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派系
立刻就離開西域是非常不現實的事情,還有一系列需要收尾的工作需要進行呢。
就算是霍嬗想要離開,顯然暫時也是沒辦法離開,這就是事實了。
收尾的工作還有很多呢,也都是需要準備好的事情,要不然真就是沒辦法安心的離開西域,煮熟的鴨子可不能飛了。
李陵被叫到了交河城,霍嬗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是想要留在西域,還是想要回長安,或者是去邊塞?」
李陵非常的謹慎,規規矩矩的回答說道,「大司馬,標下只是軍中一小校,自然是以朝廷的旨意為準。」
「你好歹也是堂堂關內侯,這一次怎麼也該拜將了。」霍嬗就笑著開口,「你現在的食邑是多少?」
李陵立刻回答說道,「我食邑兩百戶。」
關內侯,好歹也是侯,也有食邑。至於說兩百戶也正常,不要說關內侯了,一些列侯的食邑也只有一千戶左右的水平。
衛青、霍嬗這樣的萬戶侯才是極其罕見的,縱觀大漢的歷史,這樣的列侯也都是屈指可數。
霍嬗仔細想了想,說道,「這一次出征你也知道,雖然你是立了功,只是這一趟沒有人特別出彩。你能不能封侯,這也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霍嬗的話非常直白,李陵自然也非常的清楚。這一次打西域,還真的沒有特別出彩的人,準確來說沒有列侯以下、獲得重大戰功的。
更何況李陵也是有一些擔心,大將軍也好、冠軍侯也罷,都和他李家有些恩怨。別看現在他是在冠軍侯帳下,可是誰知道會不會被區別對待呢。
而皇帝始終對李家有些不滿,說不定會繼續對李家進行刻意的壓制不封侯,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李陵就認真說道,「標下能兩度以校尉的身份隨大司馬出征,本就是幸事。若非大司馬簡拔,標下只怕還是在玉門關內練兵。」
雖然和冠軍侯府有些恩怨,可是李陵覺得他就算是和霍嬗親近不起來,也沒辦法有什麼怨懟等等。
理論上來說李陵被賞識、重用,那是皇帝的恩典。可是這些年,也就是霍嬗帶著他李陵兩次出征,也給了一些建功的機會。
要不然的話,他李陵還真的就是以騎都尉的身份繼續在訓練兵馬。遇到了戰事,只能一次次的上奏、請求陛下允准出戰。
霍嬗也不客氣,「雖說你我當不了朋友,這也不要緊。只要你能打仗、能打贏仗,我可不管你是誰家的人!你我之間,也不是不死不休。」
這話聽起來尷尬,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非常有道理的。
李廣和衛青之間的嫌隙、霍去病和李敢之間的矛盾,這都是實實在在的。李家的兩代人,死因也都是和衛霍有直接關係。
霍嬗現在能用李陵,自然也就是他也明白現在朝中無將。雖然有些嫌隙等等,但是也不用擔心的特別多,現在有必要讓一些人發揮出來作用。
李陵到底不是李敢的兒子,而且李家對於封侯拜將非常的執著,這顯然也就足夠了,足以讓霍嬗重用李陵。
李廣利一度也是稍微的有些威脅,霍嬗看起來還是給與了機會,也算是進行了一定的提拔和幫助。
雖然動機不純,霍嬗也沒有那麼偉光正,他看重的就是李廣利這人雖然沒有特別出色的才華,但是也有一定的領兵能力,這就行了。
李廣利也好、李陵也罷,勉強能算霍嬗的政敵,不過雙方也不是一個量級,他自然也就可以大度一些了,可以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進行提拔。
其他的自然不用多想了,說到底就是霍嬗不覺得李陵或者李廣利能夠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看重李陵,霍嬗嚴肅說道,「你也知道西域的事情,西域初定,匈奴人隨時可能捲土重來。再者就是西域這些國家,未必就會畏服,也有可能再戰。」
