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又出事了(求月票)
幾輛轎車從上清寺街頭駛過,速度驟然加快。
第二輛汽車上,戴春風一身戎裝坐在後排,志得意滿。
他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毛齊五,嚴肅指示道:
「一會通知在家的科級以上幹部開會,傳達委座的新年祝詞和精神指示。」
頓了頓,他又說:「過了年就是2月了,四一大會也要提前籌備起來。」
毛齊五立刻挺了挺胸,嚴肅說:「是,我回去就安排。」
見他如此鄭重其事,戴春風換上笑臉:
「善余兄,你這個人各方面都不錯,就是做人太無趣了,咱們兄弟私下說話,還一本正經的一個人如果不懂得放鬆,怎麼還能有充足的精力工作呢?」
毛齊五回答滴水不漏:「齊五時刻準備為黨國效力,一刻都不敢放鬆。一想到委員長的厚愛,就會有無限動力。」
戴春風「嗤」地笑了:「你倒是會拍馬屁,只是在委座長面前怎麼就說不出話了?」
毛齊五心說,以前確實緊張,現在嘛,不過是不想搶了你的風頭罷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戴春風也不為難他,滿面笑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油干吧,只要能夠這樣不斷得到老頭子的認可,這以後的世界就是咱們兄弟的了。」
戴春風躊躇滿志。
毛齊五:「齊五願誓死追隨雨農兄。」
戴春風笑著糾正說:「效忠領、袖,報效國家!」
毛齊五立刻嚴肅地說:「是。」
話音剛落,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
「善余兄。」戴春風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謝謝雨農兄。」毛齊五一臉感動,可這個新年真的能快樂嗎?
大過年的知道老婆又給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心情可想而知。
他雖然不大愛為女人的事吃醋,但是對自己明媒正娶的太太卻不能像對普通女人那樣放任不管。
否則被人說戴綠帽子事小,引狼入室就糟糕了。
面上不動聲色,其實他暗中已經策劃好了一場大戲。
正說話間,羅家灣大院到了。
突然,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前車徒然停住,戴春風的車也猛然停下。
后座上,毛戴二人被慣性帶著也往前撲了一下。
戴春風臉一下沉了下來,氣憤地看著司機:「怎麼開車的?」
司機戰戰兢兢,連聲道歉:「對不起,戴先生,是前車」
「我又沒瞎,還不下去看看?」
「戴先生息怒,我去看看。」賈副官接話,他剛拉開車門,就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倏地沖了過來。
賈副官下意識摸出了手槍,前車上的衛士也沖了過來,然而女人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她撲通一聲跪到了車邊,痛哭流涕:
「戴先生,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戴春風一肚子悶氣,還想衝著窗外訓斥兩句,被女人這麼一跪,他也有些愣神。
大過年的,太晦氣了。
他耐著性子說:「起來說話,你是誰?出什麼事了?」
女人聽到這話,一咕隆爬起來,雙手扒著玻璃,張牙舞爪:
「戴先生,我是畢丹啊,軍統的家屬,我要求嚴懲淫婦。」
「哎吆,我不活了,我沒臉見人了.你這個大家長不做主,我今天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戴春風惱怒至極,大過年的這叫什麼破事,沉聲問:「淫婦是誰?」
畢丹怒氣沖沖地指著毛齊五:
