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脈九重的衙頭,豈不是和厲嘯一個段位的?」
沈煉思慮片刻,明白東城區積弱的原因了。
除了地方小外,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衙頭的實力。
按理說,應該是厲嘯擔任東城區衙頭的,但是他被妖魔圍攻,導致丹田被廢。
所以便辭去了衙頭職位。
讓第二梯隊的宋野虎上場。
東城區的第二梯隊,對標別的城區的第一梯隊,肯定沒法比。
「既然人都選好了,那麼你們就出發吧。放心,你們的街區,暫時由這些重甲軍代管。
直到你們凱旋歸來。」
高景明說道。
原來旁邊的那些重甲軍,是用來守夜的。
一共五十人,守五個街區,補五個黑役的空位。
「開弓沒有回頭箭,兄弟們,自求多福吧。」
周通感嘆一聲。
在解散隊伍後,他率先翻身上馬,朝著城外趕去。
沈煉也有樣學樣,緊跟其後。
一行五人,漸漸離開了臨河縣,朝著眉尺河畔趕去。
......
眉尺河,烏衣坊。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沿河一帶,自然多以打漁為業。
這些漁民,一條船,便是全部家當。
吃喝拉撒,全在船上。
沈煉走在隊伍中間,特意選了一個安全的位置,旁邊就是有活人祭經驗的周通。
「周大哥,你上次來這些漁民的態度,也都這麼輕慢嗎?」
不知道是不是沈煉的錯覺,這些漁民似乎跟看不見黑役過來維護秩序似的。
那黑色官袍,在他們眼裡,甚至不如一筐魚簍。
按理說,這河妖吃人。
吃的可是這幫村民,他們見到鎮魔司派人來,不說鑼鼓喧天,起碼也得有人迎接一下吧?
現在搞得,這幫人好像不歡迎黑役一樣。
「是這樣的,這些漁民不信朝廷,只信那河妖。哦,在他們眼裡,不叫河妖。
叫河神娘娘,甚至還給立了座廟呢。」
周通苦笑道。
「群眾有情緒可以理解,但朝廷不可能事事都做到讓所有人滿意,這窮鄉僻壤,肯定鞭長莫及。」
候明打著哈欠,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所以人家就不認朝廷,只認河神嘍。咱能有如今的境遇,多少沾點咎由自取。」
陳虎自嘲的笑笑。
「說的也是,畢竟這眉尺河裡的傢伙,從二百年前就存在了。庇護了烏衣坊幾代人的安全。
但是這活人祭,我還是接受不了。
不光我接受不了,那些村民難道就能接受了?被河妖吃的,可都是他們的親朋好友,左鄰右舍啊。」
沈煉眉頭緊鎖,不由得說道。
「話說的沒錯,但在這亂世,哪有什麼善男信女?反正只要有活人給河妖祭祀下去就好了。
管他來自哪裡?
你們可能不知道,這烏衣坊利用水路四通八達,可是幹了不少買賣人口的勾當。」
周通冷笑一聲。
他作為參加過活人祭的老手,肯定知道一些密辛。
「原來如此,死的不是自家人,便能安心了是吧?朝廷既然知道,為何不管?」
沈煉反問。
「怎麼管?高知縣的本意,就是以最小的代價換最大的和平。平均幾個月犧牲幾個人,換的河妖庇護。
讓絕大部分人獲得安定的生活。」
「去他媽的吧,老子就看不慣那狗屁縣令,這想的什麼餿主意?」
陳虎陳豹兄弟快人快語,脾氣火爆。
乾脆罵出聲。
「你說,我們五個把河妖宰了如何?」
沈煉此刻出聲,滿臉躍躍欲試。
「可拉倒吧,這眉尺河畔又不止烏衣坊一處人員聚集地,大大小小鄉村十幾處。
都信奉這個河神娘娘。
你把它宰了,這些村民敢跟你拼命信不信?
二百年,幾代人。
河神已經成為了這些村民的信仰了。
你發現沒有?別的野外鄉村的村民,都是神情麻木的。
但這些漁民,眼中雖然對我們全是淡漠,但臉上卻沒有那種整天提心弔膽的驚懼之色。
明顯,這是河神給他們的底氣。」
周通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
況且,就算同意,那河神已經站在了啟智頂點。
除非那些通脈九重的衙頭親自出手,不然根本沒有贏的把握。
「罷了,這麼多人總歸得有個管事說話的,既然漁民不願意搭理我們。
那我們便先去河神廟吧。
這些人見到黑役往河神廟走,自己就會炸毛跟過來的。」
周通已經摸清楚這些漁民的心理了。
果不其然,見他們朝著河神廟的方向走。
原本對他們愛答不理的漁民,瞬間急了。
「靠!這幫黑役真是陰魂不散,每次到祭祀大典的前幾天,都會過來攪局。
或早或晚,雖遲但到。
簡直讓人厭煩。」
「就是就是,我們眉尺流域的事情,輪得到他們管嗎?對河神娘娘出言不遜。
萬一她老人家不庇護我們了怎麼辦?
往小了說,打漁不會滿載而歸了。
往大了說,山上的那幾家妖魔,還不得把咱們吃乾淨?」
沿河的烏衣坊里,傳來此起彼伏的咒罵聲。
......
河神廟。
一座巨大的鍍金雕像坐落在廟宇中央,莫約三十四歲的婦人模樣,慈眉善目,穿著水紋長裙。
雙手放在胸前,做祈禱的姿勢。
旁邊的中鼎里,全是香灰。
「窮溝溝里有一尊鍍金的河妖雕像,而且香火還這麼鼎盛,要不是香火大道行不通了。
恐怕真叫它成神了去。」
沈煉幾人踏進廟宇內。
瞬間引起香客們的注意。
「黑役大人,這次你們來早了些,往些年不都是趕在祭祀的前一天才到嗎?」
河神廟的廟祝,是一個穿著青灰長衫的老者。
留著山羊鬍,臉頰凹陷,頭頂束著鐵冠。
「這次知縣動員的早,你以為我們想來?」
候明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這確實是實話。
「抱歉,因為沒有提前接到消息,所以不知道幾位大人到來,由此便怠慢了。」
廟祝保持著禮儀,朝著沈煉幾人躬身抱歉。
「河神娘娘,求求你放過我家孩子吧!他才八歲大!」
在這時,廟宇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一個穿著破麻布衣,面色蠟黃的婦人,跌跌撞撞的跪了進來。
才進門,就對著河神雕像瘋狂磕頭。
「你這瘋子!別人家出孩子的時候,你躲在暗地裡享福,今天輪到你們家出人了。
又開始哭訴了?
你給我滾!」
河神廟也有鄉勇護衛。
架著那婦人就往外丟了出去。
「慢著!你當我們幾個是死人嗎?!」
沈煉陰沉著臉,抬手叫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