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準備
日頭當空,寒冷的秋風讓人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有飛鳥撲稜稜飛到空中,滑翔一段又落了下來,似是也忍受不了今日的寒冷不敢盡興飛翔。
房間中,呂布與喬冽坐於桌子的兩端,喬冽手指地圖對呂布道:「貧道一開始想,若是哥哥想在綠林里大弄一番,當一路朝下,取河東河北兩路富庶州府以做根基,此時朝廷反應必然激烈,恐西軍與河北禁軍皆會紛涌而至,那時我等只要北上打通道路,聯遼國則足以圖謀自立,因此勸哥哥來河北之地。自然,想要給兄弟們準備些度牒防身也是一因。然今天聽了哥哥的志向,覺得這點兒手段哥哥多半不願。」
呂布點頭沉聲道:「某確實不願依附外族。」
喬冽手指往下移動:「弈棋中有『金角銀邊草肚皮』之說,魏武之功實難以複製,因此中原腹地我等當棄之,且此處離朝廷太近,易引得其側目,繼而大軍鎮壓反為不美,西南的川蜀之地易守難攻,然成也蜀道敗也蜀道,守成尚可,進取不足。」
手指右移:「荊淮江南等地富庶至極,且大宋南面少有禁軍,我意可在此發展,只是我等除鄧飛兄弟外,都是北人,盛不慣舟船,南方又極為缺少戰馬,因此如何取捨需哥哥決定。」
呂布只是瞄了眼地圖,看著他道:「那就剩下西面與東面了。」
喬冽心知這話就是決定了,點頭道:「不錯,但其實只剩下東面可去。」
說著將手指向西夏,並在永興軍路、秦鳳路乃至河東路頂部畫了一個圓圈:「哥哥不知,此夏國連年與我大宋開戰,此處軍隊又經神宗年間王相公變法,變得極為善戰,乃是大宋一等一的強軍,因此此處軍源雖好,卻皆投軍於朝廷,我等在此立寨恐成其標靶。」
「可惜了。」呂布聞言若有所思道:「恁地說,只有東邊一路可取?」
青徐二州嗎?折騰一圈,沒想到又要回那裡?
「依貧道看,京東確是最好的去處,一則此處水道縱橫,南北皆可去的。二來此處與河北相連,兩路都置有馬監,甚至能北入遼地,買馬容易。第三,此處莫看離汴梁近,實則禁軍較少,大宋兵分三部分,禁軍、廂軍與鄉兵,其中禁軍戰力最強,卻多在西軍、河北與京畿三地,京東雖有禁軍駐紮,卻也難及前三者之百一。」喬冽手指點著堪輿圖道。
接著喬冽露出嘲諷至極的笑容:「況且除卻西軍,各地禁軍十難有二三,多是上官在吃空餉。」
稍微停頓了下,又補充一句:「聽說現在西軍也開始吃兵血了,只不知消息是否準確。」
呂布聞聽搖搖頭,重又看向地圖:「既恁地說,我等便前去齊魯之地,彼處之人沉鷙精悍,若是能拉起支隊伍也是好的。」
呂布眼中閃著精光:當年曹阿瞞那廝的青州兵可沒少給某造成麻煩,今時今日,不知能否得到一支屬於某的青州兵來?
呂布起身來回走了兩步,驀地回首:「好,請賢弟將兄弟們聚集起來告知他們決定,省的大夥在此徒自耗費糧食與時間。」
喬冽點頭應是,起身欲走出房門,突然轉身道:「對了哥哥,貧道說過要為鄧飛兄弟去買套度牒,如今我等既然要前往京東路,貧道想趁此機會前往真定,快則兩三日即可從那人手中買到度牒,慢則需三五日那人遮莫才能周轉到。」
「可,順便替費珍、薛燦以及鄂全忠三位兄弟也買上,算了,多買幾張以備不時之需吧,一應錢財問鄧飛兄弟支出即可。」呂布點頭應允。
「是。」
風,刮的愈發大了,帶動的樹枝嘩嘩作響,無數的葉子沒能守住自己的陣地,紛紛脫離枝幹,隨著風在空中起舞,最終落在地上。
呂布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頂著山風的吹拂進了聚義大廳。
「各位兄弟都在呢。」呂布掃了一眼,左邊是鄧飛、蕭海里與馬靈,右邊坐著喬冽、費珍、薛燦以及鄂全忠,看他們臉上的神色不似前兩日般迷惘,似乎喬冽已經和他們通過氣了。
走到上首位置,呂布轉身坐下:「看來喬冽兄弟已經說了啊,咱們不日將前往京東,希望能在那裡找到處山頭開山立櫃。」
眾人點頭應是,鄧飛站起來道:「哥哥,若是往東走,不若我等坐船而去還省力些,最好能順路去趟滄州,那裡有位名滿江湖的柴大官人,乃是前朝後周皇族出身,因其廣納門客、樂善好施,人稱賽孟嘗,亦有人稱小旋風,小弟北上就是其資助的,今日我等既要東進,不如趁此時機去結交一番。」
「此人我也聽說過,都說他急公好義,無論誰上到門上都願意資助一番,確是當世孟嘗般的人物。」喬冽在下首附和。
費珍與薛燦也連連點頭,表示所言非虛。
「哦?後周皇族?」呂布來了興趣,這前朝的人還能有活著的可是少見:「可,那就去見見那位柴大官人。」
接著看了看眾人道:「另外喬冽兄弟亦已入伙,某意讓他做軍師一職,今後眾兄弟當多聽其言。」
喬冽站起來拱手施禮:「慚愧,貧道這點道行實在不足,承哥哥看重,敢不盡心竭力?」