「就是他就是他老婆向心影,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勾引我家男人周偉成。」
戴春風臉瞬間黑了,坐在他旁邊的毛齊五臉色比他還黑一層。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你先回去吧。」戴春風撂下這話,就閉目養神,再不搭理她了。
賈副官又幫著勸了幾句,畢丹才罵罵咧咧回去了。
如此,汽車終於暢通無阻,回到了局本部。
一到辦公室,戴春風再也壓抑不住怒火,劈頭蓋臉訓斥:
「毛善余,你怎麼治家的,周偉成的老婆這樣鬧,影響太惡劣了,現在她要我嚴懲淫婦,你讓我怎麼辦?」
毛齊五從著手一臉淡定:「當然得嚴懲,但不能單懲淫婦,不問姦夫啊,我認為要一起嚴辦!」
這倒是讓戴春風吃驚了,毛齊五當初可是費盡心思才把向心影娶到手的。
「你能捨得?」
毛齊五:「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昨晚我已經訓斥過她了,君子過了,現在該是做丈夫的時候了。」
他昨晚回去聽到老婆和周偉成在電話里打情罵俏,約定今日在他家裡打牌,怒火中燒,卻不露聲色,暗暗布置了一番。
一大早周偉成便出門了,說是去毛公館拜年,妻子畢丹也沒有起疑。
但很快,她就接到了一個自稱是傭人的電話,說他丈夫周偉成在毛公館暈過去了,畢丹慌忙趕了過去。
她走進毛公館,卻一個下人都不見,屋子裡面安安靜靜的,好生奇怪。
走到正屋門口,剛想出聲詢問,突然聽到一陣女人的嬌喘聲,她又羞又臊,便想馬上離開。
突然她聽到一個聲音:「我和毛先生,哪個更厲害一些。」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是她丈夫周偉成。
一瞬間怒從心頭起,忙扒在門縫邊上看了一眼,不看則已,一看氣急敗壞,她丈夫正和向心影抱在一起親熱呢。
她想衝進去,但門從裡面關著,只好邊踢門邊大哭大鬧:「好啊,你說來拜年,結果拜到床上去了!」
屋內兩人被抓個現成,做賊心虛,又無處可逃,只好裝傻充楞。
畢丹是軍統出名的醋罈子,又頭腦簡單,撒起潑來不講臉面,對自己唱京劇生角出身英俊風流的丈夫嚴防死守,生怕自家男人和別的女人鬼混到一起,有次她在丈夫衣領上看到一個口紅印,氣得把他臉都抓破了。
她見奈何不了這對姦夫淫婦,下意識便想到找戴老闆告狀。
於是便有了剛才這一出。
此刻聽毛齊五這麼說,戴春風訝然過後,卻是一臉讚賞。
他走到辦公桌後,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毛齊五。
毛齊五一看就知道是氰化鉀,默不作聲地收起來。
他剛離去,賈副官敲門進來:「戴先生,水路交通統一檢查處一品場檢查所急電。」
水路交通統一檢查處的前身是軍事委員會運輸統制局監察處,39年成立,主要負責國統區的交通檢查和監察工作,由戴春風兼任副處長。
運輸統制局裁撤後,常某人覺得監察處應該保留,而且由特務參與,更能發揮其價值,便改為水路交通統一檢查處,指定戴春風兼任處長。
戴春風任處長後,便把西南運輸處警衛稽查組組長張炎元調任副處長,代他主持工作,此人是戴老闆特務處起家的「十人團」之一。
檢查處處長和副處長都是高配中軍銜,組長和分處長是少將,科長和各檢查所所長都是上校,軍銜全部很高。
在山城便有三個檢查所和一個公共汽車督查室。
一品場檢查所是華南、關中、雲貴等省陸出入山城的最重要一道關口。
「念。」
「早上八點,檢查所從一車木材中檢查出兩箱藥品和兩部電台。隨車四名人員擊斃兩人,一人輕傷被俘,一人在逃。」
戴春風臉色凝重:「負隅頑抗?」
賈副官點了點頭。
「咱們有傷亡嗎?」
「現場有些失控,死了四名兄弟,兩人重傷,正在搶救。」賈副官語氣沉重,「韋所長也挨了一槍,不過不大要緊,是輕傷。」
戴春風皺著眉頭:「紅黨?身份搞清楚了嗎?」
「正在審訊。」
戴春風沉吟了一下,說:「馬上描摹畫像,發通緝令。另外,給張義打電話,將人帶回來。」
