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一營是組織上在張安平的建議下,特意將美械集中使用組建的一個作戰單位。
最初只是一個連級的編制,但以其為模板進行宣傳後,引起了海外華僑的注意,在大量資源的傾斜下,原為連級作戰單位的特一營,便逐漸升格為營,其構架也在不斷的增多——升格為營以後、原先基礎上擴建的三個連現在增加到了五個連,還有一個直屬的炮兵排和偵查排。
從浙東一路北上,經過了淮南、淮北、蘇北、蘇中最後來到蘇南的佐克和詹姆斯,對新四軍的作戰單位的裝備有個清晰的認知,卻沒想到才進蘇南範圍,迎頭就撞上了一支全美械的連隊,本以為是蘇南忠救軍的某支精銳,卻沒想到表明身份稍一打聽後才得知這個連隊隸屬特一營。
而特一營隸屬新四軍!
彼時的佐克和詹姆斯直接驚呆了。
這段時間,他們幾乎一直跟新四軍打交道,見過裝備古老卻精神面貌高漲的游擊隊,也跟新四軍的主力部隊打過交道,儘管他們高漲的鬥志、高昂的士氣讓兩人很感慨,但不管是新四軍的主力,還是新四軍所屬的游擊隊,全都隱藏不了一個字:
窮!
新四軍的主力部隊,因為截獲過日軍往華北方向運送的大量軍火,雖然做到了人手一支步槍,可彈藥卻還是極其匱乏的,一次戰鬥普通士兵能配發十顆子彈是常態(這個時空,不是原時空哈)。
以至於佐克和詹姆斯在新四軍中聽到過這麼一個笑話:
某支日軍部隊僅有的兩名軍官中彈了,好消息是一槍是國軍打的,壞消息是一槍是新四軍打的。
翻譯過來:
好消息是被國軍打中的軍官負傷、壞消息是被新四軍打中的軍官必死無疑……
因為新四軍窮,每個人都必須要做神槍手。
這雖然是笑話,但無不說明了新四軍的情況。
但眼前的這支部隊卻超乎了佐克和詹姆斯的預料,他們大多使用的是美制的M1步槍,這種一次能裝八顆子彈的半自動步槍,怎麼看都跟新四軍的氣質不符。
除此之外,他們中的部份人還裝備著【芝加哥打字機】和理論上應該在42年才出現、卻因為張安平的緣故,早在37年前就出現的M3衝鋒鎗。
通暢來說,新四軍一個連才能有數挺機槍,而這個「數」絕對超不過一個巴掌,但眼前的這個特一營,他們做到了每個班一挺美制輕機槍。
在中國戰區大顯身手的火箭筒更是每排必備。
如果說這些可能是假象,那每個士兵滿噹噹的子彈袋就不是騙人的——在人均不超過十顆子彈的新四軍中,這個營的士兵,每個人都攜帶著至少五十顆以上的子彈,而他們中的衝鋒鎗手,每個人至少備著三個以上的彈匣。
佐克和詹姆斯可不認為這些彈匣裡面都是空的。
在被特一營的士兵帶去營部的時候,佐克不可思議的低聲詢問張安平:
「張,怎麼回事,他們竟然會有如此豪華的裝備?!」
張安平不屑的道:「集中資源打造的範例而已。」
「嗯,他們的營長還是從我中央軍校畢業的學生,以前是國軍的團長,南京保衛戰跟部隊失散,陰差陽錯之下加入了新四軍。」
「這支部隊之所以優秀,我看跟他們的長官出自國軍有莫大的聯繫。」
張安平的回答像個「搬弄是非的小人」——在浙東的時候,張安平還能心平氣和的直面新四軍,但從淮南開始,他就進化成「搬弄是非的小人」了。
佐克倒也理解張安平的這種變化,畢竟他每到一地,在忠救軍中待的時間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呆在新四軍中進行各種調研,用中國話來說那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自己的好友「張」心情越來越差那也是能理解的。
可理解歸理解,金主總是高高在上的,張安平不滿也好、生氣也罷,都影響不了佐克的決心,畢竟他手裡有張安平最想要的東西。
帶著一行人向營部走去的士兵斜著眼瞥了眼大言不慚的張安平,看在美國人的份上並沒有出言譏諷,只是態度卻不由差了起來,只回答佐克和詹姆斯的提問,對張安平的提問仿若未聞。
