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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9章 1200信

2024-10-21 02:26:48 作者: 平行空間來客
  第1109章 1200信

  大明京城,深夜。

  「梆梆梆咚.」

  打更人敲著更鼓走在大街上,遠處出現兩盞燈籠,隨後是一頂四抬大轎晃晃悠悠走過來。

  轎子旁邊,還有幾個隨從護衛,都是腳步匆匆。

  打更人識趣的讓到一旁,把整個巷子空出來,直到對方從他身邊走過。

  很快,大轎穿過巷口,進入對面的巷子,不多時就停在一扇黑色大門前。

  隨從上前輕敲門環,很快門裡就有了反應。

  「誰?」

  「快開門,老爺回來了。」

  聽到門裡的問話,外面的隨從馬上報導。

  裡面聽到是老爺回府,慌不迭鬆開門栓打開府門。

  轎子後面的轎夫抬起轎子,讓它向前面傾斜,在轎外隨從的攙扶下,醉醺醺的魏廣德才從轎子裡面鑽了出來。

  「老爺,到家了,這邊。」

  「當心門檻。」

  兩盞燈籠在前面照路,兩個隨從一左一右扶著魏廣德走進了府門。

  進了魏府,沒走幾步,聞訊而來的張吉就迎了上來。

  「老爺,我已經讓人準備醒酒湯了。」

  「嗯。」

  魏廣德含糊答應一句,就被人攙扶著穿堂過室到了後院院門。

  在這裡,魏廣德被交給後院的丫鬟扶著,這才繼續往裡走。

  雖然魏廣德有些醉意,但張吉還是亦步亦趨跟在後面,小聲把今天的府里的事兒進行了匯報。

  「你說塔山鋪的親戚到了?」

  就在院門口,魏廣德忽然站住身子,回身問了一句。

  「是的,今兒晌午到的,夫人見過他們了,安排在府上住下。」

  張吉急忙說道。

  他們說的親戚,自然是早年間大明開發遼東的時候,從內地衛所抽調人馬而去的,算是魏廣德很多代前的同宗。

  一開始,兩邊還有書信往來,可畢竟這個時代交通不便,所以時間長了,書信也就少了,直到完全消失。

  不過,做為留在江西的主家,魏廣德還是聽老爹經常提前當初祖上分出去的那兩支,一支去了遼東,一支則是在大同。

  過去是沒那條件,家裡就一個世襲千戶的位置,官微言輕,自然沒辦法找人尋找這些親戚。

  現在不同了,魏廣德已經是內閣閣臣,讓人幫忙找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只不過明軍軍戶的調動比較複雜,特別是遼東和大同,都是戰區,經常發生變動,所以找起來舒適麻煩。

