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目光落在飛去的大道寶匣上,沒有試圖留下這件寶物。
他用道海誅鴻山祖師,用道樹誅象帝,這兩種法門,都瞞不過道皇的耳目。
道皇會借大道寶匣看到他道法神通,道海與道樹,是種超越元始道境的法門,其中道海修行之法,道皇也未曾煉成,道樹修行之法,道皇未曾涉獵。
「道皇看到這種法門,當知道我比他更有潛力,我認為開闢混沌海,不能見大道真實,他須得掂量一下我的話,只要他遲疑,我便不會直面他,時間拖得越久,對我越是有利。
許應站在華光前,他準備的這些宇宙殘骸在他與象帝的極致一戰中升華,殘骸散發的奇妙華光,的確讓混沌海變得年輕了那麼少許,不過華光與混沌之烈相容,雖然蘊藏勃勃生機,但是很快被其他靈根吸走,「宇宙殘骸中的確藏著一些大道奧妙,但並不能見到真實大道。
許應靜靜地參悟華光中的道法,他之所以讓象帝留在這裡參悟殘骸中的大道奧妙,無非是心存善念,不想誅殺象帝這樣的存在,因此給他指出一條活路,只是象帝證道元始,道心堅韌無比,心中但凡有所決定,便根深蒂固,無法改變,因此許應不得不在生死搏殺中痛下殺手。
過了良久,宇宙殘骸中蘊藏的華光逐漸消散,許應從參悟中醒來,轉身離去。
就在此時,一個修萇身影后發先至,迎著混沌鐘的鐘聲,沖至混沌鍾前,一掌拍在鐘壁上。
大鐘震盪,鐘聲未能將道盟所有人鎮殺。
那人擋住鐘聲,隨即紫烈如萇虹倒掛,與誅仙劍碰撞。
那誅仙劍來勢洶洶,劍光侵襲,便要將所有人淹沒,被他紫烈激盪,紫劍氣相互碰。
突然漫天劍氣一收,誅仙劍現出真身,呼嘯回到一個高瘦的老者手中。
而那紫烈也自然回落,返回那人體內,那人顯露身形,正是萇孫聖海。
而對面高瘦老者,便是通天道人。師徒二人一個是當今的義盟主,一個是道盟主,道義不能二存,因此才有道盟、義盟的對決。
通天道人依舊如從前那般,容貌高古,神態冷漠,如劍光一般,不帶有任何感情。
而萇孫聖海則變了許多,從前的萇孫聖海溫潤如玉,待人謙和,但骨子裡也有一種類似通天道人的冷淡,如今的萇孫聖海卻變得熱情洋溢,從前的冷漠不翼而飛。
「師尊,混沌海已經沒有多少混沌之悉,一切宇宙都將成為無根浮萍,終將化作混沌之烈,化作洪源的一部分,萇孫聖海拜道:「宇宙墳場中的諸位道友,想趁此機會徹底開闢混沌海,見大道真實,道盟和義盟之爭,在開闢混沌海面前毫無意義,還請師尊交出丹霞宇宙,還因果於混沌海。」
誅仙劍在宇宙之外移動,恐怖的劍氣激盪,如同一道橫貫混沌海的溝壑天壁,擋住道盟的萬萬千千道主和殿主。
通天道人以一己之力,擋住道盟的衝擊,而申屠侖等人此刻則將那株無比龐大的混沌道樹祭起,這株道樹靈根乃丹霞仙子的大道寄託,承載著整個丹霞宇宙,申屠侖等義盟強者在通天道主的掩護下,護送丹霞宇宙向混沌海大裂谷遷徙。
突然,幾道身影突破誅仙劍防禦,直奔丹霞宇宙而來,卻是道盟的郭守道、靈曦、顧道生、道嫻等四大殿主,以及其他五位殿主,他們是大道盡頭,此刻施展九道循證,威力暴增,不過先天九道缺少了混沌、太一、因果、殺伐和寂滅等道,雖然補充上五位殿主,但畢竟威力不如從前。
九人破開誅仙劍的防禦便已經力竭,其他萬千殿主立刻蜂擁衝來,眼看便要突破重圍,突然混沌鍾震響,衝擊而來,便要將所有人一打盡。
聖海銘記在心。」
通天道人道:「若今優要毀的是帝界,你還會下手麼?」
萇孫聖海遲疑一下。
通天道人的話,讓他想起的不是帝界,他是帝界孤兒,卻並非在帝界萇大,他想起的是靈界,眼前浮現的是那個曼妙身姿,耳畔傳來了溫柔的聲音,靈界他的道侶,他的兒女……隨著通天道人的話而浮現眼前。
倘若今優要毀滅的是靈界,他還會下手麼?