還沒到營部,一行人就碰到了主動出來迎接的周衛國,相比原時空中的獨臂團長,這個時空的周衛國手臂倒是完好無損。
「佐克上校,歡迎來到特一營——」周衛國主動迎上一行人打招呼,隨後直面張安平,不卑不亢的道:「張長官好。」
張安平帶美國友人「遊歷」蘇浙戰區,已經不算秘密了,日本人都聽到了消息,還別說,日本情報部門還是很動心的,派出了數支暗殺隊意欲將這個心腹大患趁機消滅。
但這些暗殺隊根本沒法在根據地和忠救軍的活動區域內暢行,迄今為止已經被消滅了不下五支。
連日本人都能收到消息,周衛國收到的消息當然不會比日本人少。
面對周衛國不卑不亢的問好,張安平淡淡道:「周團座,咱們進去說話吧。」
「張長官你還是叫我周營長吧——各位請。」周衛國糾正了張安平的故意錯誤的用詞後做出了請的手勢。
張安平雖然表現的很「噁心」,但偏偏自己的同志周衛國對他這位主沒有一丁點辦法。
論起軍銜,張安平是正兒八經的國軍少將;
雖然張世豪對我軍的敵意甚重,且還是出了名的頑固分子,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張世豪也就是在堅持不懈滲透地下黨,但從不干向友軍揮刀的事,就連借刀殺人都不干。
而張世豪堅定的抗戰立場是有目共睹的,地下黨方面哪怕不少人對張世豪恨的咬牙切齒,但也不能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對其惡語相向。
喊一聲「張長官」,應付下場面就是大多數我方成員能做的事。
所以周衛國只得儘量將場面的禮儀維持。
進入指揮部後,佐克第一眼就注意到尚未完成作業的作戰地圖,他不由上前打量後,好奇道:
「周營長,你地圖作業的手法好像跟我之前見過的不一樣。」
不待周衛國回答,張安平就漫不經心的用英語道:「佐克,周衛國留學過德國,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是柏林軍事學院。」
周衛國立刻用英語一語雙關道:「張長官對我的履歷確實了解啊。」
張安平稍錯愕後立刻用英語回答:
「周團座畢竟是黨國培養出的高端人才——可惜當初南京保衛戰後周團座走錯了地方,周團座,我覺得忠救軍更適合你。」
周衛國淡然道:「多謝張長官的美意,但衛國現在已經習慣了這邊。」
「張,咱們說正事——」佐克不滿的看了眼張安平後,對周衛國道:「周營長,我看你這個地圖上的作業,是想拔掉丁山鎮和蜀山鎮這兩個宜興日軍突出來的據點?」
「嗯,丁山和蜀山據點扼守在大潮山前,嚴重影響到我方的出入,也對太湖的漁民影響甚重,所以上級命令我部和16旅獨2團一道拔出日軍的這兩枚釘子。」周衛國大致的介紹道:
「日軍在丁山鎮方向有一個大隊,該大隊欠一個中隊,在蜀山鎮方向則有一個大隊外加兩個炮兵中隊,就目前的兵力對比而言,我方跟敵人是持平的。」
按照編制對比而言,日軍的大隊對標的是中國軍隊標準的營——但日本人的一個滿編大隊人數卻足足一千一百多人,而中國軍隊的一個團,通常人數才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有時候一個團的人數甚至連千人都達不到。
當然,楚雲飛的五千人的三五八團是個例外,就像李雲龍的獨立團匯合後突破七千人一樣,完全就是例外。
不過涅槃重生的新四軍在編制上儘量不做到了縮編,所以一個團保持在了一千六百餘人,再加上八百多人的特一營,說持平倒也合理。
「人數持平?」佐克愕然的看著周衛國:「周營長,人數持平的情況下,你們竟然想攻打同等兵力的日軍防守的據點?」
「我記得你們中國的孫子兵法上說,如果有十倍於敵人的力量,那就要去包圍敵人,如果是五倍的力量,那就要去進攻,要是一倍於敵人的力量,那就得想方設法的分散敵人,和敵人數量相同的情況下,要想辦法擊敗敵人——但這應該說的不是同等兵力下攻打依仗據點防守的敵人吧?」
