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父親姓張,是李嬤嬤的親弟弟。」
「前年冬天,父親去找李嬤嬤借錢,聽到她和孫嬤嬤,還有夫人貼身伺候的王嬤嬤商量,夫人京郊那處溫泉莊子到底給誰。」
「被發現後,她們就用我們一家三口的性命威脅,不准他將此事情說出去。」
「父親老實,不願意與她們同流合污,李嬤嬤就將我父母鎖在屋內,活活餓死。」
「小的能逃過一劫,只因當時年紀小,李嬤嬤生不出兒子,又不許相公納妾,向府里報我死訊,繼到李家,說我是李家小妾生的。」
聽完這些話,穆寧內心翻騰的厲害。
這群嬤嬤厲害得,超出他的想像。
曾經以為,這些嬤嬤也就是給世子妃,添些麻煩,他還期待過姜清婉給自己低頭。
現在看來,自己真是可笑啊。
還沒完呢。
小廝繼續說道:「我親眼見到過孫嬤嬤,李嬤嬤的相公,共同凌辱府中一個無依無靠的丫鬟,那丫鬟最後自盡死了。」
「廚房裡的粗使婆子,陳婆子也知道這事。」
陳婆子本身也不乾淨,可見這會被拉下水,為了戴罪立功。
上下嘴皮子一番,不僅承認那小廝說得對,還說出不少別的事情。
耗子咬尾巴似的,一個接著一個被供了出來。
越往後越是些小事。
姜清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重重放下:「夠了。」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熙春、初夏,將她們每個人說的都寫下來,讓她們簽字畫押。」
人手不夠,姜清婉就讓周嬤嬤去外面書坊找來學子。
因著姜清婉之前,讓姜家誇讚世子的話還在人群中傳播,學子們紛紛表示要為齊國公府盡力。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將這事理好。
最後,周嬤嬤親自將這些學子送出去。
「府上惡奴欺主,讓眾位餓了這麼久,我們世子妃實在是覺得愧疚。」
「已經吩咐老奴在酒樓里,定下兩桌好酒好菜,眾位只管敞開了吃。」
學子們為英雄辦事,又得了好處,連連道謝,直夸國公府厚道。
去書坊的都是聰明人,很快品出其中真實意圖。
很快,以酒樓為圓點,齊國公夫人二十年如一日守著穆家香火,卻被惡奴侵占家財的事情就傳了出去。
有些不理智的,已經拿著臭雞蛋,爛菜葉守在齊國公府門口,就等著官府進去,將人帶出來。
姜清婉不負眾望地派人去請官府。
刑部侍郎親自帶人,去齊國公府拿人。
照顧白氏的王嬤嬤並沒有被帶走,被姜清婉半軟禁在婆婆房內,她只知道府上的家生子大多都被官府帶走,見自己沒事,就以為那兩人並沒有將自己供出來。
心裡又是慶幸,又是心焦,生怕自己做的事情被主子發現,幾天下來,長了一嘴的燎泡,竟生生餓瘦了七八斤左右。
雖然國公府里冷清了不少,可白氏和穆寧都覺得安心許多。
穆寧和趙依然的流言,徹底被國公府那些惡奴取代。
所有人都在說,一定要嚴懲那些欺負英雄家眷的惡奴。
皇宮中,聽聞此事的皇上手一頓。
齊國公府這位世子妃,真是手段高明,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家中惡奴盡數去除。
得了好名聲不說,就連他這個皇上聽聞此事,也得順應民意,下旨嚴懲。
似是想到什麼,輕笑出聲,頓時卸下心頭大事。
「來人,將那株兩人高的赤色珊瑚擺件送去給曹丞相。」
齊國公府內。
白氏病著,府中各院百廢待興,穆寧罕見地幫著姜清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人牙子按照約定時間,將精心挑選的丫頭小廝送來,穆寧按照府中所需人數,隨便選了幾個。
走之前,無意間看到一個小丫頭,長相與依然竟有五六分相像。
隨即前往正德院,準備問世子妃到底將依然怎麼了。
姜清婉安排熙春、初夏一個管外院的帳目,一個管內院的帳目,她才不管什麼男主外女主內呢,只要跟錢有關的,都得讓自己人管著。
兩人從小跟姜清婉一同長大,三人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乍一聽要讓她們管帳,心下大慌。
「熙春要留下照顧小姐。」
「初夏也是。」
姜清婉心裡高興,面上忍不住嫌棄:「你倆是傻嗎?」
「放著國公府內外院,管帳的總管事不干,非得繼續干伺候人的活。」
「再說了,這活分給旁人,我不放心。」
熙春和初夏當然不傻,只是三人從小一塊長大,說是形影不離也不為過。
想到以後不能跟著姜清婉,就有些害怕,可現在聽到她這樣說,立刻點頭同意。
穆寧聽到這番談話,心裡不爽得很。
世子妃這麼勞心勞力,果然是看中,國公府的權勢財產,想到這些時日,姜清婉殺人不見血的頭腦。
一個精於算計,心狠手辣的主母形象,立刻躍出腦海。
通常這樣的女子大都沒有容人之量,他和依然的事情,還是找母親更為便宜。
姜清婉自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可就算知道,也會笑他愚蠢。
如果她們少貪些,也沒有謀害人命,根本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是她們多行不義,堵住了自己的所有活路。
穆寧看到母親虛弱的,躺在床上,心裡有一瞬間不忍。
母親生著病,也並不喜歡依然,拿這事情來煩她,實在不妥。
可不妥也比找世子妃好啊!
打定主意,將這幾天世子妃的所作所為,還有剛才在正德院聽到的話,全部告訴母親。
「誰家如此對待家生子啊?」
「知道哪些人不能用,遠遠地送去莊子,讓她們自生自滅就是了。」
「她呢?不僅設計,讓她們互相揭發對方,還找了外面的學子進來,將那些罪證一字不漏地都寫下來,讓他們簽字畫押。」
「實在有辱世家貴族的良善名聲。」
白氏看著喋喋不休的兒子,抓起枕頭,就往他身上砸。
「你是蠢貨吧。」
穆寧不服,扯著嗓子喊:「我不蠢,分明是你識人不清,找了個心機深沉,不仁不善,貪戀國公府權勢錢財的兒媳婦。」
白氏氣的兩眼發黑。
想暈,又怕這蠢兒子跑去挑事,寒了兒媳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