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擊斃(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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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線電波悄無聲息地划過天空,不遠處的一間房間裡,一個監聽員也戴著耳機凝神靜氣地監聽著。
站在監聽員身邊的魯部長一臉嚴肅,直到監聽員終於摘下耳機,才輕聲問了一句:
「怎麼樣?」
「波段和頻率都不是我們的,應該是在呼叫敵方電台,剛接上頭。」
聽到這兒,魯部長臉色難看,親自戴上耳機,聽了一會,然後表情凝重地說:
「抓人。」
窯洞裡,副部長徐佑正一邊發報,一邊警惕地瞥著門口。
「深海」不知是何方神聖,但他的存在已然危脅到自己的安全,必儘快清除,以絕後患。
否則此人再向寶塔山傳回情報,自己即便不暴露,也很難全身而退。
思忖間,他手上動作不停:「紅黨『深海』已打入我高層.」
就在這時,只聽「砰」一聲,窯洞的大門被踹開,徐佑正頓時大驚失色。
他剛拔出駁殼槍要射擊,一發子彈已穿過他的手腕,吃痛之下,手槍掉在了地上,衝進來的偵查員猛地撲過來,將他制服。
這一刻,徐佑正面如死灰。
山城,毛齊五志得意滿地回到了局本部辦公室。
今天去覲見委座前特意整理了儀容儀表,果然沒有白費功夫。
委座在過問了戴老闆的事情後,還和他拉了幾句家常,關心他的工作和生活,語氣親切和藹,讓毛齊五頗為感動。
35年常某人到江浙警校視察,戴老闆特意帶上了他。
那是他毛齊五第一次見到委座的真容。
那次的歡迎儀式規模並不隆重,但委座卻十分高興,他在台上慷慨發言:
「.果黨想要坐穩位子,必須緊緊依靠『四大法寶』,即軍隊、政黨、財政和特務,才能加強專、政統治。尤其是『情報工作是復興工作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往事歷歷在目,委座的講話他至今銘記心中。
但那個時候他只能站在台下,仰頭用崇敬的目光看著一直被他奉為神明的常某人如此親切而又真實地站在面前,心裡是又羞愧又激動。
他羞愧的是以自己的地位和成績,沒辦法引起委座的注意。
看著台上委座和戴春風親密交談,交頭私語的時候,他都非常羨慕。
常某人雖然對特務工作極其看重,但歷經宦海沉浮,每次談到特務工作,一向都是諱莫如深,從來不以書面文字闡述觀點。
對戴春風、二陳兄弟、徐增恩等特務頭子布置任務的時候,都不會留第三者在場,就是擔心給人留下口實。
但這次視察卻是例外,做完長篇演講之後,他又強調:「我要求大家絕對服從命令,尤其日後要加強在中原和西北地區建立和完善特工網絡,加強特務組織作為領、袖的耳目與手腳的特殊功能。」
毛齊五仔細揣摩常某人的心思,明白他是要將工作重心移向中原、西北。
他暗想,戴春風和鄭明遠之所以能得到老頭子的重視,就是因為他們在策反桂系、奉系的活動中,做出了突出貢獻。
如果他自己能在其他地方有所斬獲,一定能夠成為常委座眼中有名有姓的手下,強過一輩子當秘書,做文字工作。
說干就干,他立即向戴春風提出去西北潛伏的想法,希冀抓住機會,魚躍龍門,一飛沖天。
躊躇滿志,結果差點在長安事件中送了小命,但換來的結果還不錯。
調任總部後,他迅速出任甲室主任。
軍統成立後,他又做了代理主任秘書,主任秘書鄭明遠又不來上班,他儼然軍統局二把手,戴老闆不在的時候,他就是老闆的化身,響噹噹的一把手。
如今不僅能夠隨時見到尊敬的委座,還能聽到他老人家的諄諄教誨,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當然了,毛齊五的野心可不止如此,權利是一杯迷人的毒藥,不進則退,他還得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
今天戴老闆的飛機失聯,驚慌失措過後,他未嘗沒有過狂喜、興奮。
但他很快又驀然醒悟過來,他出山太晚,資歷還是太淺了,在內沒做過處長,在外沒有任過站長,即便委座硬讓他做一把手,估計也沒有人服氣。
而且委座第一個考慮的也不會是他,還有鄭明遠和唐橫這兩座壓在他頭上的大山呢。
所以,如今他依然要謹小慎微做好老闆的化身,暗中積蓄實力。
他毛齊五蟄居鄉間,一待就是十幾年,憑的就是他能忍。
他極能忍,忍受著被黃埔開除的恥辱,忍受著自己不滿意的婚姻,忍受著同事們的冷嘲熱諷…
忍了四十年,他依然在崇德縣城包養著妓女,做著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小科員秘書。
這些他都忍了,如今飛黃騰達,大權在握,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呢?
