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天庭之主（大結局）
姬源的瞳仁豎起，變得尖銳且鋒芒。
眼中的世界變化作黑白二色，一條條詭異的黑白線條，糾纏在一起。
追根溯源，這些皆連接在腳下的世間萬物身上。
天地之變。
卻沒有在面前的血君眼中驚起絲毫波瀾。
「你似乎又施展了什麼了不得的手段，可那又如何呢？」
「你看這一座古州戰場上的人族，還剩下幾人？」
「你就算超越了封疆王，來到帝尊王之境，也不過是與我四神之一平起平坐。」
「餘下三尊你又當如何應對，這漫天神明，你又當如何抵擋？」
血君連連叩問。
眼中卻逐漸展露出興奮的神色。
酷愛戰爭的神明，在這一刻躍躍欲試。
「神明可不死，人族亦可。」
姬源的聲音緩緩響起。
眼中的黑白世界中的『炊煙』和遊蕩的散碎氣息，在他的眼眸中開始重組。
他如那縫紉匠般，將這些氣息串聯起來。
下一瞬，
世間竟然發生了奇蹟。
那些遭受致命傷而死的人族武夫，竟然逐漸恢復了意識。
而後心口上的血洞、頭顱上的缺失竟然開始修補。
還有一些實在受傷太重的，竟然以缺失『致命部位』的詭異形態，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我怎麼又活了？！」
「發生什麼事了？」
戰場上，一片譁然。
眾生驚詫，面面相覷，不明所欲。
只覺得天地偉力加於己身，讓他們從『陰曹地府』中重新殺了回來。
「你……」
血君的神色驟然大變，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不該如此，你的那些陣法…不該有如此效果的。」
姬源聞言，眼中閃過恍然的神情，「難怪你們有恃無恐，原來已經看出來了，我們原先的陣法，就算完成也無法成為真正的『地府』啊。」
「可惜……」
「這大陣早已經今非昔比了。」
「你們太自信了，太過相信自己的眼睛。」
姬源看向地上的眾人。
「諸位，還能一戰嗎？」
平靜的聲音，如同浪潮陣陣，傳遞到腳下。
並無太多言語。
一道道猙獰的身形騰空而起，再度投身戰場之中。
原本逐漸落入尾聲的戰鬥，頃刻間又精彩起來。
眾神的形態逐漸的變得猙獰，沒有了人形，化作了某種能量的結合體。
而人族這邊的高手們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
人不人鬼不鬼，甚至剩下一些『殘肢碎片』，苦苦支撐。
雙方與其說是人神之戰。
還不如說是怪物亂鬥。
就連道宗宗主都重生了，原本被燒得乾癟的皮囊充盈了起來，逐漸恢復了神采。
雖說仍舊顯得骨瘦如柴，但配上那寬大的道袍。
反倒比先前更有仙風道骨的韻味了。
「哈哈哈……」
道宗宗主仰天長嘯。
「成了，成了~」
「地府一成，陰陽二壽不絕，眾神奈何與我等？」
他豪氣干雲，眼中的熊熊烈焰更盛幾分。
嗷嗷叫著再度沖向四神化身。
「大陣成了，毀了便是。」
「一時煙火罷了。」血君冷哼一聲，他發令讓眾神散開，要破壞大陣。
越來越多的神明從破口中衝出，朝著四周衝去。
眾人看的心驚膽戰。
他們沒有想到，都打到這會兒了，眾神竟然還藏有兵力。
而且戰力都不算弱。
只是很快，這些神明就被堵回來了。
劍璧山處，有一道劍氣凌然，凝聚成人形而來。
「大乾高祖皇帝。」
有見過那位開國皇帝畫像者驚呼。
「這樣的人怎麼還在？」
「他的靈魂，應該早就化作四神血食了啊。」
就連四神都驚呼。
因為這位大乾高祖皇帝，就是血君親口吞下的。
可現在……
「一縷寄宿在劍氣中的殘魂罷了。」
血君開口，看破了這位大乾高祖皇帝的跟腳。
但饒是如此，這樣的存在，這樣的戰力也不是尋常的大異象宗師可以比擬的。
「斬神！斬神！」
手持白色劍氣的大乾高祖皇帝，口中不斷迴蕩著。
仿佛在證實著血君口中的殘缺。
而諸如此類的強者竟然還有不少，有些叫不出名字，好像在某個時代並不顯赫，並未被記錄在歷史中。
但在此刻出現，展現出了驚人的氣勢。
縱然是一身白骨，仿佛死靈，但對於眾神的戰意和殺意，都絲毫不遜色於在場的眾人。
「這是各個時代的英傑。」
佛宗宗主感嘆，「這些英傑以某種手段，將部分的魂魄截留，甚至是一種執念封存。等待著某個機會。」
