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超脫之力
聽了誠悅的形容，楚冬覺得應萬水沒有任何理由去奪這個位。
他陪了誠悅百年，在這個過程中他該對情事鋪有著非常深刻的了解，他該知道成為情事鋪的掌柜是一種何等枯燥的折磨，日復一日對著那間不大的屋子，聽著別人的故事，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這樣的生活的確是痛苦的，所以他根本沒有理由去覬覦掌柜之位。
他本身就能永生，去當掌柜做什麼，腦子有病把自己關起來？
誠悅本身與情事鋪綁定，既然號稱跨越諸天萬界，那它就有自己的真本事，沒人能在情事鋪內殺掉誠悅，除非情事鋪單方面和其解約，換句話說在誠悅被殺的前一刻，她就已經和情事鋪沒有關係了。
至於那是不是應萬水所殺，其實意義不大，因為在那間鋪子裡，發生這樣的事，一定是情事鋪本身所希望的。
聽完楚冬的分析，誠悅也冷靜了下來，她小聲喃喃道：「對啊，他怎麼可能殺死我呢？我才是情事鋪的掌柜啊」
誠悅沉默了下來，而楚冬則是抓住機會問道：「現在我能問一些屬於自己的問題了嗎？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意識里？而且你如此強大，為什麼卻讓我感應不到。」
誠悅抬頭看了一眼楚冬，那眼神里有些錯愕與驚訝，她反問道：「不是你把我融入伱的意識的嗎？為什麼反倒來問我，之前便覺得你奇奇怪怪？難不成你把我們之前的事都忘了？」
楚冬眨了眨眼睛，迷茫道：「之前什麼事？」
誠悅沉聲說道：「是你找上我，並同我達成協議，你為我提供不限量的負心人，而我則作為你作為人的一部分情緒。也多虧你的福，我才能殺掉那麼多的負心人，積攢到足夠數量的腎陰。」
楚冬長舒一口氣，小聲說道：「看來，的確是零號弄的了，你所說的那個人，怎麼說呢，並不是我。如果非要說，你可以理解成長相一樣的人。」
誠悅立刻反駁道：「你在開什麼玩笑？你們兩個的意識烙印一模一樣，你跟我說什麼長相一樣？你這樣忽悠我好玩嗎？」
「意識烙印？」
誠悅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你連這讓我說？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失憶了，意識烙印每個人都有，只是有些人無法凝聚，只有達到超脫之境方可凝聚，烙印是鑰匙，可以
等等！你、你沒有達到超脫境？開什麼玩笑，你真的不是他？」
誠悅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臉的驚訝與不敢置信。
楚冬雙手一攤，隨口說道：「我本來就沒有騙你。」
突然，楚冬眉頭一皺，他又奇怪的問道：「不對，如果你把我當成他，為什麼還要攻擊我，我們難道不是合作關係嗎？」
誠悅莞爾一笑，「合作為什麼不能攻擊你？你供養我，而我則時刻想著取代你，我們的關係一直如此。你、哦不是那個人，那個人曾經說過，他的意識不完整，想超脫就必須補完七情，而我是他尋到的極致色慾，所以他願意培養我。
但我從來不想屈居人下，只是一直沒有得到機會罷了。」
誠悅的意識強度該與楚冬相差不多的，所以她才能數次影響到楚冬，而那滴腎陰怕是已經達到了超脫之境，否則不可能對他的作用那麼大。
誠悅本就已經達到極限，又被情事鋪那麼來上了一下，可能還真就被捅破那層窗戶紙。
不過也不知道零號是怎麼找到誠悅的，是因為誠悅的追求極致色慾，還是因為誠悅本身是情事鋪前任掌柜的身份？
楚冬直接問道：「你有沒有告訴過那個人，你與情事鋪之間的關係？」
誠悅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沒有，那可是我最深的秘密，我一直知道情事鋪的偉大，只有它能無視時間，逆轉一切，有情人之所求，情事鋪無所不應。」
楚冬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突然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
「如果情事鋪真的無所不應，那我建議你待會問的更直接一下，比如」
兩人把待會進鋪之後如何行動之事稍微商量了一下，然後便重新回到了情事鋪的門口，楚冬將印有誠悅名字的掌司牌提前藏了一半在外邊，他也怕情事鋪搞小動作。
