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瑜眉心微微動了動,目光里毫不掩飾對周蔚芸的猜忌。
此時的周蔚芸也注意到了她,眼底閃現一層驚慌失措,但很快又恢復了往日裡,那甜軟無害的模樣。
她像是完全不記得,周書瑜之前對她的警告和厭惡,笑著朝她們走了過來。
「嬸嬸,你是來送堂妹的嗎?我剛剛看了下,我的座位剛好靠著窗戶,堂妹她身體不好,要不我跟她換下吧,這樣她一路過去,也不至於太難受。」
周蔚芸說著,還把口袋裡的火車票給掏了出來。
許晴雅滿心滿眼都是自家閨女,聽說有舒服的好位置,下意識就想道謝答應。
「不用,我還沒那麼嬌氣。」周書瑜聲音冰冷的拒絕。
既然都已經撕破了臉,那她哪怕是死都不用這人搭救。
要不然欠下的情分,就掰扯不清了。
「媽,別理她,我們先上車吧。」
周書瑜拎著行李跟許晴雅說了聲,便頭也不回地往車上走。
許晴雅抱歉地沖周蔚芸笑了笑,也趕忙跟了上去。
拿著車票,周書瑜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的運氣還不錯,也是個靠窗的位置。
但此時已經有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同志,堵在了過道上。
那人背對著周書瑜,跟坐在外邊位置上的人說著什麼。
「不好意思,我的位置在這裡,你能讓一下嗎?」周書瑜等了十幾秒,也沒見那女同志動下,才出聲道。
那人聽到她的話,立刻轉身,一臉欣喜地看向她。
只是在看到周書瑜那美到無暇的臉時,又立刻浮起了抹嫉妒的猙獰。
「同志你好,我平時暈車暈得厲害,能不能跟你換個座位?」女同志收斂了下情緒,皮笑肉不笑地問。
「不能,我也暈車。」周書瑜搖頭拒絕。
那女同志聽到這話,目光挑剔地把她從頭打量到了腳。
看到周書瑜不僅沒有穿著一身軍綠,甚至衣服上還打了補丁,毫不掩飾嫌棄地蹙起了眉。
「我的行李都已經拜託別人,幫我放上去了……」
「哪些是你行李,我幫你拿下來,放到你的座位上去。」許晴雅連忙湊上來道。
潘爍柔噎了下,隨即委屈地道:「你們都沒點同情心嗎?到時候我不舒服,肯定會吐的。」
「誰暈車不會吐了?為什麼我要犧牲自己,去承受不舒服,還有吐出來別人嫌棄的目光,就為了讓你好受?」
周書瑜覺得這人的言論還挺奇葩的。
她看起來是特別像個好人,還是特別好欺負?
潘爍柔發現說也說不過,又沒有人幫著自己,只能氣急地跺了跺腳。
「那我用錢買你的位置,還不行嘛!」
「不行,你休想用金錢腐蝕我的意志。趕緊走開,別在這裡擋道。」周書瑜不耐煩地催促。
她身後被堵著的人,也跟著一起催促:
「是啊,你位置又不在這,就趕緊讓開唄,我們還要去自己的座位呢。」
「就是,你兩手空空地站在那是輕鬆,我們都還拎著大包小包呢。」
潘爍柔委屈又氣憤地咬著唇,瞪了周書瑜一眼,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離開。
她的行李也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放在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而是隨意地放在過道上。
周書瑜踮著腳,很輕鬆的就把她和她媽手上的行李,全放上了架子。
坐在最外邊靠過道的男人,起身給她們母女讓了位置。
周書瑜剛側身進去,就看到正對著她的那個座位上,坐著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她的身子頓時僵住。
雖然不過三四秒就重新恢復了正常,但這麼明顯的異樣,還是很容易被看出來的。
就連她媽都好奇地看了眼那男人。
俊美深邃的面容,讓她也驚了下。
小伙子確實是長得挺俊,也難怪剛剛那個小姑娘,要鬧著跟書瑜換位置了。
然而此時的周書瑜,卻恨不得掐死一分鐘之前的自己。
僵著張臉,將腦袋轉向窗外。
周書瑜努力忽視,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雖然整節車廂都吵得人頭大,但他們這卻異常安靜,像是完全從喧鬧中隔絕出去了。
許晴雅偷偷看了看自家閨女,又看了看對面坐著的那個帥小伙,越發覺得自家閨女是看上人家了。
不過小伙子雖然年紀是大了點,但男人年紀大點會疼人。
就是不知道這品行、家世怎麼樣。
也不知道這小伙子家,會不會介意她們家的條件不好。
反正還有三天兩夜,好好聊一聊,說不定就成了呢?
許晴雅正盤算著,周蔚芸卻提著兩大袋行李,硬是擠了過來。
「嬸嬸,你怎麼也坐下了?是打算送書瑜去下鄉嗎?」
周蔚芸驚詫的,瞳孔都放大了兩圈。
許晴雅看了眼,還把腦袋對著窗外的周書瑜,覺得反正這個侄女最後都要知道,也就沒有隱瞞。
「書瑜和書陽都在東北,我打算過去陪他們。」
周蔚芸也知道,他們現在手上有錢,心裡忍不住地泛起抹酸意。
然而周書瑜看向她時,竟然還在她眼底,看到種鬆了口氣的情緒。
這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
周書瑜直直地盯著她。
周蔚芸被看得心虛得不行。
神色飄忽了兩下,才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然後坐在她們對面靠著過道的位置上。
許晴雅有些訝異,眉頭都擰到了一起。
「你的座位不是在靠窗的位置嗎?」
「嬸嬸,我第一次出遠門,這車上人多,我又全都不認識。我有些害怕,所以想跟你們在一起,行嗎?」周蔚芸這話說得很可憐。
周書瑜挑挑眉,似笑非笑地問,「現在在這幾節車廂上的,都是要去下鄉的知青,你的意思是這些知青會害你?」
這話一問出口,那些知青看向周蔚芸的目光,都變得不善了起來。
周蔚芸不確定這裡面有誰,會是和她下到同個地方的知青,自然也不希望得罪人。
「我不是這意思,我就是對下鄉後的生活有點恐懼。所以想跟在你們身邊……」她慌亂地解釋。
周書瑜本就被坐在對面的男人看得心累,現在又要跟朵白蓮花在這裡虛與逶迤。
整個人是徹底炸了。
「我好像警告過你,離我們家人遠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