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羊欲闖狼窩(完)
董澄胳膊受傷退下陣去,剛找一嘍囉幫自己包紮好,就聽前方喊李勉死了,當即推開嘍囉騎上馬觀望,正好看到呂布殺入人群,後方李勉親衛被對方馬軍「淹沒」的情景。
董澄連猶豫都沒有,返身就跑,實在是呂布那一箭射掉了他心中勇氣,如今武藝能穩壓自己一頭的首領又死了,哪個呆鳥還敢留下來繼續廝殺,他董澄是莽又不是傻。
好在他這匹馬沒經過廝殺,馬力還足,一頓馬鞭下去,戰馬拼命的逃竄,瞬息越過最後一排人,脫離了戰場。
然而就是如此董澄也沒放心,老覺得有人在後方攆著自己,只好頻頻回頭窺伺一下,還好都是錯覺。
行不多時,董澄眼尖發現前方一個騎馬的身影正提著刀,低頭默默的往前緩緩走著,連忙跑到他身旁勒馬立在他前面,驚訝的道:「賢侄如何在此處?」
那人抬頭,一張寬臉上滿是失落,正是早先敗下陣的沈驥。
沈驥見了董澄也是一驚,暗自握緊掉刀:「董家叔父是聽我表舅的命令來捉我回去的?」
董澄老江湖了,看沈驥暗自戒備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誤會了,同時這話里也對李勉有不滿,不過這與他無關,不如說沈驥對李勉不滿最好。
當下道:「賢侄誤會了,俺這樣子如何捉你?」
他一把拉開衣服,雪白的布上滲出嫣紅的血跡,紅的刺眼。沈驥見了微微鬆了口氣,同時心中疑惑董澄怎麼受傷跑到這裡來。
「再說,」董澄將衣服重新拉上:「你表舅已經讓對方寨主給殺了。」
「啥!?」沈驥一聲驚叫,抬手摳了摳耳朵,有些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他雖然覺得表舅不近人情對他失望,不想再和他摻和在一起,但也沒想到會死啊,表舅那一身武藝端的奢遮,不然如何這多年都未被官府給剿滅,還能在河北綠林稱雄。
連忙看著董澄問:「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董澄苦笑,不時向後面張望一下對沈驥道:「快走吧,那邊那廝們端的強悍,此時已經殺散中軍,再不走怕是來不及了。」
其實董澄哪裡看到那許多,只是為了催促沈驥而說的謊話,誰知這謊話正中事實。
沈驥聞言也是一驚,連忙道:「好,我們先走,去哪?」
董澄撥轉馬頭:「先回山寨再做計較,駕~」
沈驥見董澄慌慌張張打馬而走,不敢耽擱,連忙打馬追上。
陽光下,兩個慌張的漢子落荒而逃,只有馬匹與投在地上的陰影相隨,看起來淒涼的緊。
……
且說劉廣父子三人見李勉被人一戟砍下腦袋,不由的皆感頭皮發麻,劉廣自問稍遜李勉一籌,眼前這人既然能殺了李勉,那也就能殺了自己,看著呂布盯上自己父子三人的凶煞眼神,劉廣當機立斷,一勒馬韁,吼道:「跑!」
當先朝著與來路相反的方向而跑,他兩個兒子本事不及他,早被呂布嚇住,連忙跟上自己父親,生恐跑的慢了落到後面那殺神手中。
「豎子哪裡跑!」呂布見三人要跑不由怒吼出聲,今日李勉猖狂的言行讓他心中怒火升騰,早已決定今日來此的人一個也別想跑,如今看劉廣父子要溜,如何不怒?
「擋我者死!」
當下方天畫戟連劈帶斬,血光飛濺中,人體身上的「零件」飛上半空,呂布催馬殺透擋在面前的嘍囉,打馬追了上去。
「哥哥等我!」
鄧飛大急,連忙帶了十幾騎在後方追著呂布而去。
劉廣父子在前聽到後方馬蹄踏過地面傳出的沉重聲響,不由的心臟狂跳,頭皮發緊,一層油汗浸濕了裡衣,劉廣口中大叫:「這廝弓箭厲害,咱們三人輪番回頭注意著……」
「爹小心!」劉麒在後方大喊一聲。
劉廣福至心靈,條件反射的一個鐙里藏身。
嗖——
一支箭矢帶著尖嘯從他腦袋上掠過,驚得他一身冷汗。
「爹,要不我們降了吧。」劉麟膽子最是不堪,看自己父親差點被射死,不由心驚膽顫。
劉廣大怒,一邊回頭看一邊道:「放屁,那豈不是剛出狼……小心!」
嗖嗖——
鐺——
劉麒劉麟聽到父親提示,同時做了個規避的動作,就見兩根箭矢從腦袋上划過,帶起的風聲讓二人心顫,而射向劉廣的箭矢被他抽出刀擋了一下,箭矢偏移,在劉廣臉上帶出一道血痕飛向遠方。
好疼!
