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門後人臉
爆炸的轟鳴與回音交纏迴環，循環往復於整個空曠的山洞，水波震顫，一直持續了好久才漸漸歸於平靜。
眾人睜開眼睛，裝著屍油的青銅贔屓還在燃燒，像一個超大型的火炬，散發出難聞的氣味，熏得人幾欲作嘔。
張杌尋默默翻出防毒面具戴上，吳邪幾人這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連忙也照做，隨後幾人重新回到被信號彈轟炸過的石門前。
那裡的人骨山早在方才的大動靜中被波及地沒有了全屍，你的腦袋他的胯骨張三的腳趾全都一股腦的散在一起。
只被氣浪吹飛出去沒有被轟碎的骨頭上沾了屍油和火星子，這會兒也還在燃燒，噼里啪啦的烤灼聲好像架在烤架上的牛棒骨發出的誘人聲音。
胖子聽著聲兒，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立馬接收到吳邪他們遞過來的好幾道譴責變態一般的眼神。
胖子吸溜了一下，老實捂住鼻子，瓮聲瓮氣道：「都看胖爺幹啥，這玩意兒臭的。」
眾人無語凝噎，要是不臭，你丫難道還想吃一口不成？
插科打諢結束，四個人兩兩分組，張海客和胖子去研究那道石門，張杌尋和吳邪則折身去觀察那些骨頭。
張杌尋兩人從水裡撿了幾根勉強能看出是手骨的骨頭，但奇怪的是，並沒有在指骨上看到張家人顯著的特徵。
「看樣子，並不是姓張的都要練指頭。」吳邪求證的看向張杌尋。
張杌尋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張家人練習發丘指，天賦越好用到的手指越少。」
吳邪訝然，「那這些人……」
「還有一種可能，他們是被單獨選出來作為犧牲的那一批人，所以沒必要去練習。」張杌尋淡淡道。
吳邪怔了怔，明明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可聽到木魚以如此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出來，像是對此類現象早就習以為常，不怒不喜，對既定命運的安排早已淡然處之。
「沒有人會反抗嗎？」他不忍道。
「反抗？」張杌尋笑了一下，「反抗的結果與之並無區別，一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
「在那樣一個規則嚴苛到極端的家族中，冒頭只會是帶來災難。」
不僅僅是自己的災難，更是所有人的不幸。
另一邊，張海客和胖子合力將倒在石門前的蚰蜒屍體搬到一邊，巨大的蟲殼已經燒得只剩了個空殼子，蚰蜒的頭顱被炸得東一塊西一塊，拼起來也基本看不出原樣了。
胖子拖起一條長長的節肢腿往遠處的水裡挪，嘴上念叨著，這玩意兒看著嚇人，實際烤熟了跟烤螞蚱也沒甚區別麼。
兩人哼哧哼哧半天，總算將石門跟前那塊位置全部清理出來。
兩人湊上前去觀察那扇門，門是左右兩扇往中間合併的，張海客抬手一陣敲敲打打，然後道：「這應該只是一道普通的推門，沒有什麼特別的機關措施。」
胖子斜眼兒瞅他，就聽到他繼續說著，「如果只是一隻泡在屍油里的蚰蜒，我不覺得這會成為張家先輩決定封死這裡的理由。」
「嗖？」胖子拽了句洋的。
張海客搖搖頭，遺憾道：「他們當初為何那樣做，如今恐怕是已經無從查證了。」
「那就開門吧。」張杌尋走上前，沒有猶豫道。
石門的門軸部分比較完整，沒有斷死，但是上手推動之後發現，門後面似乎抵著什麼非常沉重的東西。
「讓胖爺來。」胖子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張杌尋幾人從善如流的讓開位置，並做出「請」的手勢。
胖子回退幾步，原地搗騰了幾下，小碎步跺著腳預備，隨即莽頭一個側身就飛一般沖了上去，將自己的身體當做肉彈來撞擊，結果在下一秒整個人就被彈飛回來，四腳朝天摔進水裡。
眾人：「……」
張海客嘖嘖兩聲，「還以為要來個猛的，結果拉了坨大的。」
胖子痛得無聲咧嘴，捂著肩膀坐起身，辯解道：「胖爺這是自身原動能量不足，這才失誤了，等我緩好了再來一次。」
「算了。」張海客像個老學究一樣沉著的擺了擺手，像是面對一個考了零蛋的學生，語氣沉重，「還是我來吧。」
說罷他沒有絲毫前綴地直接飛起一腳，一個標準的正蹬踹在石門中間。
「哐啷」一聲，石門大幅度的震顫了一下，就聽見門後有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門軸上的裂縫也擴得更大了。
張海客唔了一聲，繼續猛烈輸出，三四腳足勁踹上去，兩扇石門中間被他硬生生踹出一條半個側人寬的縫隙來，他這才施施然收了腿。
吳邪盯著他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但是略顯狡詐的臉，悄悄咽了口唾沫，心說我滴個親娘嘞，這是什麼大型變異直立猿發威現場，他的那個腿是鐵做的嗎？！
「誰先鑽過去看看。」張海客道，「我感覺後面還頂著一些更重的東西。」
「我……」吳邪舉手，他要再不積極努力一點，就真的跟被人夾在咯吱窩裡躺贏的小廢餅沒什麼區別了。
「我去吧。」張杌尋已經卸下背包，卡卡活動著骨頭，將自己變得更窄更矮，「門有一個巴掌厚，你進去萬一再卡住。」
吳邪羞愧的默默縮回了手，有種我騾無能，累到馬兒的扭捏。
胖子寬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習慣就好，往後這樣的日子還多著呢，咱凡人也有凡人的優點。」
吳邪有點欣慰，還有的期待，「比如？」
「比如胖爺能吃不怕苦，比如天真你腦子好使，有事兒一夾就能帶走。」胖子說的煞有其事。
吳邪冷冰冰的呵了一聲，掰了半塊壓縮餅乾堵住他的那張嘴。
縮骨後的張杌尋身形像個單薄的少年，往門縫跟前一晃，就像張紙片一樣順利地鑽了進去。
吳邪他們急忙將火摺子卡到工兵鏟的剷頭上塞進去，將眼睛趴在門縫上，努力往裡看。
就看到張杌尋在順著石階似的東西一層一層往上走，並在裡面靠門的地方點起一根冷焰火。
有光照之後，吳邪他們順著門縫從上往下，就看到張杌尋走過的所謂石階表面的紋路，以及卡住門縫的那個東西，那也是一塊青銅，橫著臥在水裡，表面已經全部鏽得面目全非。
胖子嗤了一聲，「又是這破銅爛鐵，就沒點兒什麼新鮮的讓爺開開眼界？」
話音剛落，就見厚重的門扇後面的那塊青銅竟然動了一下，接著一張臉出現在縫隙的後面。
像是捉迷藏的小朋友，悄悄探出半個頭來，好奇的看著他們。
竹林沙沙響，今晚有月亮，待會可泡澡，歲月當如是。——南派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