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是我妹妹

  「明天，我們明天就去。」曲文淵的媽急迫地表態，「絕不耽誤。顧大夫！謝謝你的提點。」

  神婆的話她最信，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半點不耽誤。小姑娘雖然算不得神婆，她連兒媳婦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來的都知道，可比神婆強多了。

  「那就好。」顧清清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老曲同志，「去祭拜不要光燒紙錢，到紙馬店裡買些當年那個孩子喜歡的東西帶過去燒，告訴他你心裡的愧疚，保證照顧好春美肚子裡的孩子，保證孩子幸福快樂，健康成長，應該就能化去了。」

  老曲微微頷首：「謝謝！我知道了。」

  顧清清轉頭看向春美：「那咱們開始針灸吧！把銀針拿出來我看看。」

  曲文淵去了自己屋裡，拿出一個盒子，遞給顧清清：「這是我們在中醫院買的，聽說以前是位老中醫用過的，後來人沒了，家裡子孫都不會針灸，銀針被中醫院收購了。」

  接過銀針盒子，打開，裡頭一共躺著三十六跟長長短短的針，拿出一根，屈指一彈，發出沉悶的「嗡嗡」聲。

  看見她這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曲家人個個嘆為觀止。小姑娘的確年紀不大，可行事做派卻十分老到。

  「還算可以。」顧清清點評了一句，招呼春美，「去你屋裡吧！針灸要躺著。」

  「好！」春美起身，帶著顧清清去了自己屋。

  曲文淵在邊上扶著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出個什麼閃失。

  三人一走，曲文淵的媽目光灼灼地望著老曲，用嘴努了努屋裡，壓低聲音問：「顧大夫說你是雙胞胎中的一個，這事是真的？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老曲看了眼老婆子，嘆了口氣：「那是我妹妹，五歲的時候，為了不讓我餓死，她獻出了自己的口糧。上次回家拜祭，誰都拜了，唯獨缺了妹妹。

  這位顧大夫不簡單呀，連我都早已忘卻的前程往事，竟然被她突然提起。她說的沒錯，是我疏忽了妹妹。」

  曲文淵的媽緊握雙手，連聲嘆息：「天吶！這事要是真的，那是不是說咱家春美肚子裡的孩子有一個是你妹妹托生的？」

  老曲不敢肯定：「別亂說，只要咱們明天拜祭的時候把話都說清楚，再給妹妹做個墳墓，立個牌位，事情應該就算了了。

  是我對不起她，妹妹因我而死，我回家祭祖，卻沒發現少了她的墳墓。」

  說起這事，老曲一陣唏噓，要不是今天顧大夫來了提起這事，他是真的忘了。

  「你別難過，我一會兒就出去把該買的買了，打電話回老家，讓家裡人幫著請地仙看一塊墓地，咱給妹妹立個衣冠冢。」想想這法子或許不妥，曲文淵的媽問老曲，「知道當年妹妹埋哪兒了嗎？」

  「得回家去問問，估計是找不著了。」老曲感慨，心有憂戚，「當年鐵蹄進村，燒殺搶掠，妹妹活活餓死，也不知道被我爸媽埋在了什麼地方。

  這麼多年過去，我上哪兒去找。都是我不好，要是我長大成人那會兒就去找妹妹的屍骸，或許還能找到。」

  越說老曲心裡越難過，忍不住紅了眼眶。妹妹為了讓他活著，被奶奶活活餓死，她是多麼無辜。

  曲文淵的媽在邊上安慰他：「沒關係，我打電話讓家裡人幫著尋一尋，找得著更好，找不著咱就給妹妹立個衣冠冢。」

  老曲許久沒吭聲，坐在沙發上沉默著。忽然覺得顧大夫的話很對，妹妹為他而死，他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難怪妹妹要讓他頭暈，還要讓他家兒媳婦懷了雙胞胎也檢查不出來，這是報應呀！誰讓他忘恩負義呢。

  她把活著的希望給了他，而他卻把妹妹忘的一乾二淨，他還是人嗎？

  「只能這樣了。」老曲對著老婆子揮手，「你馬上去打電話，讓家裡人儘快幫著找找。這事咱們的儘早解決，耽誤了兒媳婦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開玩笑的。」

  「好！我馬上去。」

  曲文淵的媽起身走到沙發的另一邊，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屋裡。

  顧清清先給春美把了一脈，之後吩咐她：「你躺床上去，仰臥，露出肚皮，我先給你摸一摸孩子的胎位。」

  轉身囑咐曲文淵：「將銀針全部拿出來，放進開水裡煮十分鐘，撈出來，放在干毛巾上，不用擦，拿來給我就好。」

  曲文淵答應了一聲，拿著銀針盒去了客廳找他老媽，按照顧清清說的交待一遍，轉身進了臥室。

  春美已經脫了衣服，躺在床上，顧清清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慢慢地摸著。憑藉傳承的醫術，她在感受兩個孩子的體位。

  只有摸清楚了，才好下針調整位置，這樣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要是沒摸清楚，針灸的效果不會那麼明顯。

  摸了好幾下，肚子裡的孩子想來是不樂意了，開始「拳打腳踢」，顧清清笑著問春美：「感覺到了嗎？你家寶寶鬧脾氣了，折騰的厲害。」

  春美點頭：「感覺到了，胎動的比往日有力道。啊！我感覺另外一個也動了，只是動靜不大，很虛弱。」

  顧清清誇讚：「不愧是當媽的，竟然連她那麼細微的動作都能察覺。沒錯，另外一個也動了一下。針灸過後，你每天晚上往右側躺，這樣有助於她移動位置。」

  「好！我記住了。」春美點頭，眼眶隱隱有淚光，「顧大夫！謝謝你，要不是遇上你，我肚子裡的另一個孩子怕是活不成。」

  曲文淵站在一旁沒說話，心底卻是早已掀起了喜悅的浪潮。確定了，他媳婦肚子裡確定是兩個孩子。

  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比升官發財還開心。

  一個孩子，忽然變成了兩個，還能有比這讓人心情激動的事嗎？

  銀針煮完，曲文淵的媽用干毛巾包著，拿了進來。剛才兒媳婦的話她也聽見了，真的確定了肚子裡是兩個娃娃。

  她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明天一早就回老家，把諸事辦妥，回來好好照顧兒媳婦。

  雙胞胎呢，可得注意，營養什麼的都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