「如今在天驕王的手段之下，全都得以『重生』了。」
「普天之下，驚才絕艷者，當真不少。」
光是古州，眾人就看到了十餘道驚人的氣勢。
他們散發出的威能都異常恐怖，生前恐怕皆是王者，否則無法將靈魂和力量保留如此之久。
這些人的身份，連三宗宗主都不曾知曉。
但他們的立場都毋庸置疑，皆呼喊著誅殺眾神，奔赴而來。
「這便是我人族啊~！」
佛宗宗主激動的大吼。
這番場景，很難不叫人心潮澎湃，熱血滾滾。
有了地府大陣加持，人神雙方的大戰便更加慘烈，彼此的不死不滅，讓他們一度放棄了防禦，變成招招致命的搏殺。
哪怕只剩下白骨，也能重新站起來。
失去了血肉，也不妨礙他們以命相搏。
就連先前死去的古州王，都重新回來了。
帶著模糊的意識，神志不清的加入到廝殺之中。
「不夠，遠遠不夠。」
姬源與血君化身廝殺，無雙肉身將對方壓的節節敗退。
但還是不夠，短時間內無法將其抹殺。
而地府大陣，終究不如想像中那般完善。
等到血肉耗盡，府髒盡碎，白骨化作齏粉，人族還是要落敗。
而新天何時而立，仍不得而知。
可眾神，仿佛無窮無盡。
「地府要延伸到界外，要掌握眾神的陰陽二壽！」
姬源在心中嘶吼著。
若是能進階到閻羅王。
一定可以。
嘩啦啦……
熟悉的翻書聲響起，閻羅之後的【閻羅王】浮現在姬源面前。
「到達王者之境、掌職【閻羅】、拿到一種靈界四大神的魂魄……」
字符浮現。
姬源的眼神頓時清明。
他明白，這是殘存的天道意志在為他指明道路。
拿到了眾神之祖的四神靈魂，就能一葉知秋……
沒錯了。
是這樣！
「助我斬殺血君！」
姬源大吼一聲，他現在要爭分奪秒。
而周遭眾人沒有絲毫遲疑，三宗宗主直接放棄自己的對手，不要命的朝著姬源衝來。
在地府大陣成的那一刻，他們仿佛就將主心骨，落在了姬源身上。
就連師父黎柏舟，也沒有猶豫。
裹挾著周遭狂風，第一個殺來。
而大靈國師李文儒，更是將自己一身的『活傀儡』全部釋放，霎時間以一人之力，擋住了慈父、奇王、欲主三大神的化身。
「要快。」
李文儒言簡意賅。
他同為天命之人，掌握有天道賜予的手段，明白姬源此言，定然是尋到了某條路。
「可悲，可笑。」
血君眼神輕蔑，看著圍攻而來的眾多頂級強者，竟然是不慌不忙。
「其實斬殺你們，只需要一念之間。」
血君冷漠的看著眾生。
「原本想著，要好好戰一場。」
「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轟隆隆……
那天大的窟窿里，血腥的潮水如同天河傾塌一般，滾滾而落。
天瀑降臨，帶著無盡的怨氣和殺氣、欲望，湧向人間。
而那肉眼不可見的意志，正在奮力反抗，抹殺著眾神的招式。
姬源知道，這是身在界外的四位靈界四神的真身在動手。
那四位媲美帝尊王的靈界霸主，在傾盡全力將威能灌入人間。
肉眼可見的，
天道殘存的意志越發薄弱。
「定。」
血色的天河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個大字。
而下一瞬，
姬源周遭的眾生，包括三宗宗主，都瞬間僵在半空。
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四大神施展了定身術一般。
萬事萬物，結成了四神手中的待宰羔羊。
三宗宗主，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隨之迸發的便是無奈的絕望。
咔咔咔……
遠處，大乾高祖皇帝的劍氣化身，竟還能艱難挪動腳步。
同時勉強能動的，還有師父黎柏舟。
「我有天道加護，尚可。」
黎柏舟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
行動遲緩務必，已然算不上戰力。
唯有大靈國師李文儒，竟還能如常一般，行動自如。
「我轉世三十六次，早已經發現了靈魂中的貓膩，再有天道加持……你們四神在我靈魂中埋下的禍根，起不了太大作用。」
李文儒笑得很勉強。
因為只有他一人勉強行動自如，並不能改變大局。
「那又如何呢？」
血君冷笑道。
「你們的結局，早在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
