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三。」
姜清婉話音落下沒多久，一名男子就推窗而入。
跪在地上，等待主子發話。
「去莊子上查清楚，不管確不確定，都將供詞帶來，別讓人死了。」
窗戶被暗衛從外面關上，竟是一點聲響都沒發出。
莊子裡，張鐵柱和張大軍一個蹲在地上扯頭髮，一個坐在床上抽旱菸。
仔細看床裡面還有個髒兮兮的小孩，張著嘴在睡覺。
冷三摸清屋內情況，翻窗進屋，長劍直指小孩腦袋。
張大軍一口旱菸卡在喉嚨，不敢吭聲，最後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腳麻了，正在起身，準備換個姿勢的張鐵柱也沒好受到哪去。
沒多久，又翻進來一個人。
等冷四鋪好紙張，冷三才開口說：「將寶珠、翠墨、篆香三人來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說一遍。」
命根子捏在人家手上，張鐵柱不敢隱瞞。
「那篆香來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兩人都說是世子妃不容人，夫人沒辦法，只能將她們送來莊子上避避風頭。」
「等世子妃誕下嫡子，庶長子立住了，在接她們回國公府。」
「她們都是世子的女人，我們當然得信，後來，世子送來寶珠，什麼話都沒留，就走了。」
「寶珠說，她是世子派來照看篆香生產的，還給了我們一筆銀子，讓我們好生伺候。」
「家裡就我媳婦一個女人，懷著身孕不說，白天要她們三個做飯洗衣，收拾屋子，晚上點燈熬油，伺候小少爺。」
「去年冬天去河裡洗衣服，屍首都沒找到。」
漢子說不下去，竟嗚嗚嗚得哭了起來。
張大軍趁機猜測道：「你們是穆家暗衛吧？」
冷三，冷四眼神犀利，直直看向他。
張大軍察覺到兩人目光不善，掀開被子，露出只有一條腿的下半身，鎮定道：「我是穆家軍退下來的傷員，沒有惡意，只是想告訴你們，篆香不是我兒子逼死的。」
張鐵柱連忙道：「我真的沒有逼死她。」
「穆家給我們一條活路，我們為穆家照顧小少爺，是應該的。」
張鐵柱繼續道：「我媳婦沒了後，篆香就開始照顧孩子，照顧寶珠和墨翠。」
「從那之後，我就跟篆香熟悉起來。」
「前幾天，我看她辛苦，隨口說了句夫人就算不能接你們母子回府，也該派個丫鬟嬤嬤什麼的來照顧你，她當晚就跳了河。」
「到現在都沒明白她為什麼尋死？」
床上那小孩睡得糊裡糊塗，聽到這話，接道：「我知道。」
奶聲奶氣的聲音，立刻引來四人注視。
「篆香姐姐偷偷跟我說，她是為了小少爺能回府，自願跳河的。」
「還說，如果有人上門要抓祖父和爹爹，就讓我將這事說出來。」
隨後還補了一句：「篆香姐姐真聰明。」
冷三，冷四出了草屋，對視一眼，將身上的銀子都掏出來放在門口。
李鐵柱帶著女兒出去方便，看到門口那些碎銀子，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姜清婉還沒睡，聽到叩窗聲。
輕聲道：「進來。」
看到那個小小的大拇指印，姜清婉心裡不由煩躁起來。
國公府這些人沒一個讓她省心的。
安蘭摔了腿，只好讓慧香去莊子，將那三人接回來。
怕耽誤世子妃的事情，慧香天不亮就起身出發。
姜清婉剛醒，躺在床上醒神就聽到蕙心說：「寶珠姑娘和翠墨姑娘帶著孩子在門外候著。」
想到兩人那套說辭，和陳家父子說的可謂是天差地別，換成她也得急。
吩咐道：「誰抱著孩子，讓誰進來。」
蕙心領命，出去向兩人福了福身開口道：「翠墨姑娘，世子妃請你進去。」
翠墨跟著進來，抱著孩子坐在秀墩上，心懷忐忑，不明白世子妃為何單獨叫她。
枯坐著也不知過去多久。
直到懷中小少爺睡醒，姜清婉身邊新來的小丫鬟碧荷，碧桃立刻提著食盒進來。
山藥小米粥、水蒸蛋，一小碗牛乳。
就三樣東西，分量也都不大，看著就知道是給小孩子吃的。
翠墨像往常一樣，用兩根手指捏著勺子，另外三根指頭翹起。
不出意外，勺子當然是被小少爺一把，扒拉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翠墨尷尬得不行。
看著兩人手腳麻利，收拾好碎瓷片，碧荷從她手裡接過孩子，碧桃重新拿來勺子，熟練地餵起小少爺。
每樣都給餵了一半，小少爺見碧桃不給他吃了，伸出食指，指著自己嘴巴，發出：「啊，啊，啊。」
「不能再吃了，會積食的。」
確定碧桃不給他後，小孩也不鬧，乖乖坐著，眼睛亮晶晶的，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兩人是昨天，初夏根據姜清婉要求送來的，都在家帶過弟弟妹妹。
聽從吩咐，餵飽小少爺後，一個收拾東西，一個抱起孩子轉身進入內室，一句多餘話都沒有。
等翠墨反應過來，衝進去追孩子，看到姜清婉端坐著正在用早膳。
知道衝撞了世子妃，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姜清婉一點都不受影響，像是根本沒看到她這個人一樣。
房間裡只有那丫鬟逗孩子的聲音。
足以見得世子妃的用餐禮儀，多麼出眾。
寶珠沒看到翠墨出來，也沒聽有丫鬟叫她進去，站在外面心如火煎。
各種念頭起了個遍。
覺得不能坐以待斃，看著四下無人，趕緊往玉露園跑。
時間不等人啊，萬一世子妃是想拖時間，親自派人去莊子上問張家父子呢？
她不敢賭，也賭不起。
聽到蕙心說人向玉露園跑了。
姜清婉擦著嘴，漫不經心道：「篆香是你們倆誰害死的。」
翠墨呼吸沉重，不知如何作答。
「實話告訴你吧，有了這個孩子，我根本用不著你們任何人牽制二夫人。」
「不著急，好好想，世子不會來的，所以你有的是時間。」
翠墨低著頭，腦子飛速思考。
嚴格上來說，世子妃跟二夫人只是妯娌，國公府的一切都跟二夫人沒有關係。
在她們出現前，可能還要擔心不得寵，沒有孩子要怎麼坐穩位置。
可現在不同，世子妃手握掌家大權，在將小少爺記到名下成為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