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個需求引起的猜測
清理剩餘的蜂群花了不少時間，即便有科睿博出資僱傭這些星際探險者幫忙，也花了好幾天。
這一日，終於將交易站修復並打掃乾淨的科睿博迎來了與「監護者」的正式會面。
一艘小巧而不起眼的科研飛船停靠在星港，若是平常根本不會有人在意這樣一艘船的到來。
但是今日，無數在蜂群襲擊下獲救的倖存者都嚴肅地看著它。
飛船的艙門緩緩打開，幾位相貌在他們看來十分奇怪的人形物種從中漫步而出。
眼尖之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內在其實是機器人，雖然不知為何體表要鋪上一層仿生皮膚，但這似乎佐證了「監護者」其實是一個智械文明。
交易站的負責人布萊寧率先迎了上來，帶著禮貌的微笑問候道：
「能得『監護者』蒞臨，實屬令本站蓬蓽生輝！還請移步貴賓室，科睿博感謝您的救援，在那裡為您準備了一份禮物！」
雖然他的內心恨不得直接舔上去，但現在有許多人都在的場合，他代表著科睿博的臉面，不能表現得太過謙恭。
合成人沒有說話的意思，但腳步也隨著布萊寧轉向了貴賓室。
這種漠然的態度放在平時一定會引來布萊寧的勃然大怒，不過此時的他像是習以為常地般走在最前方領路。
而人群中有人卻因此竊竊私語起來：
「……話說，『監護者』這麼冷漠的嗎？一句話都不說……」
「噓……人家是智械，思維方式與我們不一樣，不要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們會有正常的情感……」
「而且你們不知道嗎？據小道消息說，『監護者』很有可能是一個失落文明，這種級別的存在還需要在意別人的感受？」
「什麼？！失落文明？你的意思是……『觀察者』這樣的？」
「……就是你們想的那樣！伱們沒有發現嗎？他們的泰坦戰艦比一般文明的要大多了！我曾經在湍流帝國見過類似的泰坦戰艦，人家那都趕不上監護者的一半大！」
「而且啊……根據我在科睿博內部的朋友講，監護者的艦隊是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他們沒有檢測到超空間信號！」
「還有這種事？」這讓眾吃瓜者更加地驚訝。
超空間航行是星際中最為普遍的超光速航行方式了，所有文明被認定為星際文明的標準就是是否擁有超空間引擎。
這種引擎可以讓飛船進入星際中的「高速公路」，從而實現便捷的超光速航行。
與充滿危險的亞空間不同，超空間十分穩定，哪怕直接從中跌落也不過是回到正常宇宙。
而且超空間普遍存在於星際之中，也因此幾乎所有的星際文明最初都是靠超空間進行星際航行的。
但是此時，當他們聽到「監護者」的艦隊很有可能不是通過超空間到達這裡之時，無一例外地都瞪大了眼睛。
「不是超空間？那還能是什麼？蟲洞？星門？但是這附近並不存在這些東西啊？」
「有沒有可能是通過亞空間到來的？雖然這種科技只存在於我們科學家的理論之中，但監護者很有可能已經掌握了這項技術！」
……
一時間，這些通常不會對科技感興趣的星際冒險者們，居然也像科學家一般有模有樣地討論起來。
新事物總是會引來人們探討的熱情，當他們結束討論、意猶未盡地看向迎賓通道時，才發現科睿博的人和監護者都已經沒影了。
「……糟，忘記錄像了，沒有影像信息我還怎麼和老朋友吹牛？」
「誰有監護者的影像資源啊？我出10個能量幣收一份！」
「瞧你那吝嗇模樣，我出25個！」
「我出50個！外加一個新星系的坐標！」
人群又回到了曾經的喧鬧，這些總是漂泊在星際之中的浪跡者們難得有了一回輕鬆的氛圍。
而科睿博的貴賓室內，合成人與布萊寧再一次坐到了相對的位置。
「……說起來，上一次見面，好像是十年前了吧？我沒有太大變化，但你們仍然一如既往地令人驚嘆。」
貴賓室並沒有變化成議事廳的那副模樣，說明還沒有進入到正式交涉的環節。
沉思中的李文淵聽到布萊寧的這句話，微微看了他一眼，沒有讓合成人作出任何反應。
之前在過道時他就聽到了人群中是如何談論他的。
「失落文明？我沒記錯的話，家裡那幾個考古學家也是這樣猜測我的，聽上去好像是一種實力恐怖的存在……那就這樣順著他們的想法偽裝下去，對現在的我應該會有所幫助？」
當時他就有了狐假虎威的想法，畢竟偽裝的強大在被戳穿前和真正的強大沒有區別。
更何況現在的他並不是一無所有，在面對質疑時他是有一定能力來展現實力的。
