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那場病,明明頭天晚上都好好的,第二天醒來就開始發作,吃什麼吐什麼,醫院也檢查不出什麼毛病,辭醫讓他們回家。
她偷偷哭了好幾天,年都過不好。實在是沒心情去操辦,家裡都要死人了,還過的什麼年?
算命的說她家清清是大富大貴的命,她不信,四處去算,結果都一樣,都說是富貴命。
自小多病多災,又被退婚,還嫁給了村裡有名的混混,誰家富貴命過的這麼艱難。
明明就是苦命好嗎?也不知道算命的是怎麼算的,睜眼說瞎話。
如今嫁給江靖遠,就他那德行,能富貴到哪兒去?
蘇清瑤想著又忍不住嘆氣,富貴不富貴的她不強求,只求孩子能平平安安地活著,千萬不要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是她唯一的心愿。
顧長青在村口等了一會兒,見回來兩人,都騎著自行車,前邊那個好像是他姐,感覺眼花了。
他姐什麼時候學的自行車?他怎麼不知道?
如今這年月,自行車是稀罕物。他家根本沒有,姐是從哪兒學的?跟誰學的?不會是跟江靖遠那混混學的吧?
到了近前,仔細一看,真的是他姐,顧長青傻了,愣怔了好幾秒。
「姐!你買自行車了?還是女式的,花不少錢吧?對了,你哪兒來的錢?搶銀行了?」
「胡說什麼?誰搶銀行了?」顧清清將手裡的自行車交給顧長青,命令他,「幫我推回去,累死了。」
顧長青樂呵呵地接過,看了眼後頭的江靖遠,沒跟他打招呼。在他眼裡,這混混配不上他姐,更不配做他姐夫。
朱大海的人品是不怎麼好,至少有份正經工作,村裡的民兵隊長,一年拿六十塊錢呢。
江靖遠這混混能掙到嗎?
好在他這想法沒說出來,不然顧清清都得呵呵他一臉。
三人摸黑到家,門口的蘇清瑤見了錯愕不已:「清清!你怎麼買車了?哪兒來的錢?」
她不敢想後頭推著破自行車的江靖遠能買得起這麼好的自行車,可不是他買的,又是誰買的?
今天女兒是跟他出去的,還去了一整天,不會是買車去了吧?
「媽!先別問,幫忙把東西拿進去。」
顧清清招呼江靖遠把自行車支好,解開后座上的東西,讓蘇清瑤搭把手搬回屋。
瞧著擺在地上的兩尼龍袋,裡頭鼓鼓囊囊的,還有魚和肉,菸酒乾果,一輛嶄新的女式自行車。
蘇清瑤,顧永壯,顧爺爺三人全都愣住,一個個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
實在是太震驚了,平常人家裡要買這麼多東西,那得傷筋動骨。
早上兩人出去一趟,怎麼就搬回這一堆?不會是做啥壞事了吧?
「清清!你告訴媽,這些東西哪兒來的?」蘇清瑤表情嚴肅,滿臉擔憂。
「當然是買的呀!」顧清清把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擺在桌上,「媽!這是江靖遠給的定親禮。」
江靖遠趕緊證明:「是,東西是我和清清買的,都是定親禮。」
「你哪兒來的錢?」蘇清瑤審視的目光裡帶著狐疑,「不會是偷雞摸狗來的吧?」
被丈母娘質疑,江靖遠半點不惱,依然臉帶微笑:「沒有,沒有,嬸兒放心!我的錢來的光明正大,每一分都是自己掙的。」
顧永壯和顧爺爺坐下來,父子倆相互看了看,都沒吭聲。儘管心裡也懷疑東西來路不正,到底沒敢說出口,怕傷了顧清清的面子。
孩子的病剛好,要是受了刺激再病倒怎麼辦。
「媽!」怕蘇清瑤不信,顧清清摸出口袋裡的存摺遞給她,「這錢都是江靖遠在市里幫人幹活掙的,八九年了,攢下這麼些。」
接過存摺,蘇清瑤不識字,遞給了顧永壯:「你看看,是真是假。」
顧永壯讀了完小,認識幾個字,就著昏暗的電燈,眯著眼睛仔細看。
顧爺爺年紀大了,根本就看不見存摺上的字,只是期待地望著兒子,等著他開口說話。
「存摺是真的,是江靖遠的名字,今天還取了錢出來。」顧永壯將存摺還給顧清清,「好好保管,這是你們以後安身立命的依靠。」
聽說存摺是真的,蘇清瑤臉上的擔憂一掃而光,瞅著滿桌子的東西,隨即笑了起來,
對江靖遠招手:「你先坐下歇會兒,嬸兒剛才是怕你不走正道,耽誤了我家清清一輩子。說錯了什麼別見怪,也別往心裡去。」
「不見怪,不往心裡去。」江靖遠傻呵呵地笑,指著桌上的東西,「這些都是清清買的,也不知道夠不夠,不夠咱再添。」
顧永壯詫異地望著他:「沒想到,你這小子不是在市里瞎混,原來是有出息了。」
顧爺爺瞧著滿桌子的東西,也跟著高興:「有出息好,有出息咱清清往後不用挨苦。」
顧清清邊整理東西便告訴家裡人:「放心!往後的日子絕對不苦。」
她傳承了那份醫術,怎麼著也會比前世過的好,何況還有江靖遠在。
顧長青家人的談話不感興趣,對新買的自行車垂涎欲滴,很想拉出去學著騎。
怕顧清清不肯,跑過來哀求:「姐!我想學騎車。我很多同學都會,就我不會。」
「騎什麼騎,那是你姐剛買的,摔壞了怎麼辦?你賠呀!」
蘇清瑤從來重女輕男,兒子皮實,打罵多少次都沒問題。
女兒嬌弱,動不動就生病,恨不得揣心窩裡養著,不願意她受半點委屈。
聽了這話,顧清清心底暖融融的,前世她死的時候父母都還健在,也不知道得知她沒了,會傷心成什麼樣。
「沒關係,想騎就騎。」江靖遠不想看顧長青吃癟,幫著他,「摔不壞,頂多掉點漆,男孩子,的確該學會騎車。」
顧長青高興壞了,磨著顧清清:「姐!江靖遠說了可以學,我能推走嗎?」
家裡爺爺父母都寵著姐姐,從小老媽就教育他要保護姐姐,照顧姐姐,不管吃啥玩啥,都得姐姐先挑,剩下的才是他的。
雖然不理解,可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
只要跟姐姐有關的事,都得徵詢她的意見,她不點頭,不敢隨便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