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有感而發的哼起了小曲,嗓子裡像是拉著一把二胡,「歲月無情催人老,日照晚霞……南風吹我心……」
「啊?」張杌尋和吳邪一樣的臉上露出同樣有些懵逼,又有些一言難盡的表情。
張海客指尖搓了搓額頭,笑了一下,「這麼說來,那些傳說還真不一定是傳說了,傳說中的生物說不定曾經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胖子下意識摸了摸背包里的蛋,嘶了一聲,裝做害怕的樣子,擠擠眼睛,「細思極恐啊兄弟們。」
吳邪用撇嘴表達了對他的鄙夷,「快別細思了,咱們只管眼下,倘若將自身能量逸散是大蛇們選擇的進化方式。」
「那麼問題來了,是什麼迫使它們不得已選擇這種堪稱壯烈的進化方式?」
萬億年前,曾經那個野蠻生長的時代,這顆星球上的能量足夠各個強大的種族繁衍。
但幾億年前的那場隕石雨改變了一切,隕石降臨時攜帶的強大能量將這顆星球上原有的適宜生存的能量污染同化,造成了大量物種的滅絕。
勉強存活下來的與大蛇的祖先們生活在同一時代的其他族群開始搶奪生存資源,在經歷了無數場種族爭鬥後,為了整個種族的延續,為了有足夠的能量繁衍後代,大蛇們不得不選擇用這樣的方式自救。
能量的解體逸散是犧牲,那些純粹如血肉般的紅色能量同時也為後代帶來了更好的生機。
或許曾經的大蛇們擁有非常非常漫長的壽命,但這個物種在選擇進化的時候不得已放棄了這一優勢,如今的蛇巢內能看見的蛇體型也只比外界的自然蛇略微強壯了一點點。
在當下這個和平時代,危險種族被淘汰已久,它們恐怕就連毒性和細胞活躍度也留存了不到祖先時期的千分之一。
小哥給他們留下的第二條線索是一句形似預言般的話,「蒼螣還巢,見昭雪人」。
小哥第二次來藏南雪山是在五十年前,在之前那段漫長的時光里他知曉了什麼?來到這裡後又看到了什麼?使得他最後決定將祖鈴永遠封存起來,封存在一個即使是張家人也無法抵達的地方。
那麼張門雨呢?以及還有系統的第一任宿主,他們也同樣來到過這裡,同樣親眼見到了小哥見過的東西。
他們面對那個東西,做出了和小哥不同的決定,但冥冥之中,張杌尋仿佛聽見了命運的齒輪扣合的聲音。
這一刻,白駒停隙,時間靜止。
無數的紅色光點如細沙般漂浮在半空中,環繞著張杌尋周身游曳,時而如星河波瀾,時而若輕煙縹緲,盤旋變幻出的畫面曇花一現。
他看見一隻疲憊的大蛇穿過蒼寥沙漠,爬過巍峨高山,行過泥濘沼澤,走過皚皚白雪,它直立起來,一往無前,拋下所有牽絆它的桎梏。
它來到這裡,然後從容赴死。
他看到那抹龐大的身影漸漸變得虛無,化成如璀璨焰火般的赤色流星,燈火燃盡,餘暉消融。
最後的褚夜微茫下,他聽見沉重的巨門緩緩開啟,蒼涼的鐘聲響徹整座雪山,有人來了,他聽見高空中有盤旋的鷹啼,雨中的風鈴聲里有佛在低吟。
忽而,左側的臉頰處有柔軟的觸感掠過,像是一片被風吹落的葉子,輕輕經過他的臉側而墜落。
靜寂如潮水般褪去,一切都活了過來。
他恍惚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睜開眼睛,所有人依舊圍在那塊區域,但那裡的紅色已然消失殆盡。
吳邪他們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腳下的石塊就大變樣了!
張杌尋闔了闔有些沉重的眼皮,打起精神提醒他們,「注意,有東西過來了。」 頭頂上方伴隨著沙沙沙的窸窣聲,有無數粗壯的雪色藤須從四面八方蔓延過來,轉眼便將眾人包圍住,吳邪他們驚叫起來。
還不待他們反應,腳下的地面猛地一震,緊接著兀的往下陷去,石板如豆腐塊一樣坍塌碎裂,失重的心悸感霎時間席捲而來。
掉落的過程中,從裂縫中鑽出來的那些雪色藤須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般,歡快地打著捲兒從後面追逐過來。
隨著胖子的一聲慘嚎,一道水桶粗的雪白觸手從下方的黑暗中探出,半空中一扭,捆粽子一般就將抓著石壁固定身體的四人通通卷在一起,然後毫不留情的拖入下方的無底深淵裡。
四肢一瞬間被擠壓,他們仿佛被吞入了巨獸的胃中。
﹉﹉﹉﹉﹉
不知過去了多久,張杌尋被周身的緊縛感喚醒,眼睛也被柔軟的枝條遮著,一片黑暗。
張杌尋掙動了幾下,綁著他的東西整個兒晃動起來,他立即意識到自己此刻正被懸掛在半空中,像個繭子。
莫非他們幾個人是被那些白色的藤須當成儲備糧了?
那些軟綿綿的藤須怎麼跟九頭蛇柏一個德行,還是說這又是九頭蛇柏的變異種?
張杌尋心裡默默琢磨著,手指從袖口夾層里夾出兩三個薄薄的刀片,艱難地挪了個位置,摸索到略細一點的藤須,然後用迭起來的刀片開始割。
這些藤須觸感雖然柔軟,但外皮很有韌性,而且癒合力極強,好不容易磨開半拉,還不等張杌尋挪個姿勢呢,裡面冰涼的汁液流出來立馬就形成了樹痂。
張杌尋:「……靠!」
白忙活半天,他簡直要氣樂了。
也不知吳邪他們三個被綁架到哪裡去了,耳畔除了他自己的動靜和呼吸聲外,就只有樹葉摩擦般簌簌沙沙的聲音了。
張杌尋有點著急,盯著眼前嫩嫩的藤須,他的下頜無意識動了動。
本能告訴他,這些藤須似乎可以……吃,就像幼崽破殼後會返回吃掉富含營養的蛋殼。
但是蛇好像不吃蛋殼!
見鬼,他是變異了嗎?腦子裡為什麼會冒出這樣的念頭,簡直不像人了!
張杌尋的腦海中陷入天人交戰。
這玩意兒怎麼可以吃呢?具體物種是啥都不知道,萬一有毒怎麼辦。
可是好像真的可以吃,他甚至隱約聞見了藤須里的汁液散發出的香味。
張杌尋狠狠咬了下舌尖,疼得一哆嗦,大腦頓時清醒不少,然而那方才若有似無的香味卻變得更清晰了,這不是錯覺!
麻爪子的是,此刻他的身體叫囂著強烈的飢餓感,好像變成了一隻在巢穴里張大嘴巴等母親投餵的雛鳥。
他失去意識多久了,怎麼會這麼餓——好餓好餓……好想吃……
張杌尋抿了抿乾燥的嘴唇,努力壓下蠢蠢欲動的吞食慾望,思考自己到底是怎麼覺得藤須可以吃的。
哦,是本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