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病的差點挺不過來,大年三十晚上他守到半夜,眼睛一下都不敢眨,就怕她挺不過要走。
沒想到挺過來了,大年初一好了不少,一直到現在,慢慢地就好了。
活蹦亂跳的,瞧著就稀罕人。
女兒從小到大,就這段時間讓他瞧著徹底放了心。她是真的好了,以後說不定都不會再有事,一定可以長命百歲。
孩子長大了,懂事了,知道給家裡人買這買那,不貪她的東西,就貪她的孝心。
不枉他和媳婦辛辛苦苦養了這麼多年,一大家子的心血都花費在她身上。說起來也是奇怪,女兒從小身體不好。
兒子打從出生到現在,幾乎沒有生過病,不管冬天夏天,白日黑夜,冷的熱的,隨便怎麼養都沒事。
他老媽在世時,總說女兒是來報恩的,她把一家人的病痛折磨都承擔走了。
臨終還拉著他的手,告誡他要好好照看孩子,不能慢待了她,等養大些就好了。還說這種孩子福氣大,將來他們老了必定能享她的福。
享福不享福的他沒想過,就盼著女兒跟別的孩子一樣活的鮮活明亮。
這一天,真的盼來了。
吃完中午飯,裁縫婆娘要回家去看看老人孩子。
梁裁縫沒去,他腿腳不便,留下來跟顧爺爺和顧永壯聊天。
朱大香端了一碗飯坐在離朱大海家門口不遠的石頭上,看見裁縫婆娘過來,笑著打招呼。
「裁縫婆娘!吃過了?今天去顧永壯家做裁縫,都做的什麼好料子?」
沒人問,裁縫婆娘也沒打算說,有人問,裁縫婆娘可就管不住嘴巴了,能一下子做三件毛料,對他們夫妻來將,也是一件喜事,更是一種肯定。
肯定他們夫妻倆的裁縫技術好,不然人家怎麼會將三件毛料都交給他們?
朱大香跟裁縫婆娘說話的聲音勾來了好幾個端著碗吃飯的女人,朱大海的媽也在。只是她沒圍過來,就坐在自己家門檻上豎起耳朵聽。
她也想知道顧永壯家急著請裁縫,能做的起什麼好衣服。
裁縫婆娘有意顯擺,故意提高了聲音:「哎呦喂!你可不知道,清清跟江靖遠定親,買了三件毛料呢?」
「三件毛料?」朱大香飯都忘記吃,睜大眼睛望著裁縫婆娘,「你說的是真的?不說毛料布供應緊張,得要票才能買嗎?清清哪兒來的布票?」
朱大海的媽「呲」了一聲,輕輕嘀咕:「吹牛皮!三件毛料?怎麼可能?江靖遠那個混混能拿的出這麼多錢和票。」
裁縫婆娘哈哈大笑:「咱們都看走眼了,江靖遠給的布票給的錢。三件毛料,顧爺爺一件,永壯叔清瑤嬸兒夫妻倆各一件。扣子用的都是頂好的有機玻璃扣,等做好穿上身,你們就知道了。」
「真的?不說江靖遠是混混嗎?原來不是?是咱們看走眼了?」
「什麼混混,咱們被有心人給誤導了。江靖遠才不是混混呢,人家可有本事了。」
「對哦!早知道就把我家女兒許給她了,你看人家一定親就給女方買自行車,還買毛料布,一買就三件。」
「你再眼饞也沒用,江靖遠是顧清清的了,毛料衣服也被顧爺爺穿上了身,沒你的份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裡一下子圍過來七八個女人,好幾台戲,笑聲震天響。
「不止買了毛料,還給顧爺爺和永壯叔買了全毛的毛線,那也是要票的金貴玩意兒。」裁縫婆娘高調宣布顧清清對長輩的孝順,「清清那孩子真不賴,自己捨不得穿好的,全給爺爺爸媽買了。」
朱大香低頭扒飯,邊吃邊說:「清清那孩子本來就是個好的,只是某些人沒福氣,非得作死,把好好的親事給作沒了。」
「作沒了好,要不是退了親,還逼著人嫁給混混,顧爺爺還穿不上毛料呢。」
「說的是,福禍相依,誰也不知道誰的福氣在哪裡。」
裁縫婆娘接著爆料:「人兩孩子昨天在市里買了一天的東西,把家裡人從頭到腳都買齊了。衣服料子,褲料子,鞋,毛線全都買了,夠我們夫妻倆做幾天的,還說二月初二要辦定親酒呢。」
嘴裡嚼著飯菜,朱大香故意喊的很大聲:「真的?還是江靖遠有能耐。給清清辦場定親酒,算是給她長了臉。」
裁縫婆娘沒說什麼,看了眼不遠處朱大海的媽,笑著跟眾人打了招呼,回家去了。
今天她也是故意將顧清清家裡的事拿出來說的,朱大海一家真的欺人太甚,都跟人退親了還管著人家嫁給誰。
她也是從女孩兒過來的,自然理解蘇清瑤心裡的不自在。
好在老天有眼,江靖遠並不是真的混,要是真的呢,顧清清不得被他坑害一輩子。
本來那孩子就病病歪歪的,要是親事不順,能活幾年?一上午,蘇清瑤都在為這事忿忿不平。
閒著沒事,就把這幾年朱大海跟她家定親,怎麼摳門,怎麼來他們家打秋風要這要那,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她。
說到底,朱大海的媽就是個不要臉的。
跟顧家定親,這麼多年一毛不拔就算了,還到處去說顧家坑害他,將個病秧子,藥罐子嫁給她兒子。
家裡一有個風吹草動,就去顧家要東西要錢,不給,朱大海就威脅他們,說不娶顧清清。
為了女兒能有個去處,將來他們夫妻老了,走了,不至於沒人理會,硬著頭皮給,家裡拿不出就外頭想辦法。
哪怕這樣,還是沒能籠絡住朱大海的心,最後跟顧小煙搞在了一起。
朱家做事實在不地道,她故意高調宣布顧清清孝順爺爺父母和要辦定親酒的事,也好叫朱大海的媽知道,人家女娃娃離了她兒子,過的幸福快樂多了。
朱大香也聽出來了裁縫婆娘的話外音,樂的嘎嘎直笑:「嘖嘖嘖!有福氣的就是有福氣的,不管人家怎麼算計,照樣福氣深厚。」
說完,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眼朱大海的媽,後者眼睛一瞪,起身回了屋內。
這些女人簡直沒事找事,她兒子跟顧清清退親,關他們什麼事,狗拿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