他背著誠悅再次踏進情事鋪，誠悅在看到應萬水之後表情極其複雜，可應萬水卻沒有任何表情，還如之前那般麻木，就好像看見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誠悅站在櫃檯之前，激動抓住了應萬水的胳膊，她大聲問道：「你！不記得我了嗎？」
應萬水被抓著一頭霧水，他禮貌的微笑回應道：「這位姑娘，我們曾經見過嗎？實在抱歉，我每天見的人和事太多，有些想不起來了。」
楚冬拍了拍誠悅的肩膀，低聲說道：「冷靜，按照我們說好的來。」
誠悅長舒一口氣默默低下了頭，而後平靜的說道：「按照規則，我作為客人，所有問題你都需要回答是吧？」
應萬水點了點頭，「當然，您請問，不過您可以直接說出自己的願望，那可能會更簡單。」
誠悅冷聲說道：「那倒也不必，我還是問清楚比較好。第一個問題，何為超脫。」
應萬水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誠悅會問這種問題，因為來這裡的客人大多是已經為了某個人達到了瘋魔狀態，幾乎不存在誰還關心修煉。
不過在規則之下，情事鋪並未食言，應萬水再次化為那種木訥狀態，就好像被人操控一般回答了起來，「超脫的關鍵便是信息，萬事萬物皆是由信息與物質組成。諸般修煉皆以物質為主，超脫則要信息升華。
超脫之人將只是一段信息，世界諸般手段都無法毀滅一段信息。肉身、靈魂、意識皆可棄，唯有信息可永恆。」
應萬水說完這番話後撓了撓頭，有些羞愧的說道：「抱歉，這是情事鋪給的答案，我沒法給你們任何解釋。」
誠悅點了點頭，繼續問道：「超脫之後，為何？」
應萬水再次化為傳聲筒，「超脫之後便為全知，世界為信息所構，了解一切信息，理解一切信息，便是超脫之後的修煉。」
楚冬聽到這句話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當初在絕望高塔的神秘當鋪里，他當掉了一根反物質燃料棒，當時那掌柜的還非常高興，甚至願意告訴楚冬一些額外的信息，原因就是那燃料棒對他來說是新鮮物件。
那是不是說明，他可以從這件物品里獲得不曾知道的信息，這能促進他在超脫之後的進步，所以他才會如此高興？
如果超脫之後的主要目的便是或許信息，那設置一些神秘商鋪，並且讓其跨越世界，的確是最佳選擇，像楚冬現在固化了修煉之路，但那些使用他規則之人，每天都是固定的，根本沒有什麼新的信息可言，按照這個邏輯，那他超脫之後修煉將停滯不前。
那間當鋪一直未曾移動，很大原因可能因為那個地方匯聚了三千多個不同世界，可以接觸到的各種物品太多太多。
楚冬輕輕敲了敲誠悅的背後，那是兩人約好的暗號，表示楚冬的問題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該誠悅自己來問了，不是楚冬不想知道更多，而是他發現情事鋪對於信息格外看重，誠悅之所以被封印，就是因為她掌握了情事鋪的一些機密，如果他一直鑽漏洞，很可能會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只是這前兩個問題對於他來說至關重要，所以他才非得問不可。
如何超脫他已知曉，現在知道超脫為何之後思路就更加清晰了，接下來需要便只有時間。
誠悅面色一變，對著應萬水厲聲問道：「你當初為什麼殺我！我不要你回答，我要情事鋪回答我！」
應萬水一臉不解而後又木訥的回答道：「我從未殺你。」
誠悅眼神一凝，直勾勾的看著應萬水繼續問道：「好，既然如此，那情事鋪為何殺我？」
應萬水先是困惑，然後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回答道：「你有了自己的感情，多餘的感情會影響情事鋪的運轉，所以你應該被拋棄。」
說完這句話之後應萬水雙手撐在櫃檯之上大聲問道：「等等！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情事鋪會殺你，你們說的事我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
鋪子內死一般的寂靜，無人回應。
過了一會兒誠悅冷笑著說道：「你在指望它回應你嗎？情事鋪只拿你當工具，它又怎麼會在意你？不過，我會讓它告訴你的，現在又一個問題，我死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詳細告訴我。」
情事鋪回答問題的速度越來越慢，顯然是因為誠悅的問題越來越觸動它的底線，說實話現在楚冬都想走了，因為他可不想惹怒這麼一間鋪子。