心裡想著這些,毛齊五把肚皮勒了又勒,吸氣收腹,正襟危坐,臉上露出一副笑彌勒的樣子。
這時,辦公室的大門猛地被推開,一個少校軍官沖了進來,連敲門都省了。
他剛想呵斥,但進來的是戴春風的機要秘書,他的族侄毛鍾新。
一進門,毛齊五便看出他神情有異,沉聲問:
「出什麼事了?」
「影子來電。」
「影子?」
毛齊五精神一振,戴老闆離開前,躊躇再三,才告訴他關於影子的信息。
而且一再告誡他,不得主動和影子有任何聯繫,影子若有任何電文,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想到戴老闆那張望之毛骨悚然的黑長臉,他不由心神凜然。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甲室的秘書他誰都沒有告訴,只交待自己的族侄24小時守著電台。
但他認定影子既然潛伏在紅黨心臟之中,即便有情報傳遞,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報,怎麼大白天的就發報了呢?
是情報至關重要不得不發,還是出事了?他心裡預感不好。
「電文呢?」
毛鍾新將電文遞給他。
「怎麼就這麼幾個電碼?」
毛鍾新搖了搖頭,臉色難看:
「按照您交代的,我成功和他接上了頭,呼號暗號都沒有問題…
但不知怎麼回事,電報剛傳回來幾句,那邊就沒動靜了,我不敢貿然回復,只好先來找您」
「沒動靜了?」毛齊五皺了皺眉,顧不上細想,忙解下腰間的鑰匙,從保險柜拿出一個密碼本,對照著翻譯起來。
很快一行字跡躍然紙上:「紅黨『深海』已打入我高層.」
毛齊五目不轉睛地盯著這行文字,勃然色變。
「深海」是誰?一個「美人魚」就夠他頭疼的了,怎麼又突兀冒出個深海?
而且為什麼電文只傳回來一半?
難道「影子」真出事了?
還有他沒來得及說的話到底是什麼?
他思索著,猛地抬起頭,眼神凌厲地看向族侄:
「毛鍾新,你個王八蛋,是不是你偷偷和影子聯絡才讓他暴露了?」
「沒有!我怎麼敢.」毛鍾新額頭冷汗淋漓,一臉惶恐,「大伯,您親自交代的任務,我哪有那個膽子」
毛齊五想想也是,這個族侄雖然本事平平,但勤勤懇懇,又聽話,勉強可以獨當一面,量他也沒有那個膽子。
可問題是,為什麼電文只傳回來一半呢?
戴老闆埋在紅黨心臟之中的一根毒刺,寶貝著呢,人家運用的好好的,結果才交到自己手上,就被自己送葬了?
他媽的,這算怎麼回事呢?!
他該怎麼向老闆解釋呢?
毛齊五一時間焦頭爛額,黯然神傷。
杭州的天,霧氣蒙蒙,才過七點,天已經黑了。
已經進了臘月,年關就在眼前。
「年關」,光聽到這兩個字,就讓普通老百姓頭皮發麻,喘不過氣來。
喬裝打扮後的張義一襲棉袍,戴著禮帽,從著手,遊蕩在空蕩的大街上。
這時,他瞥見不遠處有一家餃子館,心裡一動,走了過去。
一個眼尖的夥計迎上來問:「先生,您幾位?」
「有餃子嗎?現成的。」
「有,葷的素的都有。」
「給我來一屜肉的,打包帶走。」(打包這個詞明朝就有了,出自金某梅西門慶段落,「西門慶:將禮物打包帶走。」)
「好勒,您稍等,我這就去弄。」夥計一溜煙跑進了廚房,不一會便用油紙裝了一屜餃子出來。
張義付了錢,轉身就走。
回到臨時租住的小院,他從一名叫小徐的隊員手裡接過偷來的藥水和注射器,開始忙活起來。
直到將足量的藥水注射到打包好的水餃中,他才下達命令:
「出發!」
從今天下午開始,他們已經對糧道山做了仔細偵查。
從山下到山頂一共有三道關卡,76號特務、日本憲兵小隊分別駐守,崗哨上的探照燈來回掃視,戒備森嚴。
想要不動聲色地潛入其中,難之又難。
剩下的只有一條途徑,那就是後山。
後山懸崖陡峭,李開峰估計被刺殺怕了,對後山同樣做了布防,暗中修了一間茅草屋,偽裝成獵人歇腳的地方,實則裡面有四個特務日夜換班警戒。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茅草屋外拴著兩隻大狼狗。
張義費心費力做這些,就是為了對付這兩隻畜生。
黑夜中,一隻飛虎爪倏地拋了出去,準確拴在懸崖上方一個歪脖子矮樹上。
窸窸窣窣的聲音立刻引起狼狗狂吠起來。
聞訊,兩個特務結伴拿著手電筒走出茅草屋,對著懸崖處晃了晃。
到處黑不隆冬的,闃無一人。
「這畜生亂叫什麼呢?」