周衛國很意外,沒想到佐克居然能說出「白話版」的孫子兵法,他正色解釋道:
「佐克上校,軟實力也是計算在兵力之中的——你不應該干涉我的指揮。」
「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佐克立刻道:「周營長,接下來我就在這裡看貴部打仗,沒問題吧?」
「只要不干涉我指揮,我代表歡迎特一營歡迎佐克上校。」
周衛國的熱情到此為止——因為接下來他就要準備眼前的這場仗了。
佐克已經習慣了在新四軍中做一個看客,很自覺的坐到了一邊,以旁觀者的身份開始觀察接下來要打的這一場仗。
詹姆斯慣例開始了在特一營的考察,由鄭翊和曲元木負責陪同,而張安平則「不放心」的陪在佐克身邊。
……
這場仗是由特一營和獨2團一起打的,但負責指揮的是16旅王旅長,期間佐克和張安平跟著周衛國去了一趟16旅指揮部,知道了這次作戰的大概計劃:
特一營負責對丁山鎮的進攻,以近乎同等的兵力來攻占丁山鎮,而獨立二團則負責阻擊蜀山鎮方向的日寇援兵,除此之外16旅麾下的其他四個團則負責阻擊長興、溧陽和宜興三個方向的敵人援兵。
這份計劃讓佐克詫異不已,他以為是新四軍手上沒兵不得已才如此做,沒想到投入了一個五團制的旅外加一個特一營!
在回去的路上,佐克趁著和周衛國拉開空檔的機會詢問張安平:
「張,你覺得他們會贏嗎?」
從第16旅展現出來的力量來看,一個下轄了五個團的旅級單位,足以稱作是師級單位了,如此規模的一支部隊,在進攻丁山的戰鬥中,卻只投入一個不足千人的特一營,佐克感受到了一股驕傲的味道。
誠然,特一營在裝備上是極其占優勢的,但佐克始終覺得過於膨脹了。
「贏不贏我不好說,反正這就是一場為你我專門準備的大戲,準確說我就是一個添頭,你才是主角。一場專門為你準備的大戲,他們不會唱崩的——」張安平不屑道:
「所以,即便打贏了我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這就是一場為特定人群準備的特定的戰鬥而已。」
就像張安平說的這樣,這確實是為佐克而特意準備的,但這場戰鬥真正的策劃人,卻叫……張安平。
就是這個用不屑的語氣「揭露」這場戰鬥本質的張安平。
佐克並不覺得意外,他在一個個抗日根據地中成為座上賓,自然不是因為他長得帥。
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你們國軍也不是沒給我們準備大戲,但你們準備的大戲呢?
他忍受不了張安平這種不屑的口吻,遂回應:
「不管是有準備還是沒準備,能將一場戲唱完安然落幕才是最重要的,張,忠救軍難道就不是這麼做的嗎?」
張安平被嗆的不會說話了。
嗯,其實是他目的達到了,沒必要再昧著良心說自己同志的壞話。
周衛國的聽力不錯,隱隱間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暗中搖搖頭,對大名鼎鼎的張世豪不禁又低看了三分。
……
隨著16旅布置妥當,新四軍的這一次拔點行動便在周衛國的指揮下率先展開。
周衛國的這一次針對丁山鎮的指揮作戰,讓佐克大開眼界。
駐紮在丁山鎮的日軍大隊,擁有一個裝備了兩門70毫米步兵炮的炮小隊,除此之外,該部還有一個十挺重機槍的機槍中隊。
在攻防作戰中,炮兵和重機槍的威力是顯而易見的強,尤其是對擁有固定工事的防守方的加成更大。
所以在戰前周衛國便制定了滲透突擊的計劃。
他手上的偵查排在事先便滲透進入了丁山鎮內,並在策反偽軍的照應下,將偵察排所裝備的衝鋒鎗悉數運送進入了鎮內。
在特一營發起了進攻以後,偵查排對日軍的炮兵陣地進行了突襲,在第一時間解決了炮兵陣地——通常來說,這時候就應該銷毀兩門步兵炮,免得被敵人奪走繼而讓進攻部隊再次面臨炮兵的威脅。
但特一營畢竟是新四軍,兩門炮在手,他們哪捨得炸?
