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頭看去,就見潘爍柔也拎著行李進來了。
她先是走到他們這邊,目光兇狠地瞪了周書瑜一眼。
周書瑜被瞪得還挺無語,但也懶得發火。
潘爍柔見她不跟自己吵,不甘心地咬咬牙,只能提著行李去了自己的位置。
但她剛把行李放好,又拿著一把巧克力過來。
「一起吃嗎?現在離睡覺的時間還早,我們聊聊天唄?你們是去哪個大隊下鄉?說不定我們還能被分到一起,以後就要互相照顧了。」
潘爍柔想將手伸到林少珩面前,卻被肖建峰給攔了下來。
「我們不吃,謝謝你的好意。」
他臉上雖然掛著笑,但拒絕的態度卻很強硬,完全不允許潘爍柔再做點什麼。
潘爍柔覺得他簡直是有毛病。
坐在裡面的那男人,是他朋友又不是他兒子,至於護成這個樣子嗎?
「你叫什麼名字啊?這一路上怎麼都沒怎麼聽見你說話?」潘爍柔強撐著扯出抹笑來,繼續跟林少珩搭話。
林少珩不耐地皺了皺眉,「離我遠點。」
潘爍柔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不客氣。
可潘爍柔不僅沒生氣,反而眼底還閃過道欣喜的光亮。
「你這同志怎麼一點都不友愛?我們可是要一起去為祖國做建設的戰友,當然要成為好朋友啊。」
潘爍柔故作嬌俏地撅起了嘴。
周書瑜是真沒想到,在這個男女關係如此保守的年代,竟然會有這麼死纏爛打的女同志,忍不住有點震驚地看向她。
「你也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林少珩跟周書瑜說話時,語氣里全然沒了半點不耐。
那沉穩低啞的聲音,更像低音域的大提琴富有磁性。
無論聽幾次,都是能讓人驚艷的程度。
不過顯然邊上的潘爍柔,更加激動了。
臉都泛起了層紅暈,滿臉嬌羞地看向林少珩。
只是林少珩從頭到尾,都沒給她記眼神。
問完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周書瑜,像是想讓她給自己一個答案似的。
周書瑜撐著下巴,烏黑透亮的眸子撲閃撲閃地迎向林少珩的視線。
「我覺得交朋友,還是得看眼緣,不是什麼人都能成為朋友的。」
「那你覺得,我們能成為朋友嗎?」林少珩直接了當地問。
邊上的肖建峰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哪有大半天一句話都不說,結果一開口就這麼直接的?
周書瑜想了想,然後聳著小巧挺立的鼻尖,搖了搖頭,「不要,我不喜歡跟異性做朋友,麻煩事多。」
說完,她還意有所指地看向那個,光是用眼神就想把她,千刀萬剮了的潘爍柔。
林少珩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潘爍柔沒想到,他們會突然看過來,臉上的狠辣毒厲,都沒來得及收回去。
他頗為認同地點點頭,「我也覺得異性很麻煩。」
林先生,你還能不能行了?!
像你這麼說,怕是一輩子都娶不到媳婦了。
肖建峰在心裡哀嚎。
因為他們兩個都這樣說了,又沒有人搭理潘爍柔,她頓時成了個跳樑小丑。
可她偏偏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便一直在過道上東遊西盪。
周書瑜坐在那發了會呆,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和她媽換著去洗漱。
等她們回來,都在被窩裡躺好了,肖建峰才道:「這位女同志,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們看下行李,我們也想去洗漱下。」
「好,你們去吧。」周書瑜其實知道,這裡躺著的另外兩個男人,也是他們的人。
但他們不點破,她自然也就跟著一起裝傻。
只不過等林少珩他們一走,潘爍柔立刻冷著臉,走了過來。
「喂,你是不是對坐在你對面的,那個男同志有興趣?」她語氣不善地問。
「關你什麼事?」周書瑜輕掀著眼皮,懶洋洋地看著她。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讓你回答下有這麼難嗎?」潘爍柔暴躁地問。
「我又不是犯賤,剛看到一個男同志就要覺得,什麼喜不喜歡。難道不能是普通的,一起乘車的同志嗎?」
周書瑜覺得這女人,真是腦子有點問題。
先不說那男人對於她來說,就是個定時炸彈。
單就是這世上長得帥、聲音好聽的男人多了去。
她在心裡驚嘆下,那就是要喜歡了?
怕是蜈蚣都沒有,這麼多條腿可以劈的。
潘爍柔見周書瑜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咬著牙,掙扎了好一會,才繼續開口道:「我喜歡剛剛跟你說話的男同志,所以能不能請你跟我換個位置,成全我們?」
「不能!」
周書瑜依舊是態度堅定的拒絕。
「你這人怎麼這樣,還說你不喜歡他!」
潘爍柔又氣又急,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周書瑜實在是有些無奈。
「大姐,我們的座位本就是他們讓給我們的,就是看在我和我媽安靜的份上。你想跟我換位置是什麼用心,不用明說,我們有眼睛的,誰看不出來?我要是跟你換位置,那不是恩將仇報嘛!
所以你也別跟我在這哭哭啼啼的,玩什麼道德綁架。你這麼團結友愛,互相幫助,那你怎麼不克制你那蕩漾的春心,放過我和我媽,別讓我們為難呢?
難不成你仗著的不是團結友愛,而是覺得自己比我們高貴,我和我媽都得捧著你、順著你?那你這可是資本大小姐的做派,要好好接受批評教育。」
「什麼資本大小姐?真有人思想錯誤,那絕對不能姑息。」
洗漱完回來的肖建峰,嚴肅地道。
潘爍柔嚇了跳。
轉身看向回來的兩人,就見他們目光冰冷銳利地盯著自己。
頓時背脊上冒起層薄汗。
「沒事,你們聽錯了。」她連忙搖頭,也不敢再鬧了。
等潘爍揉走了,周書瑜才沒好氣地瞪了林少珩眼,直接扯過被子睡了。
反正愛咋咋滴吧,她就不信上次偽裝成那樣,還能被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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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上的人,都不怎麼坐得住。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頂多也就是六點多鐘的樣,車廂里就有響動了。
去洗漱的,搬東西找東西的。
還有大咧咧,也不管別人在不在睡覺,直接放開嗓門聊天的。
周書瑜抱著耳朵,眯了十幾秒,這才睜開眼,半撐起身子。
就看見她的視線前方,男人的白色襯衣扎進褐色的皮帶里。
寬肩窄腰,背脊挺拔如松。
勾勒出挺翹的臀線,往下便是兩條修長筆直的大長腿。
嘖,一大早上睜眼,就能看到這麼賞心悅目的美景,真是她的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