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投送
薛燦拄著三尖兩刃刀嘆口氣道:「自年前與喬兄你分別,遼國北地上出了個兩個大賊一個叫盧六斤,一個喚蘇蛾兒,這兩人是個吃兩邊的,常常在遼地鬧完又跑河東河北兩地劫掠,弄得好大陣勢,我哥倆想著一則為家鄉父老出分力,二則憑本事在邊庭上一槍一刀博個出身,便去了軍中勾當。」
費珍接口道:「叵耐我倆上官是個貪財的小人,只知向我二人要財,我二人哪有那許多財物,不過三五月就被他榨取個乾淨。」
說完嘆了口氣,眾人一時相顧無言。
薛燦接著道:「那廝見我二人實是無錢孝敬,就專派我二人往那兇險的地方去,本來如此倒也罷了,我二人好歹有些武藝,靠著軍中同僚協力多能得些功勞,叵耐那鳥廝竟占了我倆功勞去。」
鄧飛赤紅個雙眼,瞠目怒道:「竟有此等鳥人,真乃軍中惡賊,國之蠹蟲。」
薛燦道:「正是如此,我倆本來想忍一時風輕雲淡,那廝竟一而再的侵吞功勞,但有過錯就推給我二人,讓我等生受一頓軍棍。」
費珍也氣的面龐通紅道:「我二人本想越級上告,沒成想,那賊鳥指揮使與我二人上官乃是姻親,吃他一通好打被趕出軍營,我二人氣不過,趁軍營休沐之時將那兩個鳥廝都殺了,因此受了通緝。」
「好,殺得痛快,這等人該死。」鄧飛馬靈當即叫好,就連素來不喜發表意見的蕭海里也點著頭說好。
喬冽卻苦笑一聲:「你二人也不選個好點兒的山頭,在這白石山太過靠近太祖籍貫之地,又是邊界所在,此等地界官軍太多,縱使都是廢柴也能堆死你二人。」
費、薛燦二人也是苦笑:「兄長說的是,我倆卻是吃了見識少的虧,小寨至今也發展不大,憋屈的要死。」
呂布摸著下巴神情有些驚詫發問道:「這……軍隊敗壞至此,軍隊主官視而不見嗎?」
薛燦聞言怒氣又上來,氣哼哼的道:「如何會管,這廝們層層相護,只要不影響到朝堂上那些老爺們的利益,下面的軍大頭怎麼死沒人會關心。」
費珍那邊嘆了口氣:「這裡主將田將軍人還是不錯的,只是他一個好有何用,下面的人多是貪狠之輩,上陣又是怕死之徒,不然如此多人,何至於無所作為。」
鄧飛也道:「哥哥,邊軍中只西軍尚可,其餘諸軍實在是拿不出手。」
喬冽與費、薛二人在旁大點其頭。
呂布見說嘿然不語,只是心中對宋軍的印象不免差了幾分。
幾人長吁短嘆一陣,還是費珍開口道:「哥哥們這是要去何處?」
喬冽道:「我等準備前去真定府一趟買些度牒,道爺我師父有個友人在那,他有門路。」
費、薛兩人也是老江湖了,聞言既知是何意,薛燦問道:「可是哪位哥哥身上帶著官司?」
鄧飛搔了搔頭髮道:「俺身上帶著個官司,喬冽兄弟好心,想給俺買個度牒用以逃過緝捕,哥哥和弟兄們也願意陪著一起過來。」
費珍聞聽開口道:「既恁地都是義氣的漢子。」
鄧飛苦笑:「要俺說,買個度牒作甚,只俺這眼睛也太明顯了些。」
喬冽搖頭:「不同不同,披上道袍,只要拿出度牒,城門官哪個管伱長得甚樣。」
薛燦也點點頭,突然一拍腦門兒道:「今日看見喬兄和眾位哥哥心裡歡喜的過了,卻忘了盡地主之誼,我二人的小寨就在左近,還請眾位哥哥賞光。」
眾人聞言一齊望向呂布,等他發話。
呂布見狀開口道:「難得兄弟盛情邀請,我等也不好駁了面子,就叨擾了。」
費、薛二人大喜,連忙在前引路,一眾人說說笑笑走向山里,當日殺雞宰羊大排筵席,好不熱鬧。
……
一晃數日時間已過,呂布等人在此除了操練嘍囉就是喝酒吃席,經常吃酒吃的興起,眾人就去演武場上比試武藝,這費珍武藝與鄧飛在伯仲之間,薛燦稍微強一些,卻不是馬靈的對手。
自然,這二人對呂布的武藝也十分的感興趣,只是馬上馬下,二人都不是一合之敵,心知差的太遠,對呂布是越發恭敬,直言縱使溫侯呂布復生也不過與哥哥武藝相仿,倒是讓呂布不知作何反應,一方面他自覺力量上還差前世不少,尚需打熬力氣,且身邊沒有赤兔那等良駒,沖陣廝殺難免要更費心神氣力,另一方面……
被人用自己給自己做比喻,聽起來怪怪的。
這日,眾人正在演武場舞刀弄槍比試武藝,一嘍囉跑過來稟報:「山下有伙官兵正在追捕一個漢子,如何行事尚請寨主定奪。」