「我等任由你們放肆，無非是想要收點利息罷了。」
「可悲的蟲子，在既定的劇本中張牙舞爪，自以為能……」
血君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周遭神獸，猛地撕咬在他的身上。
威力非但沒有衰弱，反倒更強了幾分。
四目相對。
眼前的姬源怒髮衝冠，眼中興奮超然。
砰！
血君的身影如利箭般倒飛出去，砸入那血色定字之中。
「果然沒錯，果然沒錯。」
姬源平靜，又興奮。
他早已經猜出了自己的『命運』，早知道了自己為何而來。
結果也不出所料。
他這異界之人，不在此方天地的存在。
便是為此時此刻而來的。
「精彩，這一遭著實精彩。」
姬源戰意高昂，殺意盈滿。
十尊神獸未退，周身再起異樣。
他凌厲雙瞳，竟然褪去犀利和滄桑。變得略顯青色。
身上那殘破裝甲也好似若隱若現，變化做穿越此界之前的一身濕漉漉的常服幻影。
他此刻，全無天驕王般的霸氣。
更像是一個前世隨處可見的尋常人。
可身上騰起的異樣氣息，卻讓那墜入定字血河中的血君，心神俱顫。
第二秘域·異人。
砰！
姬源霎時間仿佛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而後一身力量暴漲。
他驟然衝破了山河與血色，來到了血君面前。
拳影還未浮現，血君的頭顱就已經消失不見。
磅礴血雨傾盆而落。
姬源重拳無雙，超然無敵。
十尊神獸加持，姬源周身異象連連。
火焰變化神獸、白虎駕馭萬千兵器，有山河在姬源身邊跌宕起伏，有靈木在他身上綻放出別樣生機。
姬源被眾生包裹，又格格不入。
這一瞬，
他的戰力似乎來到了頂峰。
手持地府大陣，又讓他鯨吞世間萬物之氣運。
皇帝御龍經的威能，在剎那間就超越了一座王朝。
封疆王？帝尊王？
或許都不是。
一手是世間萬物之力，一手是異於此間世界之力。
姬源雙拳揮動，將血君又凝聚出的頭顱再度打爆。
他的出手就連李文儒都看不清了。
只能瞠目結舌的看著血君被不斷的打爆，不斷的重聚神體。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連血君的力量都耗盡了。
塞滿了整座天空的定字印，都出現了裂痕。
其餘眾神，似乎後知後覺的朝著姬源撲殺而來。
李文儒和師父黎柏舟，各自擋下一批。
但仍舊有鋪天蓋地的神明攻殺而來，眼神中透露著膽寒，透露著恐懼。
以至於他們都忘記身邊隨手就能宰殺的『羔羊』們了。
「晚了！」
姬源獰笑一聲。
周身恐怖的氣息再度綻放，節節攀升。
天空中突兀的降下一隻大手，直接絞殺一大片的神明。
而姬源看也不看，朝著血君再度殺去。
一人一神，從古州戰場中心，打到古州邊界。
縱然只是化身。
但血君頑強的生命力，仍舊讓人咂舌。
可也僅此而已了。
不知過了多久，不可一世的血君終於化作了一縷血紅色的氣息。
「恭喜經主，獲得一縷四神氣息……」
「恭喜經主，升職為【閻羅王】。」
姬源眼前的世界，再度發生了變化。
這次不只是人間眾生，就連眼前的諸神，在姬源瞳孔中都顯現出了黑白二線。
「不死不滅？」
「現在你們可沒這福分了。」
姬源隔空一抓。
腳下地府大陣轟然轉動，無數雙陰沉大手猛然彈出，衝上雲霄。
這些神明，頓時瞪大雙眼。
一股死亡的恐懼籠罩全身，這些往日不可一世，被無數世人敬仰的神明，此刻竟然被嚇得動彈不得。
啪！
漆黑大手猛然合上。
這些神明就如同一蹶不振的蒼蠅，從半空中跌落。
「你們再死在人界之內，哪怕四神手段通天，也再救不會你們的性命了。」
姬源獰笑著，在眾神眼中仿佛惡魔一般。
無不心驚膽戰。
他們皆知，姬源是有天道加持的天命之人，手段通天。
如今連血君都被斬殺了。
所言非虛。
死亡的恐懼湧上心頭，眾神在此刻，竟然全都慌不擇路的朝著那天定破洞衝去。
先前來的氣勢磅礴，如今卻如同喪家之犬灰一瀉千里。
而原本被定身的人間強者。
在血君死的剎那，也全都恢復過來。
朝著眾神圍追堵截。
咔咔咔……
那天頂破洞中。
更為磅礴的黑紅二色洶湧澎湃，化作一張張面孔，猙獰的想要擠進來。
那是憤怒的四神，想要衝入人間之內。
他們仿佛喪失理智，以至於將沖向他們的倉皇逃竄的眾神都給碾死。