賈副官有些意外,張義現在是軍運科科長,怎麼給他打電話,但他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出去了。
張義家一團熱鬧,全是上門送禮攀交情的。
軍運科雖然只是一個科室,但擔負著軍事運輸相關要務,作用特殊、能量巨大。
從職能來講,它配合軍令部統籌規劃軍事物資調配運輸。
槍枝彈藥、軍需糧草及重型裝備,都由其安排調度。
還要和各部隊、交通樞紐協同,敲定運輸路線、時間,保障前線供給不斷。
戰時環境又給它賦予了不少特權,即優先徵用民用運輸資源,緊急徵調車輛、船隻,手握大量物資、交通線,是各方拉攏的對象。
此刻一個五十來歲滿腦肥腸的男人賠著笑,將一個沉甸甸的木匣遞過來,說:
「張科長,新官上任,一點小意思,以後還望多多照顧我們的生意。」
「你是?」張義皺眉看著他。
男人遞出一張燙金名片,上面寫著「大海貨運公司董事長——黃大海。」
張義懂了,前方吃緊,後方緊吃,這個大海貨運公司肯定是借著運輸線搞走私的。
他若有所思,問:「黃先生,你公司有多少卡車啊?」
「不敢稱先生,張科長叫咱老黃就行。鄙公司有大卡車20輛,10隻小輪船。」
「哦,你都做什麼生意?」
黃大海眉眼閃爍:「桐油、茶葉、布匹,什麼緊俏我就運什麼。」
聽到桐油,張義眉頭一皺:「這可是管控物資。」
黃大海一臉老實:「鄙人是守法商人,桐油只在國統區出售,不像那些奸商,將銻礦、鎢礦等偷偷運出去高價賣給日本人。」
張義心底冷笑一聲,輕輕掀開木匣,只見十根小黃魚一字排開,故作不解問:
「無功不敢受祿,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呢?」
黃大海嘿嘿一笑:「一點小意思,希望張科長能照顧一下,咱們合作做買賣。」
「合作做買賣?我一無本錢,二無物資,怎麼合夥?」
「哎呦,我的科長啊,您是守著寶山不自知,只要您寫個條子,讓我公司的車順利通過各個檢查站,您的本錢就出來了。」
張義沉默不語。
黃大海繼續說:「科長啊,這年月只有黃金美元敲得響站得穩,怎麼還怕錢咬手?不要那麼認死理啦,大家都這麼幹。」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奸商接話說:
「張科長,看看您家多簡陋,太不符您的身份了,只要您點頭,我馬上讓人給你運東西。」
「是啊,張科長家連個傭人都沒有,我剛好買了兩個妙齡女子,一會就給您送過來。」
「什麼妙齡女子,別人剛送了我兩個揚州瘦馬,張科長肯定喜歡。」
「.」
奸商們七嘴八舌,有的明說,有的暗示,非要將張義拉下水不成。
張義砸吧著嘴,默然無語。
這時,電話響了。
「餵?賈副官,局座召見?好,我馬上來。」
掛斷電話,張義臉一板,懶得再和這幫奸商虛與委蛇,將黃胖子的金條推了過去:
「行了,不義之財拿走,我這裡也奉勸諸位一句,違法的勾當少干點,要是犯到我手上,別怪張某不講情面!」
一眾奸商面面相覷,沒想到浪費了這麼多口舌,還是碰了釘子,見張義不好相與,只好一個個悻悻走了。
哼,沒有張屠夫,不吃帶毛豬,東方不亮西方亮,找別的門路還不行嗎?
張義匆匆趕到局本部。
「局座。」
戴春風直接將電文遞給他,一臉嚴肅說:
「咱們忙著過年,紅黨可沒閒著,你馬上接手這個案件,將人押回來審訊,一定要取得突破,爭取打掉紅黨的秘密交通線。」
「局座,我是軍運科科長.」
戴春風打斷他,不耐煩地說:「你就別惦記軍運科那攤事了,你不懂交通物流,又不熟悉鐵路、公路、水路調度,還是把諜參科管好再說。」
「是。」張義領命,想了想又說:
「局座,我想將猴子和錢小三調回來,諜參科被孫子超弄得烏煙瘴氣,我現在連個順手的人都沒有.」
戴春風望了他一眼,張義目不斜視。
遲疑了一下,戴春風說:「你找龔處長打報告。」
「多謝局座。」張義挺身敬禮,拿著戴春風批閱過的電文離開。
出了辦公室,他深吸一口氣,心情沉重,才設計將孫子超幹掉,怎麼又出事了呢?
思忖著,他默默將心底的情緒收拾乾淨,這才下樓步入諜參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