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以為自己永遠無法再踏入這片土地,如今卻意外歸來。只是,這一切阿盈已無法親眼見證。
回憶起阿盈的堅定信念和支持,她始終相信他會重返皇宮,而那時的自己卻沉迷酒色,辜負了她的期望。
「阿盈……」百里麟低聲呼喚,眼神中滿是自責與遺憾。
「我回來了。」
馬車緩緩駛入皇宮,老太監引著他直奔御書房。
站在門外,百里麟表情平靜,但緊握的雙拳透露出內心的波瀾。透過那厚重的木門,他仿佛能感受到屋內壓抑的氣息。
御書房內,老太監正向皇帝匯報尋回廢太子的過程。
聽到消息,皇帝震驚不已,近來忙於宮中事務,竟忽略了廢太子的下落。
得知太子妃宋雪盈不幸遇害,皇帝更是難以置信,雙手緊握椅扶,久久不能平靜。
「你說什麼?雪盈她真的走了?」皇帝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
老太監低頭確認。
皇帝面色鐵青,憤怒地拍案而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青庵寺遭到襲擊,是誰幹的?那些守衛呢?」
「回皇上,刺客武藝超群,青庵寺的守衛皆受重傷。」老太監答道。
皇帝沉默片刻,怒氣未消:「徹查!必須查清楚幕後黑手!
太子雖被廢黜,但仍是皇家血脈,竟有人膽敢行刺,這不僅是對太子的攻擊,更是對皇權的挑釁!」
稍作平復後,皇帝問:「太子現在何處?」
「正在門外等候。」老太監恭敬地回復。
「讓他進來吧。」皇帝長嘆一聲,神色複雜地說道。
百里麟站在御書房外,筆直的身影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緊張。他的黑眸深邃,注視著緊閉的木門,心中思緒萬千。
不久,門吱呀一聲開了。老太監恭敬地說道:「殿下,請進。」
百里麟邁步進入,目光掃過室內,落在久違的父皇身上。
曾經以為與父皇的相見只能在夢中,今日竟成現實。他只匆匆一瞥,便低頭向前走去。
皇帝見到他衣衫襤褸,甚至沾有血跡,眉頭微蹙,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參見皇上。」百里麟低聲說道,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他已被剝奪了太子的身份,不能再稱呼父皇。
「青庵寺的刺殺事件,你知道幕後主使嗎?」皇帝詢問,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
「不知。」
百里麟回答得簡短有力,提到此事,他全身散發出一股寒意,眼中閃過一抹怒火。
他發誓,一定要查清真相,為阿盈討回公道!
百里麟將內心的寒冷深藏,不讓任何人窺探。
皇帝嘆了口氣,說:「這件事朕會命人徹查,定會給一個交代。還有,雪盈葬在何處?」
聽到這個名字,百里麟的身體輕輕一震。儘管心中滿是冰涼與復仇的火焰,但阿盈的名字總能觸及他心底最溫柔的部分。
他努力控制情緒,用低沉的聲音回答:「在山巔之上。因為她說過,喜歡那裡的景色。」
阿盈曾說,即使離開了這個世界,也要葬在最高的地方,這樣無論何時,她都能看到他,守護著他。
那晚,當她的體溫逐漸消失,百里麟懷抱著她,一步步登上山頂,親手為她建造了一個永恆的家。
想到這裡,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掌心滿是挖掘時留下的傷痕。
皇帝看著百里麟強忍悲痛的樣子,心中湧起一陣同情。
「唉,人死不能復生,願雪盈九泉之下能安息!」
百里麟沒有回應,只是一言不發地低著頭。
他深知自己欠阿盈太多,如果真有來世,定要以百倍的好待她。
因此,他不能遺忘,要將阿凝的記憶刻入骨髓,即使化作塵埃,也不會忘記。
御書房內靜默無聲,皇帝看著百里麟,幾次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老太監輕聲提醒:「皇上。」
要救十三公主和七殿下,需要太子的血才能配出解藥。
皇帝沉聲道:「宮中的事,你應該有所耳聞。」
「是。」百里麟淡淡回應,神色平靜如水。
「唯有皇族的血能製成解藥,而今太子也中毒了,而今能提供血液的,只有你了。」
聽到這話,百里麟心中一震,手在袖中緊握成拳,卻未感到絲毫痛楚。
「你可願意?」皇帝欲言又止。
百里麟抬起頭,堅定地說:「那就用我的血吧!」
「你確定?」皇帝問。
百里麟苦笑:「我犯過的錯太多,這或許是老天給我的贖罪機會——我願用我的血救十三公主和七殿下。」
他拳頭握得更緊,手心滲出了血跡,卻渾然不覺。
他決心抓住這個機會留在宮中。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好,真是個好孩子。」這樣一來,解藥就有希望了。
「陛下。」老太監小聲建議。
「採血的事,不如明天再說吧。」
皇帝見百里麟滿臉疲憊,同意了:「好吧,就定在明天。高德,帶他去休息。」
「遵命。」老太監答道。
百里麟隨老太監離開御書房。
老太監猶豫不決,不知如何安置這位特殊的客人,將他送進太子宮顯然不合適。
百里麟主動提出,想去之前被軟禁的冷宮。
老太監望了他一眼,最終答應了,認為這是最合適的安排。
「殿下請安歇,老奴明日再來。」
「嗯。」
老太監離去後,百里麟環視四周。
這裡是與阿盈共同生活了十年之地,每一處都藏著她的影子。他推開冷宮的大門,庭院內落葉堆積,顯得格外荒涼。
然而,院中的梨花樹依舊茂盛,潔白的花朵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望著梨花樹,百里麟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坐在石桌旁微笑的女子,溫柔地呼喚:「太子。」
他不由自主地向石桌走去。但眼前的景象很快消失,石桌上只有落葉,空無一人。
百里麟的臉色越來越暗,眼中充滿了悲傷與失落。
阿盈已經離開了。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房間,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他關上門,背靠著門慢慢滑下,最終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