劉廣臉一抽,抬手抹去留下的血跡,心道這廝的箭恁地沉重,用兵刃格擋遮莫不夠保險。
劉麟哭喪著臉,回頭窺看呂布沒有挽弓:「爹,這賊廝莫不是不想放我們走,這……」
劉麒對著弟弟喝了一聲:「二郎閉嘴,我等怎能對賊寇卑躬屈膝。」
劉麟翻個白眼,小聲嘀咕道:「那李勉還不是一樣是賊。」
所謂知子莫若父,劉廣不愧是當爹的,不用看兒子也知他不服,緊張的瞥了眼呂布罵道:「你這不孝子,真真氣煞我也,我那是屈身事賊嗎?我那分明是賭鬥輸了,不得不如此,不然那李勉不講規矩讓手下廝並伱我父子,豈不是死的冤?」
「那如今後面這個比前一個更狠,怎生事好?」劉麟苦著臉回頭看了眼緊追不捨的呂布與更後方的鄧飛等人,心裡不由暗暗叫苦,這世上哪裡來的如此狠人,本以為縱橫河北的李勉就夠奢遮的,這個竟然更加奢遮,端的是不給人活路。
劉廣咬牙道:「堅持一下,等安全了再說。直娘賊,這等強賊放任他在此廝混,河北的大官兒都是瞎子不成?」
「爹,他等要一直追呢?」劉麒也有些擔憂,對方箭術神出鬼沒的,若不是他們父子三人一直有一人觀察身後,這時恐怕都被射落下馬了。
「一直追……」劉廣面色陰沉,回頭看了眼緊追不捨的呂布:「那我們降了就是,總不能將性命落在這裡。」
劉麟大嘴一撇,還沒說話,劉麒大喊:「小心!」
嗖嗖——
「啊!」
兩支箭矢從劉廣右方與上空滑走扎在地上,慘叫的劉廣艱難的將身子從左方扳正,後背肩胛上正正插著只箭,隨著馬匹的奔跑顫動不已。
「爹!」X2
劉麒劉麟見狀目眥欲裂,心中怒火騰騰的燃燒都回頭拿眼怒視呂布,然而就是不敢回馬一戰。
「爹沒事,叵耐那廝竟對著我一人放箭。」劉廣滿頭冷汗忍著劇痛回頭瞧看,就見呂布再次摸出箭矢,準備挽弓射人,心中不由慘然,這是不給人活路啊,此時投降來得及否?
「爹,前面有人,遮莫是跑江湖的漢子。」劉麒眼尖,看到前方有三名騎馬的大漢都帶有兵刃。
劉廣連忙抬頭望去,就見當先一人拿出刀兵,看樣式似是朴刀,心知應是混江湖的,眼珠子一轉高喊:「前方可是江湖同道,後方追我等的乃是劫道的匪徒,請助我等一臂之力。」
「速速過來。」前方大漢喊道,同時催動坐騎小跑向前。
劉廣見他回頭說了句什麼,另外兩個漢子也是綽起兵器催動馬匹,心中暗道我計售矣,低聲吩咐自己兒子:「一會兒莫要管那三個呆鳥,只跑就是。」
劉麒劉麟忙不迭點頭,父子三人誰也未注意,自那三人出現時呂布就只是搭著箭,並未引弓。
六人連連打馬,須臾間靠近過來,劉廣箭傷處疼的火燒一般,還只得忍痛喊:「多謝三位幫忙,小心那賊弓箭。」
當先的漢子獰笑:「哥哥的箭術自是天下無雙。」
劉廣一怔,臉色倏地變了,伸手欲拉馬韁:「你是……」
「老子鄂全忠!」
兩馬交錯,一道刀光閃過,劉廣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那馬跑了兩步顛簸了一下,就見他的頭顱突兀的飛起,前沖戰馬帶起的慣性、沖天的血柱將他的頭顱沖的在空中轉了幾圈才開始落往地下。
另一邊劉麒聽到鄂全忠的話反應倒快,擎出一對金鐧欲要打卞祥,被卞祥大喝一聲,一斧從肩膀處砍入,當場劈成兩截。
哥哥反應快,弟弟反應也不慢,只一拽韁繩馬就往旁邊躥去,他是實在沒有膽子上前廝殺,只一心想要逃離這裡,越遠越好。
還沒跑出多遠,就聽一聲爆喝,突然腦後生風,暗叫一聲不好,然而晚了,就覺得後心一涼一疼,三截叉尖從胸口透出,接著被一股大力從馬上帶了下去,重重撲在地上,已是氣絕身亡。
