這一帶的地形不熟悉。趙大滿的家就在平都縣城不遠的地方，他是來找趙大滿了解情況的。
徐大龍說明了來意之後，趙大滿十分熱情，詢問了幾句春桃的情況之後，就按照徐大龍的要求，畫了一張平都縣城周圍的簡易地形圖，把他所知道的情況，儘可能詳細地做了介紹。
他還特別提醒徐大龍，在路上，他要經過一個叫劉家莊的村子，那個村子裡有一個惡霸地主叫劉老財，現在是日本人的維持會長，仗著他兒子是縣城裡的偽軍中隊長，在村子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他手下養著好幾個家丁，家裡有十幾支長短槍。讓徐大龍小心著點兒。
趙大滿之所以交代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就是這個村子的人，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他想托徐大龍給他的家裡捎個口信回去。
徐大龍滿口答應，說他一定會把口信帶到。
徐大龍來到了劉家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30了。他還特意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看到村子裡一團漆黑，這才拴好了馬，悄悄地摸進了村子。
徐大龍按照趙大滿描述的地形，來到了趙大滿家，翻進了他家的院子，輕輕地叩響了房門。
「誰呀？」房間裡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警惕的聲音。
「是趙小滿嗎？我是你哥哥趙大滿的朋友，他特地讓我來捎個口信。」
「哦，你等一下。」年輕男子說道。房間裡很快就點亮了油燈，接著就傳來了走路的聲音，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出來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個頭比趙大滿高一點，模樣跟他也相仿，只是略顯稚嫩。
他把徐大龍迎進了屋裡，警惕地問道：「你認識我哥，他現在在哪裡？」
當初趙大滿和春桃逃離了家鄉，悄悄地參加了抗日隊伍。為了掩人耳目，防止遭到日偽迫害，家人說他們外出遭遇了土匪，都已經死了。
徐大龍就把自己的身份來歷告訴了他。
看到徐大龍不僅能夠說出他哥、還能說出他嫂子的詳細情況，趙小滿相信了他，頓時就變得熱情了起來。
徐大龍傳遞了趙大滿的口信，然後向趙小滿的父親問好。
提起這個，趙小滿一臉怒容，說道：「他被劉老狗抓起來了，你告訴我哥，趕緊帶人把他救出來吧。」
原來，村裡的維持會要替偽政權收取各種苛捐雜稅，維持會長劉老財為人貪婪，在上面要求的基礎上，還要加收一倍。
趙小滿的父親交不上這些錢，劉老財就說趙大滿在外面參加了抗日軍，派人把他的父親抓了起來，除非交夠了雙倍的錢，才肯放人。
徐大龍安慰他說道：「小滿兄弟，你別著急，我跟你哥是一夥的。我會幫你把你爹救出來的。」
趙小滿疑惑地望著徐大龍，說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徐大龍笑道：「就我一個。不過你放心，我肯定能把你爹救出來的。這樣吧，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趙小滿將信將疑，說道：「你問吧。」
徐大龍問道：「我如果把你爹救出來，讓你們離開這個村子，去投奔你哥行嗎？」
趙小滿高興地說道：「行。在這村里，我們也沒有其他的親戚，也就這幾間破房子，沒什麼捨不得的。」
徐大龍問道：「劉老財家有錢嗎？」
趙小滿氣憤地說道：「劉老財家有上千畝良田，就知道搜刮百姓，家裡錢多的是，是遠近聞名的大財主。」
徐大龍笑了，說道：「那就好。」
他接著問道：「你哥說他家裡有保鏢，一共幾個人？」
趙小滿說道：「一共六個人，他們都有槍。為首的一個叫王炮，是東北來的鬍子，拳腳和槍法都很好，你一個人行嗎？」
趙小滿實在是擔心徐大龍一個人對付不了他們。
