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你弟,剛好一人一塊。」許晴雅滿意地把表包好,又推給了周書瑜。
周書瑜卻把女表拿出來,給了她。
「我和書陽都在村里,他帶著表就好。你到時候要去上班,肯定也需要塊表。」
「那我們明天再去給你買塊。」許晴雅立刻道。
她要是上班了,確實是需要知道時間。
可書陽都有表了,她的書瑜怎麼能沒有。
「不需要。我們現在都還沒穩定下來,錢要花在刀刃上。而且一家三口都帶表,在隊裡太扎眼了。」周書瑜拒絕。
「那不行,到時候其他人要以為,我們不重視你呢。」
許晴雅雖然明白,自家閨女說的都有道理。
但要是別人覺得他們家不重視女兒,到時候欺負書瑜怎麼辦?
「他們怎麼覺得,那是他們的事,我知道你們重視我就好。」
周書瑜抬起頭,態度堅定地看著她媽。
許晴雅抿了抿嘴,最後只能應下:「行吧,那就都聽你的。」
慢悠悠地吃完飯,又趕忙去燒水洗澡。
跑了一天,兩個人都累得不行。
髒衣服就扔在盆里,打算留到明天再洗。
不過周書瑜也沒急著,這麼早就休息,帶著她媽進了自己房間。
那本就才五六個平方的房間,此時被堆得滿滿當當,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你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下午又去黑市了?不是說,以後要我們兩個一起嗎?」許晴雅驚得眼睛都快瞪成銅鈴了。
視線在落到那三件厚厚的軍大衣上,又立刻變成了狂喜。
「你買到這個了?黑市這東西很容易買嗎?」
「運氣好,正巧遇上,他有三件,我就全買了。還給書陽買了套軍綠裝,去年他不是就很想要嘛,剛好給他當禮物。」
周書瑜把邊上那套衣服,拿了過來。
許雅晴仔細檢查了下衣服的扣子,還有帽子的紐扣。
確定這是真的後,笑得愈發開心了。
「這真不錯,明天我去找個裁縫,褲腿和袖子改一改,你們個子都沒那麼高。」
「行。」周書瑜點頭。
反正這些事她也不懂,都讓她媽決定就好。
周書瑜已經粗略分過了類,所以此時就站在邊上,看著她媽又給細分了下。
「我們明天先把這些東西,給你弟寄過去。」
許晴雅指著那袋米,還有棉衣和土布道。
周書瑜皺了皺眉,「還是等我們走的前一天再寄吧。現在也不知道他那邊是個什麼情況,這麼多東西寄過去,我怕他護不住。」
不是她要把人想得太壞。
是有時候,人在窮到了極致的情況下,是沒有辦法維持人性的。
可周書瑜這話才說完,許晴雅卻疑惑地看了她眼。
「去下鄉的火車是七天後的上午,這些東西寄過去,最快也得要七天,慢點的話,十天半個月都說不定。到時候肯定是我們,一起去鎮子上拿的。」
現在寄個東西這麼慢嗎?
周書瑜有些心虛。
不過好在之前給周書陽寄東西的時候,她並不在邊上。
所以現在不清楚,也勉強能說得過去。
「那我們這些天買到什麼,就陸陸續續往那邊寄吧,到時候一起去鎮上拿。」周書瑜順著她的話,把要寄的東西都放到一堆。
等這些都整理好,她們是徹底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各自回房,早早的就睡了。
————————
「林先生,這是你讓我們調查的東西,全都在這。」
躺在病床上,臉色略顯蒼白的男人,懶懶地掀開眼。
明亮的燈光,刺得他微微擰了下眉。
這讓那淺淡漠然的面容,染上了些許寒涼。
他想要撐著身子起來,邊上站著的人趕忙扶住他。
床尾的人,迅速把床搖了起來。
兩個大男人那叫一個體貼。
甚至不忘給他的背後,墊上鬆軟的枕頭。
看著這一切都做好了,肖建峰這才把手上的文件袋,交給那個男人。
一個人的生平,也才薄薄的幾張紙。
早產出生、讀書的經歷、老師的評價、親人之間的感情、到最後家裡的變故。
沒有任何問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男人眼裡的光閃爍了下,落在最後一張紙上,停了下來。
肖建峰跟在男人身邊整整十年。
他的事,他可以說是全部知曉。
而且他還負責男人的安全。
所以這份調查送上來的時候,他也第一時間就過目了。
「林先生,這些事接二連三地發生,給周小姐的生活帶來了巨大變故,不過周小姐也學會了反擊。我已經通知人,加急對這三個人的關押、處罰了。」肖建峰輕聲道。
可林少珩卻挑眉,目光平靜地問:「六年?」
「兩件事都屬於普通糾紛,判不了太重,六年已經是最重的了。」
「拿自己侄子的一輩子,去送禮,這不是變相的行賄受賄?廠里主任不是領導?周宏偉看中的只是兩百塊,還是同時看中了討好領導後,能帶來的便利?」林少珩語氣變得凌厲。
肖建峰立刻垂下腦袋,「林先生說的是。未發生的圖謀也是圖謀,我馬上就去交代。」
林少珩沒有應聲,但顯然是同意了。
收回的目光,落到最後一段。
上面寫著有關於周書瑜下鄉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肖建峰只覺得房間內的氣壓,更低了幾分。
「其實下鄉這事,按照道理來說,並不能作數。只是知青辦這種事太多……」
他話說到一半,就看見林少珩寒涼的目光,嗖嗖地射了過來。
趕忙又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不過以林先生的特權,周小姐的報名表還是能拿回來的。」
「不用,她不想留在滬市。」
林少珩隨手將那幾張紙,交還給了肖建峰。
肖建峰立刻就想明白了,周書瑜為什麼不想留在滬市。
周家的人和她只關一年的奶奶,都是麻煩。
「不過把周小姐的報名表抽下來,她也不用在滬市待多久。等你和周小姐結婚了,她肯定是要跟你一起去京都的。」肖建峰道。
「誰說我要娶她?」
林少珩死死擰著眉,像是看著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