以至於留在人間的三具化身，都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哀嚎聲從那通道中傳來。
而人間眾神的數量，肉眼可見的迅速減少。
「擋在那洞前！」
「將他們的化身都趕進去！」
道宗宗主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
「擋住那個窟窿，將眾神拒之門外！」
黎柏舟駕馭疾風，呼嘯著閃現而去。
一人砸向大地神，直接將其轟飛出去。
眾人都如法炮製，用性命將孤零零的三尊化身打的節節敗退。
而姬源更是一馬當先。
此刻的他，天下無敵。
一人便能鎮壓一方，將包括化身在內的眾神鎮壓。
不過數日之後。
所有的神明都被壓在那天洞前。
不斷的進進出出，始終無法再擴散。
而姬源帶著師父黎柏舟、李文儒，就擋在之前，不斷的將眾神打出去。
「諸位遊蕩各州，將殘餘眾神勢力，盡數拔出。」
姬源背對人間強者，發出號令。
「人間靈魂，已經不會再入靈界，成為眾神血食。」
「他們的力量，已經不再是無窮無盡了。」
「靈界四神，自然也不會再庇護餘下眾神……如此以來，它們便只是尋常高手而已。」
「等下去，時間在我們這邊。」
姬源平靜的訴說。
「謹遵天驕王之命！」
一眾強者，以猙獰姿態朝著姬源行禮。隨後以三宗高手為主，朝著各地散去。
……
一年後，各州捷報頻傳。
神廟被推翻，神教餘黨也盡數被毀。
第二年，三宗發現所謂的『祖宗廟』也有貓膩。是四神陰謀，所謂供奉祖宗，其實是狸貓換太子之數，供奉的皆是神明。
故而廟宇皆推倒重來。
第四年，天下神明、『老祖』除盡。
……
第八年。
因地府之事，天下出現『不死』之亂。
一些古代高手，竟然從墓中出來，長出了新鮮的血肉。開始散發自己的野心。
三宗以及各路強者再度出馬，將這些亂象和叛亂除盡。
第十年。
姬源身邊高手更換數輪，死而復生，生而再戰，已然將靈界諸神壓在天洞之外，難以將手伸進來。
第十五年，某個清晨。
又一聲鐘鳴聲傳遍大地。
已然在天洞前征戰十五年的姬源，突然眼前恍惚。
萬職書，竟然從他胸前飄出。
化作一道白光飛出。
而與此同時，黎柏舟、李文儒、大乾高祖皇帝劍氣化身中，皆有一道白光飛出。
隱州皇宮某處，亦是如此。
古州的某座山丘內，也有一道白光破空而起。
六朝九道白光，在人間中心匯聚成一個圓球。
像是一顆蛋，散發著威嚴之氣。
第二十年。
白蛋發生殼裂，讓眾生畏懼的氣息激盪而出，剎那間席捲整個人間。
「新天已生。」
姬源看著頭頂的天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補。
靈界四神的嘶吼，正漸漸遠去，變得模糊不清。
第二十五年。
天洞早已經補完，而姬源將天青之地喚來，駐守在天洞之下，隨時待命。
他甚至已經和伍天娣生出了一雙兒女，統領天下數載。
古今強者仍在他的地府下存活，防備著眾神歸來。
而姬源，
已然被稱作人間之主。
第二十七年。
姬源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
「人間的異界恩客，新天已立，地府也成，眾神無孔再入，萬事皆休。」
「天道？」
姬源聽到聲音，覺得不可思議。
「天道有情。」似乎知曉姬源心中所想，那聲音回答。
「來此一遭，你還滿意嗎？」
「此生精彩，不虛一行。」
姬源灑脫大笑，他已然妻兒滿堂，天下無雙。
縱觀前生數十年，跌宕起伏，精彩無比。
「你名姬源，確為我人間一場姬源。」
「我替眾生謝你。」
「嚴重了。」姬源平靜回答，「你給我一生璀璨，我還你天下太平，脫困牢籠。」
「你倒灑脫。」
天道啞然，「萬事有序，眾生有輪迴，天道亦有輪迴。」
「上一天，稱作人間。」
「受制於靈界眾神，做其魚肉。」
「這一輪迴，苦海出頭，再無枷鎖，世間無物可困……」
「便做天庭，你意如何？」
「我能做主？」姬源大笑。
「你已經是天下共尊，地府之主。」
「生死盡在掌握。」
「天庭之主，名副其實。」天道回應。
「好。」
姬源平靜的答應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