徐大龍問道：「劉老財的家，你去過嗎？」
趙小滿說道：「交租的時候去過，也只是剛進了院子，其他的地方都不清楚。」
徐大龍皺了一下眉頭，問道：「這個村子裡有沒有人對劉老財的宅子裡面的情況熟悉？」
趙小滿想了想後說道：「保鏢頭王炮肯定熟悉劉家大院裡邊的情況，劉老財為了籠絡王炮，給他娶了個婆娘，還在村子裡給他建了房子，晚上他不住在劉老財家裡，可是那傢伙很厲害，幾年前，村里來過土匪，有好幾十號人，被王炮一桿槍就打翻了七八個，那些土匪就被打跑了。
正因為他救了劉老財一家，劉老財才對他那麼好的。」
徐大龍問道：「王炮的為人如何？」
趙小滿說道：「王炮人長得很兇，不過，他對村裡的百姓還行，沒見他打罵過村里人。他只負責替劉老財看家護院，其他的壞事倒沒見他幹過。
村子裡有人跟他的婆娘熟悉，聽說王炮以前在東北當過鬍子，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才進了關，來到了這裡。」
徐大龍問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他望著趙小滿，說道：「小滿，你的膽量如何？」
趙小滿血氣方剛，馬上拍著胸脯說道：「你說吧，只要能救出我爹，讓我幹什麼都行。」
徐大龍對趙小滿交代了一番，然後兩人一起來到了王炮的宅子。
王炮在女人身上發泄了一通之後，剛剛睡著不久，就被院門傳來的聲音驚醒了。
他是個十分警覺的人，立刻從枕頭底下掏出了駁殼槍，問道：「誰呀？」
外面的人也不說話，「咣咣咣」繼續敲門。
王炮只好穿上了衣服，手裡拎著槍，來到了院子門口，他又問道：「誰呀？」
外面的人仍然不吭氣，王炮右手握著槍，左手輕輕拉開了門栓，然後猛地打開了門，用槍口對準了外面。
站在外面的是趙小滿，看到王炮用槍對著他，嚇得連聲說道：「王大爺，我是小滿。」
王炮在這個村子裡已經好幾年了，村裡的人基本上都認識，他怒道：「這三更半夜的，你來幹什麼？」
趙小滿伸出了一隻手，攤開了手掌，裡面有兩個大洋，他怯生生地說道：「王大爺。這錢俺給你，你幫著救救俺爹吧。」
王炮看到沒有危險，就把槍插在了腰間，他說道：「你這錢也不少了，直接給了東家，他不就放人了嗎？」
趙小滿說道：「劉管家不是這麼說的，他說我哥沒死，當了抗日軍，要把俺爹交到縣裡當抗匪處理。
王大爺，您在東家那裡有面子，這錢您拿著，幫我說說情，把我爹放了吧。」
關於趙小滿父親的事情，王炮倒是知道的。他皺皺眉，說道：「這樣吧，明天你去找東家，把錢直接給了他，你爹的事情，我幫著你說說。」
趙小滿卻有些不放心，非要把錢交給王炮，請他去說情。
王炮不耐煩了，說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明天自己去找東家。你再囉嗦，老子就不管你的事兒了。」
忽然，王炮察覺背後有動靜，他十分敏銳，立刻伸手從腰間掏出了槍，猛然轉身。
可惜的是，他被趙小滿分散了注意力，動作還是慢了半拍。等他轉過來身子的時候，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來人正是徐大龍，他聽說王炮是個練家子，知道他的警覺性一定很高，因此才安排趙小滿來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從後院翻牆進來，因此才趁機得手。
王炮身手了得，他也能夠判斷出對方不是個簡單人物，因此他不敢輕舉妄動，乖乖地被徐大龍下了手中的駁殼槍。
他鎮定地小聲說道：「好漢，有話好說。」
徐大龍說道：「進屋去說話，管好你的婆娘。」
王炮點了點頭，走在前面，進了堂屋。
趙小滿也跟著他們走了進來。
這時左邊的屋子傳來了女人的聲音：「三更半夜的，是誰呀？」
王炮說道：「沒事，睡你的吧。是東家派人找我說話。」說完就關上了女人的那間房門。
他們來到了右面的一間屋子裡，徐大龍說道：「點上燈吧。」
徐大龍坐在了一張椅子上，對王炮說道：「你也坐吧。」王炮就隔著八仙桌，坐在了他的旁邊。
趙小滿手拿著駁殼槍，守在了門口。趙小滿不會打槍，不過，此時駁殼槍已經裝滿了子彈，並且上了膛，他只要對著人摳動扳機就行。