不過他想要那滴腎陰，所以起碼在明面上他必須堅定的站在誠悅身後，而且他也相信情事鋪一定得遵循某種規則，否則一個世界隨意讓它穿行，豈不是沒了規矩？虛無縹緲的世界意志或許真的存在，否則那些相同的人為什麼一定要消失一個呢？
應萬水繼續辯解自己沒有殺人，但沒一會兒他便再次被情事鋪接管，一臉平靜的說道：「那日，我百歲生辰，情事鋪突然給我傳達了一個信息，它說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
我知道，你曾經最大的願望便是獲得自由，所以我許下的願望便是取代你，還你自由。
情事鋪滿足了我的願望，我取代了你，但它也控制著我殺掉了你，並抹除了我關於你的一切記憶。」
情事鋪回答問題也是以應萬水的口吻來說的，簡單的幾句話便讓誠悅淚如雨下，她怎麼也沒想到，恨了這麼多年的人，其實是真正愛她的，用自己的自由，換她的自由，只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情事鋪不可能放走一個知道自己那麼多秘密的掌柜。
說完這些話之後應萬水在整個人如遭雷擊，他雙拳緊握，想說些什麼，問些什麼，卻又張不開嘴，他本能的覺得面前之人與自己關係匪淺，可不論他怎麼想，就是絲毫都記不起來，看著誠悅熾烈的眼神，反倒讓他覺得有幾分尷尬。
楚冬拽了拽誠悅的衣服，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對，而後她再次說道：「為什麼要給他這個生辰禮物？我從未有過。」
這次情事鋪沒有拖沓，直截了當的控制了應萬水的嘴巴，「一切信息交織組成必然，這個禮物一定會換來你的死亡，時機。
你的疑惑我皆已回答，八千年侍奉，勞苦功高，情事鋪不會抹殺你，但你得交回掌司牌，並抹除一切關於情事鋪的記憶。」
說最後這幾句話的時候應萬水已經明顯的帶上了某些個人情緒，看來他們的過分操作終於還是引來了情事鋪的主人，不過這已經在楚冬的預料之中了，如此竊取信息，挑釁權威，情事鋪之主若是不現身反倒奇怪。
誠悅大聲罵道：「狗屁不通！你如果真的念我勞苦功高，怎會那樣對我，只因為我有了感情，你便要殺我？」
應萬水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的說道：「你只是工具罷了，工具若有感情，便丟棄，有何不對？而且你二人投機取巧，我理當抹殺。」
楚冬的腰部第一時間便彈出了一根藤蔓，然後他抱住誠悅的細腰，腳下發下猛的跳向了門外，不過四五步的距離，楚冬多少有些把握，情事鋪的規則便是不影響鋪子之外。
應萬水只是抬手指了指兩人，楚冬突然發現自己二人竟憑空掉在了地上，明明他都已經向外開始飛了，沒有感覺到任何阻力，就是感覺力量消失了，而且聖樹的藤蔓不知何時變成了軟塌塌的麵條，而他的雙腿竟然站不起來了。
楚冬驚訝的問道：「你、做了什麼？」
應萬水笑著說道：「微小螻蟻，野心窺天，就算讓你知道何為超脫你也根本理解不了，信息之維度高於你，我便可以肆意改動。
我說你是團水，你便動不了吧？」
話音一落，楚冬竟真的憑空變成了一團水，他的意識還在，可就是什麼都做不了，與此同時他還在腦海內大聲呼喚著智腦，但卻得不到回應。
應萬水詫異一笑，略帶嘲諷的說道：「都告訴了你超脫核心是信息，你還在呼喚什麼？智腦，這又是什麼？不過你向外發送的一切，本質都是信息，你想在我面前傳遞信息？
在我的面前，你的一切都由我所定，身份、男女、過往皆被修改，你又如何？」
在應萬水說話的時候，楚冬先是從水變成了人，又變成了女人，甚至開始懷孕，最後又迅速誕子，可誕下的卻還是他自己，一段詭異卻極為真實的體驗。
被人隨意揉捏，那種感覺屈辱又無法擺脫。
生死不過一刀，被如此羞辱，他還是頭一次，而且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控制，一切都在被修改，被重新定義，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取勝。
煉神與超脫明明只差了一個等級，可他卻感覺和對方差了十萬八千里，根本不是一種東西，也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或許、這才能被稱之為神吧？這是楚冬僅剩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