一個四十多人的偵察排,便以炮兵陣地為防禦陣地,硬扛日軍的反撲。
好在特一營的偵察排戰士各個身懷絕技,有幾名士兵會操作步兵炮,在兩門步兵炮的加持下,頂住了來自日軍的反撲。
而外圍的特一營戰士,趁著日軍抽調力量反撲炮兵陣地之際,這時候發起了英勇的突擊,儘管在日軍重機槍的掃射下,進攻的戰士倒下了一個又一個,可攜帶火箭筒的突擊二隊卻成功的突破到了火箭筒的射程之內,隨後開始了挨個點名。
能防迫擊炮的固定工事,在火箭彈下卻如同豆腐一樣,隨著防禦工事群中最核心的重機槍工事被挨個點名,按捺了許久的特一營全線壓上,展開了衝鋒作戰。
佐克完全被特一營的打法征服了!
「真的是一場讓人驚喜又意外的戰鬥啊!」
儘管這時候的戰鬥還正酣,但佐克已經斷定了日軍敗亡的結局,而讓他發出感慨的則是特一營對各種「輔助武器」的英勇。
比如說突擊一隊和二隊進攻的時候,需要面對日軍的輕重機槍的威脅,而且日軍的單兵素質也不低,他們的射擊非常的精準,如果換做正常的衝鋒,突擊的兩隊人還沒進入到火箭筒的射程,傷亡過半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但特一營卻用很多手段來降低了突擊的風險。
除了狙擊手精準的火力支援和迫擊炮的支援外,特一營還用自製的煙霧彈製作了人為的視覺障礙區,極好的掩護了突擊的兩支力量。
另外,他們還發揮了土木作業的長處,儘可能的在進攻中製造了多個掩護、休整的區域,讓突擊時候的傷亡再降一步。
這其中最讓佐克意外的是特一營對狙擊手的應用,幾乎每個班都有一名射擊水準極其優秀的狙擊手,他們在為步兵班進攻的時候提供了非常大的幫助。
從展開進攻到突擊進入敵人工事群,佐克觀察到他們的戰損不超過五十多人——要知道這可是進攻一個擁有大量工事的據點,面對數量眾多的輕重機槍,在進攻的途中付出這麼些的傷亡,說句殘酷的話,真的是微不足道。
接下來的戰鬥,佐克原以為沒有多少新意,卻沒想到特一營依然打出了極高的水平,甚至足以用藝術來形容。
這些進攻的藝術,嚴重的超出了佐克的預期,讓佐克倍感驚喜,所以在戰鬥才落下帷幕,他便激動的去找周衛國,詢問起這些在戰鬥中看到的種種。
渾然不顧一直跟著他的張安平漆黑如墨的臉色。
「我們的很多戰術的運用,都是戰士們付出了血的代價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
周衛國對於佐克的提問沒有迴避,而是進行各種解答。
張安平假裝自己不存在,面無表情的聽著,甚至一絲格外的動作都沒有,但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從他的一些小動作中看到他內心的波濤洶湧。
但在這裡,他只能是一個面無表情的聆聽者。
佐克的問題很多,都得到了周衛國耐心的回答,兩人的問答持續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所有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的佐克狠舒了一口氣後,問出了一個一直很關心的問題:
「周營長,你的特一營的這種作戰模式,有推廣的可能嗎?」
這個問題是他最關心的。
特一營是全美械化的作戰部隊,周衛國也用自己指揮的藝術給佐克上了一課。
可是,特一營是因為有周衛國才這般厲害的還是周衛國因為有特一營才厲害?