薛燦沖呂布道:「哥哥,我等管是不管?」
呂布哭笑不得道:「兄弟,這是你的寨子,我如何做的了主?」
按本性,呂布甚是想發號施令,然而最近他時常反思自己以往是否做得過了,加上前段時間又看過曹孟德與劉玄德的傳記,覺得為人做事有時當謙遜一些,太過霸道不是長久之計,是以不曾出言替薛燦做決定。
費珍見說湊上前來道:「我二人在此時日不短,一直未曾有所發展反而束手束腳,哥哥武藝高絕,為人義氣,我二人甚是欽慕,反正在此廝混也是枯燥,情願棄了寨子追隨哥哥。」
薛燦點頭道:「確是如此,還望哥哥收留。」
呂布聞言有些無奈,自己那謙遜的決心所為何來?這下人家不光要求越俎代庖,甚至還要投奔自己。
看其餘兄弟反應,鄧飛、馬靈與蕭海里三人雖然驚訝,但歡喜的成分居多,顯是不知情的,只喬冽一個笑嘻嘻的點著頭,估摸著是和費珍薛燦兩人商議過了,是以毫不驚訝。
「即恁地,下去看看那伙人追的是誰,若是有冤情的就救上一命,若是個該死的,就讓官府帶了去。」呂布見眾人意思如此,當即接了下來,徐州他都從劉備那搶了,現在有人投送如若不收,豈不是矯情?
「是。」
眾人應聲答應,當下留費珍守家,點起八十餘嘍囉下的山來。
……
山坡下,一長臉濃眉大眼,身高八尺的雄壯漢子手持眉尖刀,氣喘吁吁地在樹林裡飛奔。
身後,十幾個官差打扮的人提刀帶網在後面急追,還有二十餘名家丁裝扮的漢子拿著哨棒刀劍緊緊相隨。
「姓鄂的休跑。」
「停下!」
「逃犯休走!」
官差與家丁嚷嚷著,奮力在後面追趕,前面的人也不搭話,快速的奔跑著,只是面上陰沉似水,右手牢牢攥著刀柄,指節因用力顯得發白。
「劉都頭,萬萬不能讓這廝逃了,捉住他,我家老爺願送五百慣錢給各位官爺當茶水錢。」
後方一教師裝束的漢子拎著潑風大刀咬牙奔跑著,見官差有慢下來的跡象,當即開口許以錢財,反正錢又不是自己的,老爺又說無論花多錢定要這廝死,那還不可著勁兒的許願。
一眾官差聽了精神一震,打了雞血一樣往前急追,前面跑的那哪是人犯,那分明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那教師剛剛為自己的主意自得,轉眼看見家丁又慢了下來,稍微一想隨即明白這是嫌棄沒有賞錢不肯出力,不由罵道:「一堆懶貨,平時叫你們多練不聽,現下這要命的關頭給爺們兒丟臉,一幫入娘的蠢材也不好好想想,捉了那廝,老爺能不賞給你們錢財嗎?若是捉不住那廝,仔細你們這群入娘的撮鳥皮!」
眾家丁聽了,心中一凜,轉念一想是這個道理,不由也是加快步伐追去,自家那老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動輒打罵是常事,若是真惹得他怒起,遮莫小命都有可能不保,況且還有那天殺的李宗湯教師也在,這亡八整起人來也是個狠的。
一眾人正跑的跑,追的追,突聽一聲響箭聲起,前面樹林處轉出一群人來,但見前方一人騎著劣馬,身著山文甲頭戴頂鋼盔,手持方天畫戟馬上掛著硬弓,身材雄壯,氣勢逼人。
身後五個強人騎著馬一字排開,再往後是四五十騎馬的悍匪殺氣騰騰的瞪視著眾人,左右兩側還各有二十多嘍囉提著單刀站在那裡。
哪裡來的強人?竟然還有這許多騎兵!
逃的人追的人都是吸了口冷氣慢慢停了下來。
就見一個雙眼赤紅,手持長槍的漢子打馬出來,將槍朝前一指:「哪裡來的撮鳥,敢到俺們的地盤討野火吃。」
一時間雙方人馬都安靜下來,沒人敢隨便作答,只聽聞急促地喘氣聲。
半晌,最前方被追的漢子上前一步道:「小人鄂全忠,還請各位看在綠林同道的份兒上,助我一次。」
「鄂全忠?」薛燦突然出聲:「可是祁州有快刀之稱的鄂全忠?」
「正是小人。」鄂全忠拱拱手:「些微薄名不想也為好漢所知,不知哪位當家的當面?」
他們在這裡敘上交情,後面一人覺著著不對,看這伙強人兵強馬壯的深怕兩邊聯合起來,是以著急忙慌地走將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