  這是這支去了遼東的親戚,也是兵部幾次查詢才能確認。

  按照兵部查驗的說法,一開始分配在廣寧,後來又調往遼陽,最後,也就是正德年間才派去的海州,就駐紮在海州下面的塔山鋪,是護衛海州到營口、蓋州通道的一個衛所。

  應該說,這個位置還是不錯的,比廣寧和遼陽強,至少不是在一線,一般不會發生戰事。

  兵部這邊還安排人找塔山鋪魏家人問了,確定的確是九江分出來的,老家其實在蒙城那邊,屬於淮西,和魏家的信息對上了。


  於是,兩邊又開始了有書信往來。

  比較現在不同了,自己親戚已經身為內閣閣臣,就算寄信也不需要他們費心找人帶,而是通過衛所的渠道就可以把書信送出去。

  而且,因為魏廣德的緣故,現在遼東總兵官還是戚繼光,最是會做人,塔山鋪魏家不過是個世襲總旗,現在也硬生生擠出一個功勞,在兵部報了一個世襲百戶的官職。

  當然,這次親戚來訪,絕對不是因為升官的緣故,要來感謝云云。

  其實魏廣德多少也能猜到,因為前面幾封信,一開始還好,都是述說這些年家裡的情況。

  塔山鋪那邊魏家人還不少,現在最年長的論輩分都算魏廣德的爺爺輩。

  不過最近兩封,信里就反覆提到遼東苦寒,生活不易云云。

  魏廣德多少猜到,這是想讓他幫忙打個招呼,找人運作下,打算離開遼東回關內。

  又不是脫離軍戶身份,說起來其實也不難。

  說起來,魏家分去大同那支,兵部和馬芳都找人打聽過了,一直就沒找到人。

  畢竟這麼多年,大同多次經歷兵災戰禍,死的人多的去了,還有許多逃離的。

  所以,找不到人也不代表人就已經在戰火中沒了,也可能早年就跑掉了。

  不過,魏廣德也知道,若是真的逃了,那肯定會往江西跑才對,畢竟當初北調時也就只謀到一個總旗的官職,和去遼東那一支是一樣的。

  這麼多年沒人去江西認親,活下來的概率也是極小的。

  也就是這個年代,人們宗族觀念很強,魏廣德才會托人打聽下,聯繫上。

  「他們這次來,有說什麼?」

  魏廣德在後院門口站住,嘴裡噴著濃重的酒氣問道。

  「和老爺猜的一樣,他們想搬回關內安頓,不想繼續留在遼東了。」

  張吉小聲說道:「夫人說這事兒等姥爺回來定奪,沒一口答應下來。」

  「關內?回江西還是留在京城?」

  魏廣德甩甩頭,繼續問道。

  「這個,他們倒是沒提,只說只要回到關內就好,還說關外那地方大是大,就是人口少,他們住的那個塔山鋪就不到二百口子人,平時除了商隊就再見不到人了,進城也麻煩,很是不方便。」

  張吉繼續說道。

  「嗯,我知道了。」

  魏廣德轉身,在丫鬟攙扶下進了後院,只隨口又說了句,「你也早些休息,親戚那邊你幫忙多照應點,安排人帶他們出去耍幾天,在京城各處轉轉。」

  魏廣德進了內宅,自然有人打水給他一番洗漱,又喝了醒酒湯,不過效果也就那樣。

  這年頭官員們赴宴,一般都準備黃酒,這黃酒雖然度數輕,適合長期飲用,但後勁很大,需要好好睡一覺才能消除影響。

  雖然白酒也開始流行,但始終屬於末流,正式宴會上是上不得台面的。

  不過,官員私人關係良好,聚在一起也喝白酒。

  此時,魏廣德就感覺頭昏昏沉沉的,被一種丫鬟擺弄後,這才送回臥房休息。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外面天色大亮。


  好在不是初一十五,所以今天沒有早朝。

  要他服侍的是工作狂明太祖朱元璋的話,魏廣德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其實,自正德皇帝以後,明朝的皇帝都比較懶,不早朝已經成為常態。

  別看官員們時不時拿這個彈劾,罵皇帝惰政,但內心到底怎麼想的,也只有他們知道。

  反正明中後期的京官兒,日子是比明初那些強了不知多少。

  「醒了。」

  魏廣德睜開眼,靜靜的盯著床頂,耳中就聽到夫人的話。

  魏廣德側頭,看到夫人徐江蘭坐在那邊,有貼身丫鬟正在給她梳妝。

  「頭還痛不痛?」

  剛才看床上被子動了動,所以心裡才發問,看魏廣德沒回答,又繼續問道。

  「還有點,不過沒關係了。」

  魏廣德這時候終於開口說話了。

  「以後少喝點,醉醺醺的臭死了。」

  知道魏廣德喝了酒,昨晚送回來她就沒起來,任由那些丫鬟給他收拾。

  「哎,昨天被劉天錫、趙國斌這倆王八蛋灌酒,可把我害苦了。」

  魏廣德嘆氣道。

  「就為了那個田地的事兒?」

  徐江蘭從魏廣德口中知道,這兩個勛貴之前在城外圈占了不少田地,搞的民怨極大,連官府都不得不往上面報。

  魏廣德要幫忙撮合這個事兒,自然就是讓人家把吃進嘴裡的肥肉吐出來,難道當然不小。

  因為官府占著個理字,這兩位候伯自然不好說什麼。

  真要上堂,吃虧的還是他們。

  其實,勛貴也能唬住人,但得看什麼事兒。

  小事兒,不鬧大,自然官官相護。

  可這次事兒鬧得有點大,不能在台下解決,上了台面只會讓他們更丟人。

  但認栽是一回事兒,心裡不痛快還是得發泄出來。

  於是,魏廣德這個中間人就被他們記掛上,趁著擺酒說和這個事兒,把魏廣德灌了個酩酊大醉,或許也算是出了一口氣吧。

  對此,魏廣德也只有認了。

  人家酒桌上服軟,答應把那些來路不正的田地退出來平息民怨,還要怎麼樣,非要掉勛貴面子才行嗎?