周衛國奇怪的看了眼佐克:
「當然具備推廣的可能了——佐克上校,你知道特一營的全程嗎?」
「全稱是什麼?」
「特別教導第一營。」周衛國道:「每隔一段時間,特一營起碼四分之一的士兵就會被調入各個部隊中擔任基層職務,他們會將特一營中學到的種種帶去新的部隊。」
老帶新是我軍的傳統,特一營雖然吃的是小灶,但並沒有引起友軍的不滿,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這個規矩——一年時間裡,特一營基本就會進行大部分的換血,只有少量的骨幹紮根。
佐克嘀咕道:「那就是二者兼而有之……」
其實早在見到特一營前,佐克在內心就確定了向上面匯報、援助新四軍和八路軍的主意。
而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對特一營的某些戰術很感興趣。
比方說將狙擊手下沉到班級建制中,這種下沉法是他沒見過的。
「周營長,我看你在進攻的時候,布置了很多我從未見過的戰術,這些戰術都是你在德國學到的嗎?」
「有些事德國學到的,但也有些是對我軍某些戰術進行的改良,嗯,還有一些是從其他部隊中學到的。」
周衛國說到這,突然看了眼張安平,笑著說:「佐克上校,其實這一點張長官應該有發言權。」
「您大概不知道,像狙擊手這個概念,可是張長官引入並發揚光大的,在此之前,我們都將其稱之為神槍手。是張長官籌建了我國第一個狙擊手集訓營地,這個營地走出了第一批狙擊手,構建了我們的狙擊手體系。」
「像今天我使用的某些戰術,還都是脫胎於張長官當初的教導。」
「嗯?還有這回事?」
張安平若無其事的聳肩:「我只是發揚了從你們美國學到的某些理論。」
狙擊手這個概念,其實是後世發揚光大的,在二戰期間,真正將狙擊手重視的是蘇聯。
德軍和美軍,對狙擊手的重視程度其實遠沒有後世理解的那麼高。
二戰初期的德軍,在閃電戰的快節奏下,狙擊手並不重要,甚至重視程度還不如布蘭登堡這一支最早的特種部隊。
他們直到被蘇聯紅軍的狙擊手教做人以後,才開始重視起來。
至於美軍,他們對狙擊手的重視,卻是被一支【破破爛爛】的軍隊打出來的——抗美援朝結束以後,美軍才開始重視狙擊手,最後經過了多年的沉澱,依仗他們的國力,建立了下沉一線部隊的精確射手體系跟規格更高些的狙擊手體系。
二戰期間,美軍有狙擊手,但並沒有專業性的作訓體系,這時候的狙擊手更像是後世的精確射手——就連他們使用的武器,也都是春田步槍加裝瞄準鏡魔改而成的。
佐克若有所思,消化了一段時間後,他又問:
「周營長,你對中日之間士兵素質的差距怎麼看?」
不待周衛國回答,他補充道:
「據我所知,你之前還在國軍中服過役,且從淞滬會戰一直打到現在,這方面你應該很有發言權吧。」
周衛國聞言,立刻凝重起來,組織了一番措辭後,他沉聲說道:
「如果以淞滬會戰為起點,日軍的士兵素質,在一直下降!」
「過去張長官出過一份【張曉秘密調查報告】,其中就有對日軍兵員素質下降的調查——而那是在三年前!」
「事實上,除了極少量的日軍部隊外,大部分日軍的兵員素質,都出現了嚴重的下滑,同時呢,我方兵員的素質,隨著戰爭的持續卻在一直上升。」
「佐克上校,您應該看過【論持久戰】這本書吧?」
佐克下意識的點頭。
「現在的日本軍隊,完全符合書中對他們的預言。」周衛國侃侃而談:「很多人都說,日本人走了一步錯棋,不應該向美國宣戰。」
「事實上,日本人是不得不走這一步,因為中國的戰場,已經徹底的拖垮了日本的經濟體系,如果找不到新的增長點、找不到新的資源搜刮點,日本人的失敗就是眼前的事。」
