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媽還對見家長這事兒掛在心上呢。
可現在連林琳都已經不在了,還談什麼見家長的事兒。
我媽聽我問起「明天」,也變得激動起來,
「明天不行麼?我們也來了這麼多天了,她爸媽事情再多,也應該辦完了吧?」
「可是……」
「可是什麼?」
剛才我差點直接脫口而出,告訴我媽我和林琳已經分手了。
但我見她情緒已經上來了,我怕她又突然犯病,趕緊改口跟她說道:
「到時我聯繫一下。」
我媽還在不停埋怨,嫌我這麼多天一點正事兒都沒幹,一直都沒有安排成雙方父母見面。
我不敢接她這個茬,一路上只能悻悻聽著,然後默默思考著對策。
可我腦子裡林琳即將結婚這個消息卻像炸過的原子彈,讓我腦子裡滿目瘡痍,而爆炸之後的影響,更是讓我久久緩不過來。
把我爸媽送進屋裡,我又躲到樓道里抽菸。
我想不明白,怎麼一個人的心會變得那麼快。
如果說林琳和我之間有誤會,她對我這樣我也能接受。
可她竟然同意跟肖強結婚,這是我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的。
難道這就是馬丁常說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趁虛而入?
再點上一根,剛抽了一口,我就不停咳嗽。
今天煙抽的真的有點多,不僅沒能讓我更清醒,反而變得更加迷糊。
我爸也從屋裡出來了,我遞給他一顆煙,卻聽他悶聲說道:
「少抽點,屋裡都聽見你咳嗽了。」
我滿口答應著,卻還是默默點上了一顆。
我爸也自己把嘴裡的煙點上,又低聲問道:
「遇見什麼事兒了?」
我驚疑地看著我爸,想不到從他嘴裡竟然能問出這種話。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我咬死不承認,可我爸還是問了出來,
「是和林琳的事兒吧?」
這話一出,更讓我感到驚恐。
如果是我媽,她能看出我的不安和異樣,我還覺得有些正常,可我爸竟然看出來了,而且還問出了林琳,這讓我沒法不感到驚訝。
難道是和我媽一起生活久了,連這種特異功能都學會了?還是傳染了?
我爸看了看我,小聲說道:
「你和她在醫院裡說話,我正好出去,聽見了一點。」
我一邊感喟我爸果然沒有特異功能,一邊又有些心焦,我和林琳的事情,竟然被他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聽到了多少,還是跟他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
我爸聽了點了點頭,
「年輕人偶爾鬧些小矛盾也很正常,把話說開就沒事了。」
我對著我爸連連稱是,可心裡卻萬般難受。
我又怎麼會不知道把話說開了就行,可現在的情況是,林琳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而更可怕的是,她都要結婚了!
見我爸不再多問,這些話我自然更不敢主動跟他多說。
我草草抽了幾口煙,匆忙按滅就趕緊溜回了屋裡。
我媽躺在他們住的那間屋子裡,我也不敢跟她照面,做賊似的回了自己房間。
關上房門,我也感覺自己與世隔絕了。
可一安靜下來,心裡這種苦痛的感覺卻更加強烈了,竟然有些坐立難安。
我打開窗戶,讓凜冽的寒風吹了進來,這也讓我清醒了不少,但也讓我對現實絕望了不少,我又掏出一顆煙,在屋裡直接點上了。
這時我的房門卻開了,我爸走了進來。
「怎麼了?」
我看著有些焦急的我爸,竟然像我當年剛剛偷偷學著抽菸,被他突然發現一樣,一下有些手忙腳亂。
我爸卻沒在意我正在抽菸,把房門一關,坐到我邊上,
「你和林琳現在這樣,我們還能跟她父母見面嗎?」
我爸的話又像一根尖刺,又在我心裡狠狠扎了一下。
我真想把實情全都告訴他。
「爸,其實我和林琳……」
但看著我爸渴切的眼神,我卻不敢再往下說了。
我爸如果知道了實情,他哪怕不跟我媽說起,他的行為也一定會被我媽看出端倪,到時候我媽知道了,這事兒怕是很難收場。
我慌忙改口,
「爸,其實我和林琳的關係,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壞,放心吧。」
這種違心的話,我自己說著都有些沒有底氣。
但為了讓他們放心,我還是義無反顧地說了出來。
可我心裡卻更加翻騰。
我爸聽了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默默點了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轉身跟我說了一句,
「你少抽點。」
「明白。」
我說著這話,也還是跟我爸囑咐了一句,
「這些事兒你可千萬別跟我媽說啊。」
我爸點著頭走了,可我卻更加迷茫了。
我都有些懷疑,這種時候了,我還在刻意騙他們,有意義嗎?
但我也都明白,這些話不只是我來騙他們的,也是用來欺騙我自己的。
用這種方式,能讓我覺得我和林琳還有希望,也讓我覺得林琳還在我身邊,更讓我能心裡好受一點。
夜間的寒風異常兇猛,吹得我一陣哆嗦。
我趕緊掐了菸頭,趕緊把窗戶關上。
我得再想想辦法了。
我看著微信里林琳已經變成空白的頭像,那些聊天記錄還都在,可鮮紅的感嘆號還是讓我感受到了物是人非的悲痛。
我還是不死心,試著給林琳發了個消息,回復我的,依然是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感嘆號。
又想試著給林琳打個電話,號碼都調出來了,可我還是關上了手機。
我給自己的理由是,現在太晚了,就不要打擾林琳休息了。
我從冰箱裡拿出幾罐啤酒,也沒有什麼下酒的東西,翻看著林琳抖音里以往的視頻,就著內心的悲傷,開始喝了起來。
她的故事裡從來沒有我,可我知道,有些內容還是有我參與的。
比如,那個老房子,還有我們倆一起逛過的商場,以及為我挑選的那身衣服,雖然只是穿在了模特的身上,可還是記錄了當時。
幾罐啤酒下肚,我也覺得頭腦昏昏沉沉,把手機一扔躺回床上,剛才「偷窺」的後勁兒卻上來了,竟然怎麼也睡不著了。
我又拿著手機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手才漸漸癱軟了,人也漸漸癱軟了。
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拿起手機。
沒有新消息,沒有新來電,但我還是跟預設程序似的點開微信,然後尋找林琳的對話框,然後點開她的朋友圈,看看自己是不是還在那個該死的黑名單里。
可一打開微信,我卻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