薛燦鼓掌笑道:「如此咱們老友又在一起了,若是再加上孫家那哥倆就都齊了。」
費珍心裡一動道:「不若我等到時候寫信一封給他,讓他有空來看咱們就好。」
薛燦大聲叫好。
鄂全忠看著幾人說的熱鬧,眼珠轉了下,若有所思。
喬冽尋思一陣道:「貧道之前說過要去真定府買些度牒回來,如此順便寫信託人給孫家兩兄弟送去,稍等還請馬靈兄弟與我一起前去。」
馬靈樂道:「早想出門逛逛,今次可好,願隨軍師哥哥前去。」
呂布對著喬冽點點頭,對著鄧飛與蕭海里兩人道:「還請鄧飛兄弟與蕭海里兄弟這兩日多訓練下面的兒郎,上路後就沒那麼多時間操練。」
又對費珍、薛燦說:「請費珍兄弟和薛燦兄弟主持遷移之事,有不願隨同的多發遣散費。」
四人起身應是。
鄂全忠起身道:「哥哥,我認識幾個水道上的朋友,當能幫上些忙。」
呂布大喜:「恁地好,這幾日麻煩兄弟去聯絡些船,以供弟兄們遷移之用。」
鄂全忠點頭:「是,只是小弟想順路去看個兄弟,怕是要晚回來一兩日。」
「不打緊,喬冽兄弟那裡需要的時日遮莫是要多些,一兩日沒什麼差別,兄弟且去就是了。」呂布一擺手道。
眾人都是說干就乾的性格,當即各自行動起來。
喬冽、馬靈與鄂全忠出了聚義廳,取了防身用的刀劍,馬靈本待自己跑去,喬冽好說歹說拉著上了馬,三人打馬朝著山下出發,及至山腳三人分作兩個方向,鄂全忠獨身去往保州方向,喬冽馬靈朝真定府而去。
話分兩頭,只說喬冽馬靈快馬加鞭去往真定府,一路上催馬狂奔,途經定州,沒幾日終於風塵僕僕的來到真定府。
此處那時河北西路路治,高牆闊門,看起來十分氣派,可能是眼緣的關係吧,如此一座雄城就連守門的兵丁似乎也比他處要威武三分。
進得城門,馬靈就牽著馬跟在喬冽身旁,這個北地來的青年之前見過最大的城鎮不過是武清、香河之類的縣城,何時見過如此規模的城池以及比肩而鄰的行人,更遑論兩旁成列的攤販與店鋪,一時間不由的看花了眼,只顧四處觀瞧,全然忘了來幹嘛的。
「兄弟,我們先找處歇息一下。」喬冽也是有日子沒來了,只他覺得此處似乎變化不大,又加上見識過大名府那樣的陪都,他的心理完全不像馬靈那般波動劇烈。
「哦哦。」馬靈反應過來,看喬冽一副淡然的樣子,不由有些赧然,趕忙問道:「喬冽哥哥,你說的那人在哪?」
「兄弟你忘了,在這裡叫貧道的道號,道清。」喬冽伸手擋開一個行人:「在城東住呢,我們先去找個客店,咱們遮莫要在這裡住上兩天,也有可能五六日,看事情是否順利吧。」
馬靈點頭應是,他年輕,玩兒心比較大,恨不得多待幾日四處看看方稱心意。
……
天光遠去。
沈驥滿面灰塵,風塵僕僕的走在深山老林的小道上,不時停下來喘口氣歇息歇息,他這一路風餐露宿的,若不是常年習武真頂不下來,如今來到自己的目的地也是有些撐不住了,只是強提著一口氣非要見到那人不可。
「入娘的鄂全忠,死不剩的白石山盜,待我找到靠山……非……非殺回去宰了你們不可,還有伱個……天殺的王大壽,你也……給我……等著。」沈驥嘴裡喃喃自語著,腳下一軟踉蹌兩步就要往地上撲,連忙撐住掉刀不讓自己撲倒。
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沈驥從林間朝天上看去估摸著已經是申時左右,手從懷裡取出一小塊干硬的胡餅,放入口中含著,等它被口水軟化後好吃下去,不然硬的像塊石頭,他可不想試試自己牙齒的硬度。
至於不吃這個,他現時可不是在沈家時的沈驥了,身無分文只余防身武器的他早已經餓的沒了家裡時的傲氣,就這一塊胡餅還是他強搶路人的,一張餅分了六頓,如今只這一小塊,在沒見到人前,這就是他的命。
「站住,兀那廝,到這來幹什麼的!」
一道突兀的吼聲傳來。
沈驥連忙將尚硬的胡餅從口中吐出,用手捧著四處觀看,就見兩人從樹上跳下來,拎著刀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沈驥見到他們沒半點兒害怕,反而激動的上前:「可是李勉大頭領的夥計,我是沈家莊的沈驥,有要事找他。」
「沈家莊?」兩人聽到自家首領李勉的名字就變了顏色,待聽到沈家莊時不由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人突然一拍大腿:「哎呦!還真是沈家大郎,恁地成了這副模樣?」
沈驥苦笑:「一言難盡!還望兄弟帶我去見李勉大頭領,萬分感激。」
「好說,好說。」那人應著,朝同伴道:「你在這看著,俺先帶沈大郎去山寨,稍後就回。」
說完對著沈驥道:「還請大郎和俺來。」
還是喜歡京東這邊,有王倫(真的那個穿黃衣的),有宋江(三十六騎轉略十郡),有抗金牛人張榮(在梁山泊打過金人)、孟威、賈虎、鄭握等阮氏三雄和張順的原型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