王炮二十七、八歲年紀，中等個兒，身材卻十分粗壯，比同等身高的人要寬上一號，大眼睛，高鼻樑，大嘴巴，模樣還算端正，年紀輕輕的，額頭上已經有了皺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不少。
王炮說道：「這位好漢，深夜來訪，有何見教？」
王炮出身江湖，閱歷豐富，他根本就不去打聽對方的來歷，除非是對方自己願意說。
剛才在院子裡，王炮不肯收趙小滿的錢，還答應替趙小滿說話，徐大龍就知道他人不壞，於是說道：「王炮兄弟，你放心，我不是針對你來的，也不想傷害你，是有事來跟你商量的。」說完他就把槍插進了腰間。
王炮見多識廣，根據徐大龍的態度，他也感覺到對方沒有什麼惡意，也就放鬆了下來。
不過，他明白人家這麼晚了，冒險找上門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讓他去做的。雖然人家現在對自己客氣，可是如果自己不配合的話，那後果就不好說了。
他說道：「好漢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
徐大龍沒有直接說明來意，他望著王炮說道：「聽說兄弟你是個練家子，咱倆搭搭手吧。」
說著他就站起來，把右手伸了過去。
王炮自恃武功高強，只不過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才中了徐大龍的圈套，看到徐大龍要跟自己較量武藝，心中暗喜，想趁機制住徐大龍，然後扭轉眼前的被動局面。
於是他也站起來，伸手握住了徐大龍的手。
王炮摸不清徐大龍的虛實，上來以後使出了七分的力氣，想試探一下。結果他發現對方的手軟綿綿的，他竟然有種不受力的感覺，他馬上就加大了力道，卻發現隨著自己力道的增強，對方的手也逐漸變得堅硬了起來，自己竟然像握住了鐵塊一樣，硌得自己的手生疼。
這時他感覺到對方的手也加大了力度，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了過來，他急忙用力與對方抗衡，對方的力道越來越大，王炮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不久以後，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骨頭好像都要碎裂了，他疼得實在是受不了了，趕忙說道：「好漢住手，我服了。」
徐大龍鬆開了他的手，坐回了原位。
王炮疼得使勁甩著自己的手，然後又用左手握住，使勁地揉搓，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舒服了一點。
他坐回了椅子，雙手抱拳，說道：「這位好漢，好功夫，王某佩服。」
徐大龍故意要弄這麼一手，就是要折服王炮，否則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如果王炮不配合的話，會很麻煩。
他說道：「王炮兄弟，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劉老財為富不仁，欺男霸女，民憤極大。最關鍵的是，他竟然投靠日寇，欺負咱們中國人，罪大惡極。我是專程來除掉他的，這件事情還請你幫忙。」
聽到這裡，王炮猶豫了起來。他明白自己的功夫比不上眼前的這個傢伙，而且槍還在人家的手裡，自己不配合的話，恐怕是死路一條。可是，劉老財對他還是不錯的，從感情上來說，他有些不樂意，再加上他本身是劉老財請來的看家護院，拿人錢財，不與人家辦事，從他的心理上來說，也有些接受不了。
他猶豫了一會，試探著說道：「這位好漢，東家對我不薄，能不能給我的東家留一條活路。」
徐大龍很欣賞王炮這種知恩圖報的品質，再加上他本來就沒打算要劉老財的命，於是說道：「王炮兄弟，你是一條好漢，我就給你這個面子。」
王炮感激地說道：「那就謝謝您了。您說吧，讓我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