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嬤嬤道。
他擔心白矖一怒之下沖回公主府去和蕭平安硬剛,最後一定是以卵擊石,得不償失。
他如今還不能輕易和魏國翻臉。
但也不能對不起白矖,只能選擇蟄伏。
委屈她了。
蘇懿南想了想:「無影門那邊有消息了嗎?」
蘇昊立刻道:「暫時還沒有,但是他們答應最遲兩個月之內給您一個準確的答覆。」
蘇懿南望向凝香院的目光沉了沉。
白矖的真實身份是文忠侯府四小姐,但他卻懷疑她還有一個神秘的身份……
永安巷的火災燒毀了十四家宅院,死了三十四人,在京城裡屬於重大事件。
大理寺的官兵早已封鎖了巷口,除了巷子裡的原住民,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
白矖站在對面的一處拐角處,看著守備森嚴的巷口,轉身走了。
蘇懿南下令不許她出質館,她就沒辦法了?
只不過看在他給自己放了那麼多血的份上,她從質館偷溜出來的時候,沒有和侍衛硬剛,只是將他們全都弄暈了。
「邦邦邦……」三更的梆子響了之後,街道上基本上沒人了。
永安巷口守夜的僅剩下四名衙役。
今夜的天氣不太好,傍晚時分就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到了三更的時候,雨越發下得大了。
四個值夜的衙役用幾塊木板凳擋住了巷口,在巷口附近一家店鋪的屋檐下躲雨。
「這鬼天氣還真是應了景了……」一個矮個衙役裹緊身上的衣服,朝身後的巷子望去。
這幾日,巷子裡都在辦喪事,每天的嗩吶聲和哀嚎聲都響個不停,一眼望過去總感覺讓人頭皮發麻。
一下子死了三十多口人,三十多口棺材就這麼停放在各家的院子裡,屋外全都掛上了白幡,格外瘮人。
尤其在這冰冷的雨夜,身後黑沉沉的巷道總覺得讓人渾身不舒服。
雨下得不大,但是卻很綿長,淅淅瀝瀝讓人不安。
四個衙役一邊閒扯著,一邊抽著菸斗禦寒。
「嗞拉嗞拉——」
矮個衙役就坐在巷口最外圍,聽到這古怪的聲音就忍不住回頭望去,就看到了一個黑影。
「已經宵禁了,不許外出!」他立刻大聲呵斥道,「趕緊回家去!」
那黑影停頓了一下,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又拖著腳往前走。
他走路的動作和姿勢十分怪異,就像是一條腿斷了,整個身子在拖著那條斷腿往前走。
矮個衙役頓時就惱了,跳了起來,用手中的水火棍指著那人叫道:「小子!趕緊給我滾回去!」
「嗞拉嗞拉——」
那人卻像是壓根沒聽到,拖著一條斷腿繼續往前走,在濕漉漉的青石板的地面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矮個衙役覺得自己被挑釁到了,抓起水火棍就朝前走了幾步,怒吼道:「給老子站住!」
那人停留在了原地,頭顱歪了歪,像是在琢磨著什麼,然後慢慢朝前走了過來。
矮個手裡的水火棍就這麼朝前狠狠揮了出去——
「砰!」的一聲,什麼東西滾到了地上,然後骨碌碌地朝前滾動,最後滾到了矮個衙役的腳下。
他低頭望去,借著店鋪屋檐下燈籠那微弱的光線望去,看到了一雙正在朝他眨眼的瞳孔……
「啊——」
白矖換了一身勁裝趕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前方巷口傳來的慘叫聲。
但是當她衝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巷口空無一人!
剛才還守在這裡的四個衙差已經不見了,通往巷口的地方,幾條長板凳已經被七零八落地推開,露出了一條通道。
白矖盯著眼前黑沉沉的巷口,鼻息間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雨繼續下,腳下不遠處有什麼東西正在流淌著鮮血。
白矖緩緩走了過去,就看到了一隻被碾碎了的眼珠。
她的眼眸沉了下去。
這隻眼珠子雖然被碾碎了,但卻還在骨碌骨碌轉動著,在看到白矖靠近的時候,竟然就這麼惡狠狠地盯了過來!
白矖:「……」
前世見識過那麼多的詭物,第一次被這破爛的眼珠子給噁心到了。
「吧唧!」她毫不留情地一腳踩下去,將這眼珠子給徹底毀滅,朝巷子深處走去。
「我的眼睛——」
京城一處僻靜的宅院裡,發出一聲慘叫……
白矖看著黑沉沉的巷子,鼻息間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雙手猛地射出數道黃色的符紙,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去。
她在這傳統的符紙上下了蠱,所以這些東西相當於她的耳目。
自從無臉鬼出事之後,她花了一番心血重新設計了下蠱的方式。
先用她自己的鮮血養蠱,然後將蠱蟲取其血液直接滴在布滿咒語的符紙上,就算符紙被撕毀,反噬的力量會被減弱至一到兩成。
在質館製造出新的蠱符時,她就發現永安巷方向有股神秘又奇怪的氣息。
正要今晚拿著新製作的蠱符來試試水。
沒想到,永安巷還真出了問題。
三十四人無故被燒死,怨氣衝天,指不定就會產生幾個紅衣厲鬼。
若是再被有心之人利用,這裡就會變成一處鬼窟。
剛才被她踩碎的眼珠子,就蹊蹺萬分。
鬼影無形,卻可以附在活人身上行事。
那眼珠子顯然不是活人的,在脫離了本體之後還能惡狠狠地瞪她,就是有東西在操控。
白矖深吸一口氣。
希望永安巷裡發生的一切,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苗疆蠱毒盛行,邪教巫術千奇百怪,養鬼控鬼不過是小兒科,最可怕的則是將鬼養在活人身上,讓那些原本該死去的東西,借著別人的身體在活人的世界裡繼續生存……
白矖猛地站住了腳步。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明明已經死了,卻借著白喜的身體活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那些活死人又有什麼區別?
白矖心情一陣複雜。
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前面的宅子裡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
她收斂了情緒,立刻就收到了其中一隻蠱符傳送回來的信息。
雨夜的黑暗院子裡,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手持一柄雪亮的菜刀,正在磨刀石上來回摩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音。
而在她對面的地上,跪著剛才守在巷口的一名衙役,嘴巴被堵住,四肢被五花大綁著,神色驚恐,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