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母親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讓我想起來都覺得壓力十足。
我趕緊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讓他來照看母親,可我爸對海城不熟悉,根本找不到過來的路。
我也正好趁此機會,趕快溜之大吉,去接我父親。
打車把我爸接回醫院的時候,我告訴了他病房號,這就想走。
我爸卻把我叫住了,
「你不上去?」
「我回家取點東西,晚上的時候我來換你回家。」
我跟我爸說著就又鑽上了計程車。
按照我的推測,晚上的時候,夏依依的母親應該不會留在醫院裡陪護,等晚點我再過來,那就能完美錯過和夏依依母親的見面了。
雖然覺得有些對不對父母,但權衡了一下利弊,我還是為自己這個機智的想法點了個贊。
回到住處,又只剩了空蕩的房間。
我走到林琳原來住的房間,坐到她的床上,想要感受一下她的溫度和味道,可一切都顯得陌生而遙遠。
一個人待在裡邊,那種孤獨感和失落感油然而生,讓我忍不住想哭。
我拿出手機,點開了她的微信,連頭像都已經變成了白色,好像我們倆從來都不曾認識過一樣。
我在這裡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只想儘快逃離這裡,到一個喧囂的地方,讓那種雜亂掩蓋我內心的雜亂。
說走就走,我到了市中心,這裡燈火通明,人潮湧動,我默默坐在街邊,點上一支煙,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內卻沒有我預想的那種暢快,反而更加難過。
這時我真想喝酒,喝得一塌糊塗,喝得一醉方休,喝多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運氣好,夢裡還會遇見我想見的那個姑娘。
可我不能喝酒,我爸媽還在醫院病房裡呢。
我把菸頭往地上一扔,心裡一橫,去醫院!
當我走進病房的時候,夏依依的母親果然還在,不過她正在跟我媽饒有興致地交談著。
我媽現在精神狀況已經好了很多,要不是身上那些擦傷,根本不像剛犯過病的樣子。
一見我進來,我媽立刻往上靠了靠,揮手跟我說道:
「快,小晨,你總算來了。」
我不知道我媽為什麼看見我這麼激動,趕緊跑到她跟前。
夏依依的媽媽卻驚訝問道:
「他……他就是你兒子?」
我媽拉著我手,自豪說道:
「對,怎麼樣,是不是跟我說的一樣,一表人才?」
夏依依的媽媽轉過頭去,一聲冷笑,顯得有些無奈,卻又有些嘲弄。
從這兩個媽的神態和對話里,我也明白了大概,我媽準是又跟人家誇我呢。
我媽大概沒看出對方的意思,還在不停說著,
「我兒子也是名牌大學畢業,大學一直都是優秀學生和班幹部,各方面都非常優秀。」
「我知道。」
夏依依母親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回了我媽一句。
我媽也有些後知後覺,跟她問道:
「你知道我兒子?」
「當然。」
夏依依的母親白了我一眼,
「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他和依依……」
說到這裡,她又轉過頭去,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我媽這時才徹底回過味兒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他和夏依依……」
我見這些話越說越明朗,卻難免越來越尷尬,急忙打斷道:
「媽,我去給你打點水,一會兒擦擦臉休息吧。」
我拿起臉盆就往外跑,就連病房裡的獨立衛生間都沒敢使用。
一開病房的門,正與夏依依撞了個滿懷。
「你急什麼呢?」
夏依依對著我埋怨起來,我也來不及理她,一側身子從她邊上逃走了。
我在公共水房裡接著熱水,然後再兌上涼水,試著溫度差不多了,卻總覺得還不夠適宜,於是又把水潑掉,重新接水。
就這麼循環潑了四五次,我也先不再接水了,找了個步梯樓道,見有人正在抽菸,也跟著抽了起來。
又這麼連續抽了四五顆,直抽得我噁心想吐,這才回到水房,接好了水慢慢往病房走。
我這時候真巴不得像神話故事裡那樣,學會了縮地大法,不過卻是想把水房到病房這段距離增加,永遠走不到頭才好。
不過事與願違,還是沒走幾步就到了病房,我硬著頭皮推門而入,卻驚喜地發現夏依依的媽媽已經走了。
我把水放到我媽身邊,跟夏依依試探問道:
「阿姨她……」
「走了。」
一聽她已經走了,我如釋重負,可又不敢全都釋了重負。
她人雖然走了,可不知道跟我媽說了些什麼,要是把我打架、拿不到畢業證那些瞞著我媽的事兒都給我禿嚕出來,影響實在不小。
我對著夏依依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先走出了病房。
不一會兒,夏依依也跟出來了。
「什麼意思?」
夏依依眉目間有些不情願,我從病房門口窗戶瞄了一眼裡邊,見我爸正幫我媽擦手擦臉,這才跟夏依依問道:
「你媽臨走說什麼了麼?」
夏依依翻著眼睛看了我一眼,
「說什麼?」
我見她沒聽明白,也只好說得更直白一點,指著自己跟她說道:
「我,說我什麼了麼?」
「說你什麼?難不成還得給你介紹個對象?」
我被夏依依這話嗆得夠嗆,但心裡卻放心了不少,看樣子確實沒跟我媽提起什麼。
我也故意跟夏依依笑道:
「對,就是想給我介紹對象,想把你介紹給我!」
「你!」
我也不再管她,高興地溜回了病房裡。
既然夏依依他們家裡也正如我所料,晚上陪護的任務是夏依依來做,只要不是她媽在,我也都無所謂了。
眼見時間也不早了,我帶著我爸從外邊打了輛車,囑咐好了司機,把他送了回去。
這一夜,兩個病人休息得都挺早,剩下我和夏依依兩個人並排坐在陪護的椅子上,卻不免有些尷尬。
夏依依沒有玩手機的習慣,她只是靜靜地坐著,仍像在公司里那樣,腰板挺得筆直,顯得端莊而優雅。
「你也休息一會兒吧。」
我偷偷看了她幾次,我都替她覺得累,也開始勸起夏依依。
夏依依卻搖了搖頭,仍在努力堅持著。
本來跟馬丁喝的那些酒,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早就清醒了過來,可現在夜深人靜,酒精殘留的困意卻讓我有些睜不開眼睛。
每次我的頭不聽使喚地垂下去,都讓我一激靈,趕緊再抬起來,儘量保持清醒。
為了不再瞌睡,我把頭靠在後邊,可就是這樣,卻讓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卻發現肩膀上靠著一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