那馬兒跑了兩步覺得身上沒人,不由得停了下來,長嘶一聲跑一邊吃草去了。
「兄弟回來了。」呂布控馬來到鄂全忠身旁,笑著打量了下他。
鄂全忠拱手笑道:「讓哥哥久侯了,沒想到一回來就碰到有不開眼的。」
「這廝們隨著一個叫什麼李勉的賊頭前來撩撥,哼,不知天高地厚。」呂布拿眼斜睨了兩眼地上劉廣的人頭,鼻孔中哼出一聲冷笑。
「李勉?可是黑面瘟神李勉?」後面拎著斧子過來的卞祥聽到呂布的話,不由吃了一驚,開口問道。
「哥哥,等我。」
呂布剛要開口說話,後面傳來鄧飛的聲音,就見十幾騎飛馳而來,紛紛停在呂布身後。
鄧飛吁了口氣,埋怨道:「哥哥乃是一寨之主,莫要總是獨自行動。」
呂布笑了笑:「倒是讓兄弟擔心了。」
鄧飛只是嘆了口氣,心知也怪不得哥哥,弟兄們此時武藝騎術都差的太遠,跟上遮莫也是累贅,當要多練才行。
此時傅祥也已拉著馬匹回來,鄂全忠向眾人道:「哥哥我來介紹下。」
伸手虛指卞祥:「這是我兄長卞祥,槍斧雙絕,兩臂有千斤之力,因曾徒手放到發瘋的黃牛,將其到拽而回,人皆喚他賽仲康,因富戶欺壓的狠了,於是憤而殺人流落江湖上。」
又一引傅祥:「這是卞祥兄長的兄弟傅祥,善使三股虎叉,一手飛叉術百發百中,因面上皆是疤痕,人稱疤面靈官。我之所以晚歸就是去尋他二人。」
鄂隨後對著二人道:「此是我哥哥呂布,弓術戟法皆是世間一絕,我看不遜那漢末溫侯半分,騎術也甚是精湛,可稱飛將。後面的是鄧飛兄弟,乃是襄陽府人氏,為人最是熱情不過,綽號火眼狻猊。」
卞祥與傅祥下馬拜倒:「小人二人聞聽哥哥仁義,今特來請求入伙,望哥哥收納。」
眾人也連忙下馬,呂布往前兩步攙起二人道:「二位兄弟若不嫌棄,尚請在小寨安歇,必不使你等失望。」
二人大喜,重又起身與眾人見禮,只是對著呂布的時候面色有些古怪,眾人已經見怪不顧,也不以為意。
卞祥還沒忘記方才呂布所言,忙開口道:「適才哥哥所說,李勉前來撩撥哥哥,可是打贏了?」
鄂全忠與傅祥二人也是連忙望向呂布,於他等河北的江湖漢而言,李勉這名字誰人不知?
呂布但笑不語,鄧飛知這種事當事人沒有炫耀的,開口道:「何止是打敗,那個叫李勉的撮鳥被哥哥一戟削掉了腦袋,哥哥來追這三個鳥人時,彼等已經沒了反抗之力,此時遮莫正排隊請降呢。」
卞祥等人倒吸口冷氣,他們來之前已經聽說整個山寨不過二百人,心中雖然有點嫌棄,然而想著自家兄弟總不能坑了自己,再說這夥人準備去京東發展,那裡環境要鬆快些,到時寨子起來了,他們就是元老級的頭領,總強過自己一人廝混,沒想到人少是真,這戰力一點不弱,河北各路豪傑公認的第一人就這麼被滅在此處,實是讓人意外。
「哥哥,各位兄弟,莫在此閒聊了,我等也回去看看戰場收拾的如何了,莫叫那三位兄弟把活幹完了埋怨咱們躲懶。」鄧飛看著他三人臉上的驚訝之色心中滿意,跟著呂布這樣的哥哥,他總感覺面上有光。
「哈哈,說的是,莫要讓他們等急了。」呂布大笑一聲上馬,看看地上劉家父子的武器以及馬匹已經被己方馬軍收繳完畢,勒轉馬頭往回而去。
「不知喬冽馬靈兄弟回來沒有。」鄂全忠騎馬跟上,在後面問一旁的鄧飛。
鄧飛搖搖頭:「還沒,遮莫事情不順利,不然此時該回了。」
呂布在前面聽到後面的話,不由抬頭看了看天空。
是啊,不知喬冽與馬靈兄弟何時能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