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看著池懷淵挽起袖子,衛依只覺得臉一點點地熱了起來。
「空調溫度不對嗎?我也覺得有點熱。」
衛依嘟囔了一句。
池懷淵這才注意到衛依望過來的眸子,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得很,如同白晝與黑夜一般分明。
池懷淵喉結微動,下意識地側過了身,身體上的變化不可控,他怕嚇到她。
好在衛依這個人,信任一個人,便是全心全意地信任,自然不會多看,小腦袋「嗖」地一下便轉了回去。
「我想睡一會兒,等你完事後,叫我。」
池懷淵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好,你睡吧。」
好不容易等著反應小了些,他深呼了一口氣,繼續給衛依施針。
今天突發的事情,即使是池懷淵這樣的經驗豐富的醫生也從未經歷過。
看著呼吸平穩,已經熟睡的衛依,池懷淵施針結束後,無奈地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他能怎麼辦呢?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而衛依又太不設防了。
池懷淵的目光微暗,他的目光落在了鏡子裡面的自己,只見水珠從他的碎發上墜下,划過臉龐,滴落進了水池。
他看著鏡子裡面自己的眸子,喃喃道:「你真的存在嗎,我等了你三年的時間,你為何從來不出現?」
池懷淵的語氣很奇怪,好似在和其他人說話,可是洗手間裡面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而他的眸子也緊緊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好似在和自己對話一般。
他就這樣,固執地看著自己的眸子,最終,池懷淵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腕間的手錶,目光黯淡下來,隨手扯過了旁邊的毛巾,擦乾淨了臉,離開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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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安志回到了自己的家裡,那間裝修成手術室的屋子已經徹底空了下來,地面上僅有一些暗紅色的污漬。
汪安志打開了旁邊的柜子,只見柜子裡面,有兩個半米高的罐子。
每個罐子上都蒙著一張布,顯得十分神秘。
汪安志痴迷地看了那兩個罐子一會兒,直接將上面的黑布掀開了。
看到裡面的東西,汪安志的笑容愈發地燦爛,像是單純的小男孩看到了最喜歡的玩具。
如果此時有其他人出現在這邊的話,那人恐怕要嚇得暈厥過去。
只見兩個罐子裡面,有淡黃色的液體,液體雖然有些顏色,可卻是清澈透明的。
從外面一眼便能看到液體中泡著的東西,那是一張鮮紅色的皮,凹凸不平的,沉在罐子底下,顯得怪異又噁心。
可汪安志卻一點也不嫌棄,甚至還親手打開了罐子,沒有戴手套,伸手進了液體,輕手輕腳地將那紅色的皮展開,拎出了水面。
當那奇怪的皮離開水面後,汪安志輕巧地將手中的東西翻了個面。
剛剛那面是鮮紅色的皮肉,看不清究竟是什麼。
等到翻過來後,不算很厚的皮肉在空氣中微微顫抖。
那是一張人的臉皮!
不知道用了何種方法,竟然被汪安志完整地剝下。眼鼻嘴處皆是洞,顯得異常可怖。
然而汪安志對待這麵皮卻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還抬起麵皮,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感受著那冰冷滑膩的觸感,汪安志露出了個暢快的微笑來。
如今貼在他臉上的麵皮,並不是之前他綁架的那個男人的,反而是個女人的麵皮。
貼上麵皮後,汪安志忽然掐住了嗓音說了兩句話。
「先生您好,這是您的咖啡。」
「我的名字叫做Annie,方便要您的聯繫方式嗎?」
在空曠的公寓裡,汪安志故意裝出來的女生奇怪得很,可他卻樂此不疲地說著許多的話。
二十分鐘後,汪安志忽然將麵皮揭下,換上了另一個人的麵皮。
這人便是上次他綁架的男人,麵皮都已經留在了這邊了,想必已經沒了命。
汪安志又將聲音變粗了,說了兩句話。
「今天是自己來的嗎?有沒有興趣交個朋友?」
「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
「......」
如果不是臉上貼著死人的麵皮,汪安志此時倒是像小孩在過家家,扮演著各種角色。
十分鐘後,汪安志喪失了興趣,隨手將麵皮又丟回了罐子裡面。
他隨手用袖子抹乾淨了臉上的水漬,衣櫥裡面有面鏡子,是方便換衣服的時候檢查自己的著裝的。
汪安志湊到了鏡子前面,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表情十分厭惡,好似在厭惡著自己這張臉。
「池懷淵......」
汪安志忽然喃喃自語道。
「若是有一天,我能將你的臉親自剝下來,我一定會視若珍寶的。」
汪安志的眼睛亮了亮,可緊接著便暗了下去,隨即忽然升起了一簇怒火來。
他伸手便一拳錘到了鏡子上,那鏡子頓時四分五裂,而汪安志的拳頭上也多了血痕。
「池懷淵!我不能動他!四叔說過,我的任務不是這個!池懷淵要留給他親自解決!」
汪安志忽然伸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你在想什麼?背叛四叔?!不可能!他可是四叔!」
汪安志又哭又笑的,哪裡還有和衛依相處時候的溫柔和穩重。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汪安志俯身從旁邊撿起來了剛才扔到旁邊的布料,重新將兩個罐子遮上了。
他將衣櫥的門關上。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夕陽西落,已經接近傍晚。
汪安志簡單地包紮了下手上的傷痕後,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很巧的是,對門也剛好打開,走出來一個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看到汪安志從門裡走出來,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兩個人一起走到電梯裡,在電梯裡,汪安志仍然是那副文質彬彬,斯文溫柔的模樣。
「這麼晚了,出去上班?」
年輕女人主動搭話。
「出去買晚餐。」
汪安志輕聲回答道,他笑容弧度剛好,整個人都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那個......」
年輕女人有些害羞地開口。
「鄰居之間應該互相多照應不是嗎,方便交換一下手機號嗎?」
聽到女人的最後一句話,汪安志的眼底忽然掠過了一抹驚喜。
他緩緩轉身,笑容得體而紳士。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