「鬼知道,今天不是吃了大棒骨嗎?」
「真晦氣,回去打牌,我手氣正好著呢。」這人罵罵咧咧,轉頭回去了。
身下的一人狐疑地看了看伏在地上眸光幽幽的獵犬,將手電熄滅,躡手躡腳走到懸崖邊,側耳聽了聽,四下靜悄悄的,除了呼呼的風聲。
「沒什麼動靜啊!」
他嘟囔了一句,屈身掏出話兒,雙腿分開站穩,舒爽地撒了泡尿。
一陣寒風吹過,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惹得不遠處的獵犬再次狂吠起來。
「叫叫叫,這個畜生,再叫我明天燉了你。」
特務回頭罵了一句,抖了幾下話兒,收起,也轉身回去了。
「騷,太騷了,這廝一定上火。」
小徐摸了一把臉上的尿水,低聲呸了幾口,在心裡將撒尿的特務全家祖宗詛咒了個遍。
「說不定人家是童子尿呢。」張義幽默了一句,臉上一肅,指示道:「行動。」
說罷,他將裝包子的帆布包橫在胸前,側耳聽了聽,立刻抓起繩子向上攀爬。
他的動作已經很輕微了,但還是惹得狼狗亂叫起來。
張義屏住呼吸,匍匐在地上,警惕地觀察著,這回茅草屋中再沒有人出來。
他心裡一定,迅速打來帆布包油紙,將裡面的餃子一個個朝著狗叫的方向扔了過去,然後靜靜等待著。
很快,遠處的狗叫聲消失了。
張義不敢絲毫大意,掏出上膛的無聲手槍拿在手裡戒備著,然後朝懸崖下扔了一塊小石頭下去。
收到安全信號的四名隊員依次攀爬了上來。
「動!」
張義望了一眼不遠處透出光線的茅草屋,屈手一指。
茅草屋裡面,一個條凳橫在中間,一副撲克牌放在上面,四個便衣正興致盎然地輪番抓牌。
茅草屋簡陋的門半開著,四人抓完牌,都在低頭整理手中的紙牌,誰也沒有注意到,危險已然臨近。
下一秒,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閃了進去,隨著嗤嗤幾聲槍響,四人依次倒地。
解決了四名看守,張義幾人絲毫不停歇,迎著刺目的風聲,貓著腰向糧道山43號建築前進。
「什麼人?」
半路突然殺出兩個扛著長槍巡邏的日本憲兵,剛出聲,就別張義果斷擊斃。
繼續前進。
一路暢通無阻。
糧道山43號大門緊閉,左右各站著一個黑衣黑帽的76號特務和日本憲兵。
張義觀察了一會,輕咳一聲,挺身從黑暗中出來。
他腳步沉穩有力,眼神冷冽,其他四個隊員深吸一口氣,緊隨其後。
他們剛一出現,就引起門口守衛的警覺,紛紛將槍口對準了他們。
「什麼人?止步,不得靠近。」
張義臉上毫無波瀾,晃了晃早就準備好的證件,一邊靠近,一邊用流利的日語說:
「梅機關有緊急軍務,需要馬上見到余處長。」
聽見是一位太君,幾人緊張的神情一松,兩個76號便衣對視一眼,滿眼狐疑,山下有人上山,為什麼沒有接到電話通知?
他一邊接過張義的證件查看,一邊給同伴使個眼色,讓他立刻進去匯報,電話核實。
然而,就在這時,張義笑了,他袖口一閃,一把鋒利的匕首突兀地出現在手中,將剛好低頭送到眼前的大好頭顱一刀斃命。
於此同時,他身後的幾個便衣悄然滑向腰間,拿出藏在背後的消音手槍,對著剛推開門的便衣後背和兩個鬼子憲兵扣下扳機。
四人即時斃命。
「進。」
張義將便衣的屍體放下,一往無前。
李開峰居住的房間裡亮著燈,傳出一陣靡靡之音,正是化名李香蘭的山口惠子的名曲《夜來香》。
「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低聲細唱,月下的花兒都入夢,只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
歌聲中,光影里,似乎有人在翩翩起舞。
張義冷笑一聲,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下一刻,一個行動隊員悄無聲息地靠近大門,猛吸一口氣,將門推開,幾個隊員緊隨其後沖了進去。
突然間,舞停了,歌聲依舊。
一聲女人的驚怒聲還未響起,槍聲已經響起。
「夜來香,我為你歌唱」
「我為你送葬。」
張義冷眼看著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李開峰,抬手就是幾槍。
「砰」「砰」
李開峰瞪圓雙眼,栽倒在地,死得面目猙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