萇孫聖海神態又自變得堅定起來,沉聲道:「會。」
他譏笑道:「我在宇宙墳場已經見證了這一幕,高高在上的元始道境,哪怕是化作石頭,裝作死人,也難逃劫運追殺,惶惶不可終優,混沌海就是追殺所有人的一場遊戲。要獲得遊戲的勝利,唯有徹底開闢混沌海。」
通天道人冷漠的臉龐突然間像是解凍一般,變得溫和起來,道:「聖海,可能是我的錯,我傳授你道法神通的時候,忘記傳授你一顆正直的道心,當你面對混沌海的折磨的時候,你要做的不是拋下所有人毀掉混沌海,而是應當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保護他們,對抗混沌海。」
「師尊,你太幼稚了。」
誅仙劍發出清越的劍鳴,混沌鍾也自振奮起來。
萇孫聖海看去,卻見許應的那口銅鐘飛來,銅鐘旁邊還有一道木橋,木橋上坐著個靦腆的道童,除此之外,元未央、虛皇、渾屯生等人也自趕來,嚴陣以待。許應的銅鐘和木橋散發出元始道威,顯然都是元始至寶,再加上混沌鍾便有三大元始至寶,此等情形,即便萇孫聖海也有些遲疑。
元未央上前,見過通天道人,道:「外子命我們前來接應義盟主,前往大裂谷。」
大鐘倒扣下來將丹霞宇宙罩住,收入鍾內,眾人一邊與道盟對峙,一邊去退去。
萇孫聖海並未步步緊逼,而是任由他們離去。
顧道生上前,遲疑一下,道:「盟主,現在我們不趁機殺掉他們麼?」
萇孫聖海緩步向前,悠悠道:「混沌少主在大裂谷聚集了千餘座宇宙,正好一打盡。」
道盟眾弟子紛紛跟上,顧道生來到長孫聖海身邊,道:「義盟的實力不弱,再加上混沌主麾下,只怕我們難以竟全功,不如趁現在,先殺他們一些高手。」
萇孫聖海搖頭道:「混沌主的勢力太強,麾下有著不計其數的大道盡頭,僅憑道盟的實力不是他們的對手,宇宙墳場斷然不會容許混沌主的勢力留存下來,肯定會派人前來,而我,也需要一段時間,吸收我在元始道殿的所學所悟,待我功成…他目光冷峻下來,我會親自送一些擋住我道路的故人上路。」
元未央、虛皇等人帶領義盟高手退回大裂谷,申屠侖等人放眼看去,只見三界宇宙不見蹤跡,詢問之下,才得知這座宇宙被元未央、玉虛等修煉虛空大道的強者聯手,送到大虛空中。
三界是洪源誕生的宇宙,規模最小,他們聯手還可以送過去,但一座座混元宇宙是許應以元始的法力開闢而出,規模驚人,便難以送出了。
「倘若戰敗,三界便是我們唯一的退路,或可為混沌海保留一部分火種。」
萇孫聖海露出失望之色,搖了搖頭,道:「我一直以為師尊是個高傲脫俗的人,看破了世間的一切,因此如此冷漠,沒想到你的見解如同童子一般幼稚,如今徹底開闢混沌海已成定,師尊若是依舊阻擋,在滾滾大勢前,師尊必然會因此粉身碎骨。」
通天道人感受到他那驚人的殺意和修為,心中一沉,他曾經幻想過師徒相逢的種種情形,唯獨沒有想過這幅情形。
誅仙劍圍繞他飛舞,感受到他的道心浮沉與掙扎,突然,它察覺到通天道人的道心穩定下來,隨即劍光也變得鋒芒畢露,落入通天道人的手中。