於是在一陣思索後，他選擇了少說話，裝到底。
這種行為能讓別人揣測他的意圖，減少他暴露的可能，同時也很符合他的「智械」形象，沒有比這個更完美的選擇了。
布萊寧見合成人沒有搭話的意思，也尷尬一笑，一揮手就讓貴賓室內變成了會議廳的模樣。
「……忘了你們智械文明不興這一套了，那麼很高興再次與你們建立聯繫，尊敬的『監護者』。」
「我，和我的助手毛熊，此次將全權代表科睿博與你們交涉。」
說到這時，李文淵才注意到角落裡還有第二個人，身形高大如熊，不是曾經敲詐過他的毛熊還能是誰？
毛熊走上前來，表情之中充滿忐忑，很顯然也想起他曾經做過的事了。
現在的毛熊無比後悔自己沒有一開始就說出實情，當初因為害怕懲罰，他並沒有說自己敲詐了「監護者」，而是十分「友好」地招待並送離了他們。
這讓布萊寧對他刮目相看，給他漲了一大筆薪水，還給了他許多便利，讓他幾乎都忘記曾經幹過的事了。
然而現在再次見到「監護者」，他又回憶起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這一瞬間，他連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李文淵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位「熟人」，不過十年後他已經對這種小人物做過的事沒了太多感覺。
他實際並沒有損失什麼，更何況斤斤計較這種小事實在和他「失落文明」的標籤不太符合，索性依舊保持著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那麼，首先是感謝你們的援助，如果沒有你們，這個交易站早就已經毀滅了，其上承載的數萬來自各個種族的冒險者都會死去。」
「這對於科睿博的聲譽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然而你們完美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所以在原定的救助補償之上，科睿博決定再無償贈予如下禮物，用以維繫我們之間的情誼。」
「首先是200億的直接能量幣贈禮，它們可以用作星際交易的一般等價物，當然你們也可以將它們直接轉化為能量用在需要的地方。」
「其次是科睿博的7.5折貿易折扣，凡在科睿博旗下貿易飛地交易都將享受這個折扣，持續年份直到科睿博滅亡。」
「其三是一個採礦星系的所有權……」
……
布萊寧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禮物，卻發現座位前的合成人沒有任何反應，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動。
「……果然還是吸引不了『監護者』的興趣嗎？」他心中暗暗想著，又覺得理所當然。
堂堂失落文明怎麼可能需要這些東西？人家隨便賣一塊活體金屬就基本抵得上這批禮物的價值了。
「既然如此只能用最後一個辦法……說起來那些鐵公雞為了拉攏『監護者』居然都肯下這種血本了？」
如此想著，他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最後，是科睿博企業的一成股份！你們可以不需要參與管理，但各個產業的分紅都始終有你們的一部分！」
這是寰宇企業能做出的最大犧牲了，對於這些站在頂層的資本家來說，每一點股份都足以引起企業內部的腥風血雨。
這一次直接拿出來這麼多，很顯然科睿博十分希望能拉攏與「監護者」的關係。
布萊寧充滿期待地看著座前的合成人，似乎已經聽到了同意的聲音。
然而，在他逐漸驚愕的表情下，合成人緩緩搖頭，說出了他們的想法。
「……我需要：星圖。」
星圖？
聽到這個詞的一瞬間，布萊寧先是一陣錯愕，沒能理解他們為什麼需要這個。
但緊接著，他的瞳孔就一陣猛縮，某種可怕但合理的猜測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的表情再度恢復正常，只不過冷汗已經悄悄打濕了他的後背。
內心過於驚慌的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這個、我需要和上司聯繫一下，還請您稍等一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