霍嬗嚴肅無比的說道,「留在西域,你有機會鎮守一方。加上你這一次立功,兩千石的郡守乃至九卿問題不大,在這裡也能滅國封侯。」
這樣的條件、這樣的機會,絕對是大漢一些中高級將領夢寐以求的,這就是能夠做到封候拜將的最好機會之一。
霍嬗繼續說道,「這裡安穩,不過若是你要回大漢,肯定是要去邊關。到時候去打西域,誰也不知道最終是什麼結果。說不定封侯,也可能身死。」
機會肯定是出現了,相信李陵也能夠明白這裡面的區別,也能夠知道這是他看起來最有可能做到『封候拜將』的兩個選擇了。
只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不可能兩個機會都得到,他只能在這樣的兩個選擇之中去做出抉擇了。
留在西域自然是比較安穩的,實事求是的來說,留在西域也是有機會立功的。甚至可以說相比起打匈奴,在西域封侯的機率更大一些。
這些也都是事實,相信以李陵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出來這裡面面的一些區別了。
李陵毫不猶豫的回答說道,「大司馬,標下還是更想去邊關。朝廷如果對匈奴用兵,臣願我前鋒!」
霍嬗看了一眼李陵,覺得這個李陵的要求還不低啊。所謂的前鋒,那也算是可以獨領一軍了,甚至如果是數路兵馬進入漠北,這就是獨自領兵了。
至於風險什麼的,李陵自然也知道會有風險。可是既然投身軍伍,那當然也就是需要承擔起來與之相應的風險,這也沒什麼好說的。
對於李陵來說,最害怕的事情實際上就是不能封侯,這不只是他的心結,這也是李家上下的心結,他們也為此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霍嬗心裡有數了,笑著誇獎,「朝廷大將就該有你這幅樣子,雖說打匈奴是有很大風險,只是好男兒就該如此!」
這也是霍嬗的心裡話,在西域自然是非常安穩的一件事情了,可是作為一個有抱負的軍人,可不能臨陣退縮,也應該有進取心。
在西域穩紮穩打看似是非常不錯的事情了,只是對於大漢的軍人來說,沒能在匈奴身上立下戰功,那就不足以服眾,就不算是真正的有了軍功。
「這樣吧,我回頭上奏朝廷,你也不用駐守在敦煌一帶了。」霍嬗笑了笑,說道,「讓你這個關內侯在敦煌練兵,也確實大材小用了。」
霍嬗的話讓李陵非常激動,這就是他盼望著的事情。想要打匈奴的大漢軍人,也絕非只有霍嬗一個,不少人也有類似的想法和期待。
李陵對於自己的情況也心知肚明,他已經摸到了列侯的門檻了,努努力基本上就可以達成長久以來的心愿了。
霍嬗繼續安排說道,「回去好好的想辦法練練兵,你在敦煌練出來的那些兵,不少人肯定是要留在西域。」
李陵瞬間肉疼了,他練的那些荊楚勇士都是極其擅長箭弩,他手下的這支軍隊雖然都是步兵,可是有實力和一些輕騎兵證明抗衡。
好不容易才將那些將士們練出來,可是現如今也不得不面對分散的局面,心裡自然也會有些不高興,不過這也是以大局為重,由不得他有什麼意見。
李陵也不掩飾自己的態度,說道,「大司馬明鑑,標下雖領那些同袍操練已久,只是他們到底是我大漢的軍隊。末將覺得,還是以朝廷大計為先。」
這個立場就端正了,雖然人是自己練出來的,可是這些也都是朝廷的兵馬、是皇帝的兵馬,這個立場也是必須要強調的。
那可不是什麼真正的部曲等等,今天練出來了一批人,接下來自然也是大概率繼續操練一些兵馬,讓他們更加的有實力,以應對匈奴的鐵騎。
霍嬗簡單解釋說道,「西域初定,現在扼守關隘的兵馬也要留下。戍邊的暫且不說,你手下的那些人擅長射術,守關的時候能夠有大用處。」
李陵對此也都明白,他此前訓練出來的那些兵馬,在防守的時候絕對能夠派上用場。這些成熟的軍隊,也打過了幾次仗,守關更加得心應手。
捨不得,這自然是真的,可是李陵這時候也別無選擇,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和安排.