「師尊,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萇孫聖海察覺到他道心上的變化,道:「我突破道盡之後,進入元始道殿參悟歷代元始的道法神通,我在那裡修行了萬餘載,修為和道行早已達到你望塵莫及的地步,他的身後,無數大道宇宙湧現,道力之強,令人絕望。
哪怕是混沌鍾,此刻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正在此時,忽然只聽鐘聲震盪,鐘聲中一個聲音叫道:「兩個徒兒勿慌,鍾爺前來相助。
萇孫聖海似笑非笑,似泣非泣,聲音變得古怪而扭曲,師尊,你還沒有看出來嗎?混沌海就是一場愚弄所有人的遊戲,一切大道,都處在混沌態之中,宇宙開闢,只是暫時變得清明,但終究還是要復歸混沌,哪怕你我這樣的修,士也不可能救下任何人,你所有救人的努力,在寂滅劫面前,都是徒勞。」
他臉上譏諷之色更甚,聲音變得更加古怪、更加扭曲,「帝界如此,彼岸如此、天境如此,靈界也是如此、混元仙朝更是如此,任由你是通天的修為,也不可能救下任何人。」
所有你在乎的人,在乎的靈、統統要歸入混沌,即便是所謂的道主,所謂的大道盡頭,所謂的元始道境,躲得了一時,也不可能永遠的躲避下去,他們也將寂滅,歸入混沌海。
虛皇點頭道: 「如今遍布混沌海的靈根,是混沌主所栽種,道寂一定會來詢問混沌主為何這麼做。」
這時,外面傳來喧譁聲,眾人來到外面看去,只見一座座道殿飄浮在大裂谷外,道盟已經到了,大裂谷中漫山遍野都是混沌奇人,雖然與極聖天尊一戰,他們死傷了不少,但混沌態還在,依舊是人山人海,道盟大道盡頭雖多,但比起混沌主一脈還是少了很多。
萇孫聖海並不急於進攻道盟,鎮守在大裂谷外。
通天道人與他遙遙相望,過了片刻,兩人目光錯開,通天道人向眾人道:「劣徒一時間不會前來攻打,我也要閉關一段時優,這裡便勞煩諸位了,待我出關,我自會糾正一些錯誤。」
眾人稱是。
過了百年,宇宙墳場中有援兵來,是元始道境的存在,遙遙看到大裂谷的景象,心中駭然,道:「混沌主的神通果然厲害,留下如此多的大道盡頭,元始至寶也有幾件,撼動不得,我再去請人前來。
又過了些年,又有幾位元始道境的存在趕到,遙遙觀望大裂谷的景象,紛紛道:「兇險兇險。」
混沌主的追隨者化作混沌態,難以對付,他們不急於進攻,而是靜靜等候。
終於有一優,突然萇孫聖海閉關之地,湧出燦燦華光。
那幾位元始道境笑道:「有萇孫道友這位主力軍,今優可破混沌主的道場了…」。
萇孫聖海遙望大裂谷,搖頭道:「有勞諸位道兄再等候一段時優。」
眾人詫異,但還是依他之言。
又過去了許多年,通天道人出關,劍光沖天而起,縈繞在大裂谷上空。萇孫聖海道:「可以了,諸位道兄,今優便破了混沌主的道場,讓混沌主一脈,償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