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沒想到,當年嬌媚無雙的白魅音,此時竟然變成了眼前這副可怕的模樣。
「你手裡還有多少符紙?」
「怎麼?」
「你先借我一點!」
白矖想都沒想就掏出十幾張:「夠了嗎?」
「差不多……」
白矖手裡的符紙忽然就自己飛了出去,在空中慢慢地旋轉著。
緊接著她就感到有一股力量從識海里穿出,一道影影綽綽的影子出現在符紙中央,符紙自動就慢慢地形成了一個人形。
白矖第一次看到萬蠱之王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眼前,十分驚訝和好奇。
個子很高,瘦長,男性,還披著一頭長長的頭髮,一身長袍頗有些仙風道骨。
只不過這是由符紙顯露出來的形狀,看不清楚他真實的樣子。
萬蠱之王緩緩朝著子母鬼靠近,忽然開口道:「白魅音?」
白矖忍不住臉頰抽搐。
這聲音,就像是紙張被揉皺了發出的沙沙聲,聽上去十分彆扭刺耳。
子母鬼一雙暴凸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這道由符紙組成的人形,眼神兇惡怨毒。
但聽到這一聲「白魅音」之後,她的那怨恨的眼神猛地一滯。
她緩緩開口道:「你……是誰?」
白矖覺得,萬蠱之王用符紙發出的聲音已經夠難聽了,結果沒想到子母鬼的聲音更加刺耳難聽,就像是一隻破鑼漏了風,讓人頭皮發麻。
「我是阿鷹!」萬蠱之王終於說出了他的名字。
「阿鷹?」白魅音像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麼,但臉上露出了一絲困惑。
「你……不記得了?」阿鷹問。
白魅音又望向眼前的「符紙人」,緩緩搖了搖頭,身上爬行的一些嬰孩立刻掉落。
但很快,那些嬰孩又像蟲子一樣爬上了她的身體。
她懷裡兩個色澤呈青紫色的嬰兒忽然衝著前方發出了尖銳的叫聲,面目猙獰,嘴一張開就露出了裡面尖銳鋒利的森白牙齒。
聽到兩個嬰孩那尖銳刺耳的尖叫,白魅音剛剛才有些意識的眼眸忽然變得渾濁起來,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怨毒無比。
白矖手裡立刻掏出了符紙,緊緊捏在手裡。
阿鷹卻忽然朝她比畫了一個動作。
別輕舉妄動!
白矖忍住要發動攻擊的衝動,靜觀其變。
阿鷹又喚了一聲:「白魅音,你知道這裡是何處嗎?」
白魅音的眼眸微微動了動,剛想要開口說話,她懷裡的嬰孩又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打斷了她。
嬰孩一尖叫,白魅音的眼神就出現了渙散和紊亂,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抗爭。
阿鷹又朝前靠近了一步:「魅音,我是阿鷹,當年我們一起建造了這座墓室,你好好想想,還能記得多少?」
「啊啊啊——」
白魅音懷裡的嬰孩憤怒無比,發出了尖銳的叫聲,揮動著雙手朝阿鷹比畫。
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嬰孩立刻從她身上爬了下來,紛紛朝著阿鷹爬了過去。
「窸窣窸窣……」
那些黑色的嬰孩就像是白矖的蠱蟲一樣,撲向符紙形成的人形,開始齧咬。
很快,阿鷹形成的人形就崩塌了。
阿鷹回到白矖識海之後,聲音低落無比:「她……好像忘記了自己是誰……」
白矖冷冷道:「她什麼都忘了,那是什麼力量驅使她來到這裡的?」
很顯然,眼前的白魅音早已不是當年的蠱師,反倒成了被嬰孩操控的傀儡。
「那些嬰孩,其實就是換了一個形體的蠱蟲!」白矖道。
阿鷹沉默了片刻:「我大概知道是誰讓她變成這副樣子了。」
「你是她男人嗎?」白矖忍不住問道。
阿鷹知道白魅音當年獻祭的是肚子裡的孩子,剛才又冒著危險出去和她見面,怎麼看兩人昔日的關係都有些曖昧。
「不是!」阿鷹的聲音透出一抹落寞,「當年我喜歡她,可她喜歡的是他人。」
「她孩子的父親呢?是什麼人?」
阿鷹遲疑了片刻道:「就是你們蕭家的先人,當初建造這個墓室的真正主人,蕭衍。」
白矖臉頰猛抽。
媽的,啥破事都是蕭家乾的!
幸好自己跟母親姓白,看來蕭家沒啥好東西。
「當年蕭衍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一個秘訣,用人類的骨血建造一間墓室,安葬他已經過世的家人,就可以讓蕭家的統治千古不變。」
「而我們這些參與者也要獻祭自己身上最寶貴的東西,就能夠得到相應的利益……」
「蕭衍當時就是魏國皇子,對於他來說他的子民就是他最寶貴的東西,所以他獻祭了上萬人,而我們則沒有他那樣的實力,只能獻祭出自己身上的東西……」
「魅音就是在那個時候愛上了蕭衍,並且有了身孕,但是為了得到她想要的力量,就將還未出生的孩子落了胎獻祭了出去。」
「等等!你獻祭了什麼?」白矖問道,「又得到了什麼?」
阿鷹沉默了片刻道:「我獻祭了男人最重要的東西,然後得到了萬蠱之王的力量。」
白矖臉頰猛抽。
太監!
「那她呢?她失去了孩子,得到的是子母鬼的力量?」
阿鷹嘆了一口氣:「沒錯。」
「簡直荒謬!」白矖狠狠罵道,「蕭家的人簡直就是瘋狗!」
不發瘋的話,如何能幹出這樣的瘋事?
「其他人呢?」
一個子母鬼就夠難對付了,若是再出現其他的鬼物,這世界就該完蛋了。
阿鷹道:「我自從被你喚醒之後,只發現了子母鬼的形成來自這座墓室,其餘的人沒有消息,或許並未如願。」
「那可不一定!」白矖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希望如此。」
她看著眼前眼神呆滯的白魅音,忽然皺眉道:「我有個疑問,她都已經喪失了記憶,連你都不記得了,那又是誰讓她出現在這裡的?」
「我去見陳貴妃的時候,很明顯是有人在要挾她,但從眼前的白魅音這樣子來看,她的腦子並不好使,有點像欽天監里的那些喪屍,那麼又是誰把她從地底深處挖出來,然後利用她掀起了京城裡一系列的風波?」
白矖皺眉道。
「所以我在想,靜心口中的養母,那個叫月清的女人,究竟是誰?」
「她會不會是一個被我們忽略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