其他的也就沒必要想太多,真要是回到了大漢,李陵覺得就需要抓緊時間練兵了,既然此前訓練出來了一支不俗的軍隊,那麼也就可以訓練出第二支強大的軍隊。
而且作為軍人,李陵也很清楚他不可能一直都是率領現在的這支兵馬。現在被調開很正常,就算現在沒有調開,那麼以後很有可能也都是要給調開的,這也沒說好說的。
無非就是重新訓練一支軍隊,那麼肯定是需要抓緊時間,他可能沒有足夠充分的時間將軍隊訓練到非常高的水平。
這也不是霍嬗在公報私仇,或者是想法設法的斷絕李陵封候拜將的機會.他這麼做也更多的是考慮李陵手底下的那些人,確實非常適合守關隘,這些人自然也值得好好重用了.
說到底就是一切以大局為重,霍嬗是這麼選擇的,李陵看起來也是有著類似的想法,這一個個的也都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場,也都知道怎麼做才能夠更加讓皇帝滿意。
簡單的徵求了一下李陵的意見,算是知道了他的一些想法和志向,霍嬗對此非常的滿意,事情也就該這麼做。
看到李陵離開,陳居有些嫌棄的說道,「也就是君侯大度,要是我的話,我得找個法子讓他死!」
「不至於此,這人還是有些本事。」霍嬗笑了笑,說道,「現在這人還是要用,用的好了對我們打匈奴有極大的幫助。」
這就是霍嬗的一些樸素價值觀和認知,李陵有能力、有本事,現在霍嬗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有著一些嫌隙,那麼該用的時候肯定是要用了,至於以後會不會互相敵視,那等到以後再說就行。
陳居還是有些吐槽的說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們那一家人,估計他們要是抓住了君侯的把柄,肯定也不會客氣。」
這話非常有理,霍嬗笑著說道,「那我們稍微注意一些就好,不過我留下的把柄實在太多了,我也根本就不在乎他們會不會因此彈劾。」
這話稍微的有些不識好歹,但是陳居覺得完全沒問題,自家君侯就算是被彈劾,陛下也不會怪罪的。
「李陵要用,只是我現在還是在尋將。」霍嬗忍不住吐槽著說道,「原本就覺得有本事獨自領軍的人就少,現在怎麼算都不寬裕。」
陳居在這個時候也就只剩下尷尬了,因為在有些事情上,他就算是再努力,可是本質上也沒辦法給君侯帶來一些幫助,沒辦法解決一些困難。
要說上陣殺敵,或者是護衛君侯,陳居自信心十足,這天底下沒幾個人可以在他的保護下傷到君侯。
可是話有說回來,真要是有足夠的本事,陳居就不會只是冠軍侯府的部曲了,個人勇武有些時候在戰場上沒辦法很好的施展出來。
霍嬗揉著太陽穴,頭疼起來了,「李陵這一趟算是用好了,只是舅公那邊的人,也要安排好才行。好好的將軍,居然還要想這些事情!」
想想看也是稍微的有著一些鬱悶,看起來將軍也不是說只負責打仗就好,也會有著一系列的人情世故。
哪怕霍嬗看起來不需要特別在意這些,只是也不能說完全的不管不顧,該平衡一下的時候肯定也是需要平衡一下才好。
陳居就慶幸不已的說道,「這些事情想想就讓人惱火,我還是安心當好部曲。那些煩心的事情,我朕做不來,也就是君侯有本事能做好!」
這個拙劣而直白的馬屁讓霍嬗直翻白眼,只是他也不得不考慮接下來的一些事情了,該做的事情肯定還是需要繼續去做,這也是他的責任。
「舅公那邊的人,不只是義渠侯而已。」霍嬗嘆了口氣,說道,「舅公和我阿翁也都是不結黨的人,只是有些人不安分,非要給自己臉上貼金!」
陳居在旁邊笑,大將軍也好、將軍也罷,有些時候看起來確實就是不結黨的作風。
可是手底下的人顯然不會這麼認為,這些人一個個的對出身、派系分的清楚著呢,也會以此為豪,這也是他們在仕途上的助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