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福先是愣愣地張嘴,然後視線一掃,看到站起的徐嬌嬌,瞬間,一切不美好同時湧上心頭。
頓時,整個人捲曲成團,把自己腦袋捂著,又驚又怕又慌亂。
張老實莫名其妙,伸手想要扯開他抱著腦袋的臂膀,卻換來張有福更激烈地哭號。
「嬌嬌~」
「張老實你敢!」
兩位老太太揮舞著鋤頭奔進來。
李老太在前,方老太在後。
原本,先看到人的方老太該上前的,誰知徐嬌嬌這邊一直不給訊號。
李老太跟她一樣一直守在門邊,鋤頭也早就準備好,也一直關注著隔壁。
當張有福驚惶的尖叫響起,她與方老太幾乎同時起身出門。
也就是比方老太年輕那麼幾歲,腿腳利索點,她就跑了這個前。
「閉嘴~」徐嬌嬌與兩人對視後看向張老實父子。
張老實正想麼兒這是怎麼回事,那尖銳的咆哮就突然消失了。
這下,不用人說明他也知道怎麼回事了。
先是回頭看了兩位老太婆一眼,之後轉向徐嬌嬌。
「你對有福做了什麼?!」
徐嬌嬌沒有回答,而是沖兩位老太婆一句:「麻煩兩位奶奶跟大家說一聲我沒事。」
她不想讓大家卷進自己跟張家的恩怨里。
兩老太婆眼神一個交換,警告地給了張老實一眼後扛著鋤頭離開。
隔壁幾家這時候都聽到聲音出門看情況了,兩老臉不紅氣不喘地掰瞎。
「張家娃兒看到肉湯太激動,上手就搶,讓大隊長一巴掌打老實了。」方老太如是說。
李老太連連點頭:「不愧是做大隊長的,就是有魄力。」
知道真實情況的方瑤一群嘴角直抽抽,而不知道的,感覺不太可能,可兩老在隊上的地位不容她們懷疑。
嘻嘻哈哈打趣幾句就又轉回家。
至於與兩老一牆之隔的張老實,被兩老這麼一通誇獎是一點感激都沒有。
蔭翳的目光直視著老神在在的徐嬌嬌。
「我一直覺得姑爹是明理懂情的。」她緩緩靠近,每走近一步,張有福就後退一步,直到後背抵在院牆上再無可退之地。
「可是,這些年我們爺孫一而再地退讓,得來的卻是你們一家子的趕盡殺絕!」
「老爺子多大年歲了,病痛不找兒女,一日三餐卻得顧及你們,那些糧食,你是怎麼吞咽得下去的,那些肉,你是怎麼吃得下去的?!」
她一句一頓,走到張老實跟前時居高臨下。
張老實幾次想要開口,都被她那冷峻的目光震懾,沒能將聲音吐出來。
「難得姑爹上門,今兒我就把我的觀點闡述了。」
「今後,你我兩家井水不犯河水,若誰敢犯·賤湊到我面前來,那姑爹這個隊長就別當了,各位表哥表姐,甚至表姐夫們及其婆家的生活也別過了。」
她明明小小一隻,明明口裡的話不輕不重,可是那眼神太過冷凝,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不止自信也透著一股子的絕對。
莫名地就讓他想到婆娘口裡那句『徐嬌嬌就一蠢材,她有什麼本事設計衣衫,又怎麼可能拉攏得了保衛科科長,分明是老頭子在後頭助的威。』
老爺子或許幫了她不少,但這小姑娘的本事也不容小覷。
她這些話,絕對不是什麼恐嚇,而是最後通牒。
漲紅著一張老臉,他很是實務:「我知道了。」
「那便不送。」她直接攆人。
張老實那臉色,又紅又黑。
咬了咬牙,站起想去拉張有福,可張有福卻跟撞了鬼似的不停後縮。
哪怕他已經將自己捲曲在牆根,還是不停地蹬腳。
「怎麼,張有福,你不想走,想賴我這裡當沙包?」
提名點姓還直接端出事實。
張有福渾身凝固般地僵硬了半分鐘,之後偷偷從腋窩裡瞟了她轉身走向廚房的身影。
確定人一時無法回來揍他,他這才慌張爬起。
根本就管不了自家老爹,他一溜煙往門外跑。
張老實跟出門時,門外已經沒了影子。
「從那邊去了。」杵著鋤頭的方老太說。
欣賞著張老實臉色的李老太一指:「應該是回家找他娘了。」
張老實差點沒被這兩老太婆氣出心肌梗死來。
這兩位是明晃晃看他笑話啊!
居然一點不避諱他?
真當他張老實好欺負?
「大隊長別這麼瞧我們,我們雖然老了些,雖說沒什麼本事,但家裡兒孫還是顧及得過來的。」方老太陰陽怪氣。
李老太跟著點頭:「可不。雖說我們不中用了,家裡兒孫也不昌盛,可不有那麼句,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是話,我那死老頭還是有些本事的,留下的關係,至今還都能用!」
在不涉及整個大隊隊員的利益下,他張老實就處於弱勢,若涉及上,龍潭隊人沒好果子吃,他也是那個首當其衝的。
這一刻,他無比後悔。
為什麼當年,會那麼想不開,對徐春的舉動選擇視而不見?!
「哼~」
連最起碼的禮貌都保持不了了,他氣哼一聲走向龍潭方向。
兩老撐著鋤頭目送他遠去,直到再看不見。
「嫂子,我們還真老了!」李婆子說。
兩人就站在牆外,裡頭徐嬌嬌的話,聲音不大卻也沒有可以壓著,她們不說聽得明明白白,但基本都聽清楚了。
兩人都白操心了。
今兒別說張老實一個人來,就是整個大隊把徐家包圍,她怕是也能從容應對!
也難怪敢把人丟門前!
「不愧是徐嬸兒的重孫女,與她一樣有著巾幗不讓鬚眉的氣魄~」方老太感慨。
李老太莫名就笑了。
「你我以後都沒機會同情長青哥了。」
「嘖~又得讓他稱大了。」
兩老看似對家裡兒孫的不滿,事實上卻沒什麼意見,相對一眼後各自扛起鋤頭回家。
徐家院子裡,徐嬌嬌又拿起木板,外頭兩老有沒有聽到什麼,什麼時候離開的,她沒去關注。
她們對她的好,從她們扛著鋤頭衝進門時就烙她心頭了。
而龍潭那邊,今天打了多少魚,分了多少人家,她都沒有關心。
傍晚,天黑前,一個奇怪的風箱裝置完成。
以後給干栗子脫皮就簡單了,直接用臼把外皮砸開後上風箱。
這風箱可以調節大小風力兩個檔位,既能吹走栗子外殼,也能吹走栗子內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