「所以,他們不得不冒險展開南下戰略,不得不冒險偷襲太平洋艦隊。」
聽到這,佐克插話道:「可惜這是一步死棋,必死之棋,對不對?」
周衛國笑著道:「是的,之前的中途島海戰,已經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周,你跟張非常的像,他也是這麼說的——你們這算不算是那叫什麼……對,英雄所見略同!」
周衛國微笑道:「張長官何等風采,周某不敢高攀。」
張安平微笑:「周團座只是走錯了門,若是在國軍這邊,以周團座之才,定不在張某之下。」
佐克雖然成為了中國通,但對國人之間的陰陽話還是不太懂的,只認為兩人是過于謙虛了,便不滿道:
「你們中國人,就是太過謙虛了。」
周衛國和張安平同時假笑起來,一個比一個笑的假。
次日,針對蜀山鎮的攻擊展開。
還是特一營打頭陣,但同時又得到了獨立二團的全力助攻。
雖然蜀山鎮的日軍高於丁山鎮的日軍,但在丁山鎮遭遇攻擊時候,蜀山鎮的日軍前出支援,遭遇了獨立二團的阻擊,雙方激戰一下午又半夜,日軍不得不以損兵折將的代價撤回。
日軍數量少於新四軍,且還有特一營的存在,火力上更是被碾壓,戰鬥自然很順利的結束——兩個據點先後被拔除,加起來大約有九百多名日軍日軍突圍,但他們接下來的突圍之旅並不順暢,只有不到六百人撤回到了宜興、長興和溧陽。
兩日戰鬥,僅丁山和蜀山這兩鎮,日軍就損失超過千人。
而損失超過千人,日本人就必須投入超過兩千人才能彌補這樣的損失,而為了杜絕發生類似的情況,人數甚至還得再增加。
這便是敵後戰場對日軍兵力的拖延。
……
佐克對特一營的興趣很大,決意在特一營觀察一段時間,被他「綁架」的張安平無可奈何,只能暗自高興擺出一副捨命陪君子的無奈。
夜。
「長官,我們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詹姆斯很不理解。
他畢竟是搞情報的,對戰術沒有敏銳的嗅覺。
「詹姆斯,你知道嗎?這支部隊給我的感觸很大,再加上之前忠救軍的某些戰術,我現在腦海中有一個想法,我需要多考慮一下。」
「軍援?」
「不是,是有關部隊戰法的,我需要多考慮考慮——中國人讓我很驚喜!」
詹姆斯聳聳肩,他不知道長官想到了什麼,現在的他只覺得無聊,卻渾然不知道佐克正在腦海中醞釀著一份新的報告:
【關於向中國軍隊學習組建特殊類精銳部隊的建議】
還是夜。
蘇州。
蘇州保安局專員朱政的家中。
「我的老表啊,你就不要執迷不悟了!日本人現在在戰場上橫掃英美,美國人的太平洋艦隊都完蛋了,你覺得英美能贏得了天下無敵的皇軍?」
「老表,醒醒吧,不要被軍統編織的謊話把你自己迷進去——投靠日本人,才是唯一的活路啊!」
「你只要投靠過來,蘇州保安局組建起來,你就是副局長!到時候咱們兄弟倆聯手,蘇州就是咱們的地盤!」
「你跟著軍統,遲早得挨日本人的槍子啊!」
面對朱政「苦口婆心」的話,眼前的軍統成員心中的信念逐漸崩塌。
「表哥,我跟你幹了!」
朱政大喜:「這才對嘛,跟著軍統東躲西藏,哪有什麼好結果?跟著日本人,才能吃香喝辣!」
可能是決定叛變了,此人的心也歹了起來,他深呼吸一番後道:
「表哥,我記得日本人懸賞三萬大洋抓『漁民』對不對?」
朱政一愣:「你知道『漁民』的情報?」
「漁民」是一個代號,一個軍統對一名神秘莫測的間諜的代號——因為此人的存在,蘇州方面對軍統的打擊一直未能取得大的戰果。
「我知道他。」
「他叫……」
「周繼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