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吳邪提起巴乃，張杌尋眼神微動，也沒多說什麼，眼下的時機也不適合說一些額外的事情。
一想到胖子知道實情後會有何種反應，張杌尋的頸後不由微微有些發涼。
他略有些不自在的轉了轉脖子，果斷將話題岔開，「照眼下的情況來看，前面應該還有更多關於這個『拜蛇族』留下的生活古蹟，就是不知道九頭蛇柏同他們崇拜的大蛇之間有什麼隱秘聯繫。」
吳邪嗯了一聲，也沒多糾結，以他以往的經驗來看，真相就算不會親自送上門來，也會經過無數人倒手之後給他留下可疑的尾巴。
三人共用一隻手電筒，一路走一路看，石壁上的內容愈漸豐富，開始出現大片大片脫落的班駁暗色。
「這似乎是一支朝聖的隊伍。」吳邪指著壁畫上略微清晰連貫一點點的灰白色塊道，「這些人的服裝配飾已經隱隱有文明社會的影子了，衣著看上去也很統一，都是上半身掛著珠珠串串的配飾，用長袍遮著下半身，就是看不出到底跟哪個文明相似。」
張杌尋明白他話里更深的意思，也就是說，在古嵐人遷徙到這裡之前，這裡的山脈深處就已經有一個已經滅絕掉的，被隕玉影響頗深的古老文明。
前面的胖子這時「嘶」的一聲，似乎也發現了點兒什麼，「奇怪，這些小人兒為啥都用裙子遮著下半身，好像沒有腳似的，腳埋地里了？他們沒長腿嗎？」
「你說什麼？」張杌尋眼神一凜，立即扭頭去看胖子指出來的一個角落。
這一部分的圖畫位置在更前方，人物體型也更大一些，配飾也比後面的小人多掛了幾串的樣子，顯然社會地位更高一些，同理，描繪壁畫用的礦石顏料也更深刻一些，肉眼可見的清晰。
張杌尋清楚的看到，那些大人們遮掩下半身的衣袍在行走間仿佛被風吹得鼓起來似的，形成了直戳戳的一棒長條，沒有絲毫邁步會產生分離的痕跡。
「蹦的吧，這大約是一群活的殭屍。」胖子語氣深沉，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尾巴。」張杌尋開口，「他們的衣袍下面行走用的不是腿，而是尾巴。」
「尾巴？！」吳邪悚然，下意識追問，「什麼尾巴？」
「蛇的尾巴，這下面有專門供它們行走的蛇道，有水流從裡面通過，還有很多均勻的石頭。」張杌尋將手電筒的光圈兒縮小，懟到一個確定的位置。
吳邪解讀壁畫的能力一向很強，他接上張杌尋的話，「這應該是一種奇怪的人身蛇尾的生物，不清楚它們原本就是這樣，還是被隕玉輻射影響變異了，總之，看它們的樣子似乎是在趕路，它們要通過蛇道前往一個地方。」
「它們要去的肯定是蛇廟麼。」胖子合理的提出質疑，又開始胡亂猜測，「葫蘆娃裡頭的蛇精好像就長這個樣子，這玩意兒要麼是下面那些小人想像出來的，要麼就是返祖了，嗯，或許它們祖上其實是伏羲女媧的後人？」
「你怎麼不說他們是泥點子甩出來的呢。」吳邪撇撇嘴。
胖子振振有詞，「俗話還說了，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這些古人跟蛇之間指定有點兒不可告人的關係。」
「那些小人供奉蛇，莫非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就是蛇？」吳邪疑惑，想向張杌尋確認一點張家人獨有的秘辛，轉頭才發現張杌尋不知何時又折返了回去。
「木魚？」
張杌尋長嗯一聲，聲音穿過甬道，有些飄忽的傳遞過來，「我或許，可能……發現了一點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待吳邪細問，張杌尋又走了回來，暗淡的燈影下，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微妙。
吳邪奇怪道：「你發現什麼了，怎麼這副表情。」
「說是供奉倒也沒錯，那些人確實對蛇有種毫無顧忌的崇拜。」張杌尋頓了頓，繼續道，「但我忽然發現，那些人同他們身邊的蛇，似乎本身就是一體的，也就是通常說的，伴生。」
「伴生？」吳邪驚訝極了，仔細一想，又覺得詭異中莫名有點合理的樣子，「那人身蛇尾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像人面鳥那樣，人的下半身被蛇吞在了口裡，只是因為被衣袍遮掩著，看不清楚銜接的地方，所以給人造成了這種視覺錯覺。」
「他們來過這裡。」張杌尋喃喃，神色隱隱有些激動，「張家人來過這裡，古樓里也有蛇，所以張家祖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養蛇的……」
或許，很早很早之前，在決定設立西部之前，張家的某一位族長曾經深入過這裡的地下，找到了萬年前拜蛇遺族人蛇伴生的秘密，或許他還從這裡帶出去了一條蛇。
張海客說汪藏海曾經捕捉過一條大蛇，那條蛇是否同張家的分崩離析有關？
汪藏海從張家人手裡偷走了那條蛇，通過蛇得到了許多秘密，所以才會開始對張家人展開「狩獵」，那麼那條蛇最後又去了哪裡？
反正肯定不會在如今的汪家人手裡，否則那群鬣狗何至於急赤白臉的到處撒網。
蛇的秘密，白沙的秘密，青銅門，八角鈴鐺，兩個古老族群之間的碰撞，無數人追尋的秘密——秘密就在這裡，就在祖地！
「走吧，張海客知道的可比我們多多了。」張杌尋釋然一笑，「找到他，小哥留下的東西也在那裡。」
一句「小哥也來過這裡」，吳邪和胖子頓時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個勁兒的往前趕路。
粗糙的甬道仿佛一條巨蟒蛻過的皮的化石，鱗次櫛比，曲折蜿蜒。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三人已經站在一處懸崖前。
這裡是一個比方才的溶洞大出十倍不止的天然溶洞，目光所及之處，周圍的岩壁上全部都是生鏽的粗壯鎖鏈，仿佛怪物的觸鬚一般張牙舞爪的延伸交錯。
鎖鏈交織似一個倒扣的玄龜巨殼，整處空間仿佛一個巨大無比的蜂巢，又或者說，是蛇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