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去母留子
回到皇宮的白皇后一下癱坐在了椅子上，即便一口氣連喝了兩盞宮女送上來的安神茶也依然沒緩過來。
作為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她太了解自己昌平帝的脾氣了。
外界都說他薄情寡恩苛待臣子，但她卻比誰都明白，這樣還是往好了說的。
當年鐵網山事件，眾望所歸的前太子為什麼兵敗自刎，他這個前太子的透明小跟班為什麼能突然從眾多皇子中一躍而出登上了這個位子，沒有誰比她這個結髮之妻更清楚了。
剛才昌平帝問她立儲之事，換做一般人站在她的位置肯定會高興得手舞足蹈了，因為昌平帝幾乎是明擺著告訴他要立自己的兒子為儲君了。
但白皇后卻從中嗅到了一個她以往從未注意到的危險。
如今的昌平帝能掙扎著拖著身體多活了兩年已經很不容易了，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隨時都有可能嗝屁。
太上皇的年紀也同樣擺在那裡，倘若他們一前一後走了，新君登基之後，她這位皇后勢必會升格為皇太后。
升格為皇太后之後，她手中的權柄勢必大增，整個後宮無人能制衡，如此一來便會引發出一個新的危險……後宮干政。
不要以為這不可能，這畢竟是在歷史上多次出現過的。
漢朝的呂氏、唐朝的武則天，秦朝的宣太后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以昌平帝的性子，他最有可能做的一件事便是臨死前將自己一併帶走。
意識到自己隨時有可能被那位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以賜白綾、鴆酒亦或是殉葬等名義刺死後，白皇后只感到手足都開始冰冷起來。
「不行……我不能死，治兒還小，她不能沒有娘親！
還有那個狠心短命的死鬼，我還沒找他算帳呢。」
不知為何，此時的白皇后的腦海里湧現出了賈瑜的音容樣貌，一股強烈的求生意志從心頭湧起。
一刻鐘後
白皇后打量著面前的宮女，良久問道：「蕊兒……你入宮服侍本宮有多久了？本宮待你如何？」
「回娘娘話，奴婢十一歲入宮，便一直服侍您，至今已有七年了，這些年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
「現在本宮有件事需要你立即出宮，而且所做之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能做到嗎？」
蕊兒當即跪了下來，語氣堅定道：「娘娘放心，奴婢即便是丟了性命也絕對要將娘娘所託之事完成。」
「好……好……」
白皇后將蕊兒扶了起來，隨後將一個包裹交給了她交待道：「明日你便以探望家人的名義出宮，前往東城楊柳胡同的相思居酒樓，看到掌柜後你這般這般跟他說……」
就在白皇后想法子自救時，一名背後插著一面紅色小旗的信使沖入了皇宮。
龍首宮御書房
太上皇將手中的摺子一把摔到了地上，臉上滿是怒容。
「哼……這個賈瑜如今愈發之膽大妄為。
前日忽對高麗動手猶有原因，今居然敢擅自與後金啟釁，其不畏一旦兵敗，致身首異處乎？」
在他的面前，幾名內閣首輔則是面露苦澀。
汪知節輕嘆一聲，上前一步道：「上皇知之，今賈瑜羽翼已成，聞其麾下已有二十萬大軍。
加之此子雄心勃勃，有此實力，自不甘雌伏。
畢竟，若此番倘若能破後金，則遼東盡入其彀中，天下更無人能制其鋒也。」
太上皇眼中寒芒閃動：「朕早就說過，這個賈瑜野心勃勃，必然不甘於人下，倘若再讓他吞併了後金，朝廷危矣！」
說罷，他又問道：「不知幾位愛卿有何良策，不動聲色的除掉此獠，朕必不吝封賞。」
眾人全都露出苦笑，如今的賈瑜羽翼已成，說他是遼東的土皇帝一點都不為過。
這兩年大夏朝廷有句笑話：不過山海關。
意思就是朝廷的勢力範圍止步於山海關之內，一旦過了山海關便等同於無效。
過了山海關那就是賈瑜的地盤，在這裡朝廷的旨意就是一張廢紙。
現在太上皇想要不動聲色的除掉賈瑜，可能性幾乎為零，除非是傾盡全國之兵對遼東發起進攻。
只是這麼做的後果太過嚴重，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即便是太上皇也不敢冒這個險。
看著下面幾名閣老面露難色，太上皇也知道自己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輕嘆了一聲，無奈道：「罷了，此事容後再議吧。」
眾人鬆了口氣，趕緊齊聲道：「上皇英明。」
暫時擱置了這件事，太上皇話題一轉，「諸卿，皇帝自從病倒後，不能理政已有兩載。
雖然這兩年朕勉強接管了朝政，可朕畢竟上了春秋，也不知道還能替老四打理這爛攤子幾年？
所以朕打算從老四的子嗣中挑選一個人出來冊立為太子，不知諸卿以為冊立何人為好啊？」
「這……」
幾位閣老沒想到太上皇的思維轉變如此之快，一下就跳到了立儲這件事上。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一個不好是會死人的。
按理說，齊王李銘寅作為皇后所出的嫡長子，在繼承皇位方面具有天然的優勢。
可這事也是邪了門，歷經四朝的大夏雖然也不乏立皇長子為太子的先例，可不知為什麼被立為太子的皇長子就沒有一個人能登上皇位的。
內閣的幾位閣老哪個不是心眼多得如同蜂窩的主，對這種事哪敢隨便表態，一時間御書房陷入了寂靜。
「你們……」
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眼睛微閉，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太上皇不禁有些氣結。
不過他也能理解，換做他也不敢對這種事胡亂說話，畢竟搞不好是會出人命。
他無奈的輕嘆了口氣，說道：「諸卿……你們不要以為朕在誆伱們。
朕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們所說的話，出了這個門就當沒說過，無論你們說什麼，朕都恕爾等無罪。」
看到太上皇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一眾閣老們倘若再不說點什麼，那就是跟太上皇做對了。
汪知節沉吟了一下後開口道：「這樣，不如我等將心儀之人的名字寫在手掌上，一起給太上皇定奪，如何？」
「大善……」汪知節此言一出，眾人連聲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