  「你直接把事兒丟給定國公府不就行了,他們那些勛貴,自然有壓制他們的辦法。」

  徐江蘭還在那裡自顧自說著。

  文官要處理勛貴很難,因為動輒就會牽扯進很多人進來,甚至發展成文官和勛貴之間的爭鬥。

  別看朝堂上文官話語權重,但涉及到自身利益,勛貴也是不會退讓的。

  但是,勛貴內部也是有等級的,大貴族壓迫小貴族那也是常有的事兒。

  你家裡總有人想要在京營或者其他地方某個差事吧,那可不就得求到那些國公府里去。

  畢竟,四九城兵權,一向都是幾家國公府輪流坐莊。

  五軍都督府的情況也差不多,要想有個好差事,搞錢補貼家用,那些國公府的面子就不能不給。


  那就是內部矛盾了,也就不需要上朝堂爭鬥。

  「公事兒,丟給定國公府像什麼話。」

  魏廣德輕笑道,「左右不過是多喝兩杯酒的事兒,那倆小子也沒落到好,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嗎?」

  過去魏廣德酒量不行,可做官兒以後,那酒量是蹭蹭往上漲。

  沒辦法,不漲沒法幹了。

  過去做翰林的時候,隔三差五同僚就邀約一起喝酒。

  之後入朝為官也是一樣,就算是躥個門,到別的衙門辦點公事兒,遇到同年也得一起上酒樓喝一頓。

  特別是魏廣德入仕以後爬的飛快,不管是同鄉還是同年,亦或者同僚,身邊的酒局那是必然要請他的。

  「對了,昨天遼東戚繼光還給你送來一封信。」

  徐江蘭說著說著想起來正事兒,叫丫鬟從旁邊把一封書信拿過來。

  「先放著吧,我一會兒看。」

  魏廣德答應一聲,都沒起床,看什麼書信。

  「對了,昨兒晚張吉說遼東親戚來了,想要謀內調?」

  剛才,魏廣德還在回憶酒醉後的事兒,就想到依稀記得張吉說的事兒。

  「遼東那地方千里無雞鳴,他們想要內調關內。

  不過我昨天問了,他們也不知道去哪兒好。

  江西吧,他們一家子好像已經習慣了北方的天氣,怕回到那邊適應不了。

  說起來,他們在遼東也住了幾朝了,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想著內調。」

  徐江蘭繼續說道。

  「遼東,終究是戰區。」

  魏廣德當然知道為什麼想要內調,別看之前把女真打慘了,可人家元氣未失,只是幹掉了最跳脫的王杲。

  但王杲的一些想法,其實也代表著女真人的主流思想,只不過他做了出頭鳥而已。

  「這樣,今天你見他們再問問,京營可以安置,不過那地方未必好。」

  魏廣德只是稍微沉吟就說道:「還有天津那地方,感覺也是不錯,如果願意過去,可能比留在京營好。

  如果他們拿不定注意,就安排人送他們過去看看,再不然去保定也行。

  反正都回來了,就讓他們多走走多看看,自己選擇個去處。

  只是安排個百戶,還是很容易的。」

  左右不過就是想調離邊境到內地過安穩日子,對魏廣德來說自然不難。

  「昨兒我還問他們,要不要去金陵,那邊要安置在京營也是容易。」

  徐江蘭笑道,「不過他們說怕不適應,呵呵。」

  「倆小子書讀的怎麼樣,這幾天盡在外面應酬,倒是忘記問他們學業了。」

  魏廣德想起自己倆兒子,於是開口問道。

  「先生說還好。」

  徐江蘭笑道,「依我看,就算中不了進士,舉人應該問題不大,聽先生就是這麼說的。」

  魏廣德心裡清楚,那先生這麼說,是有八九就是說倆孩子讀書不行,除非走關係,可以弄個舉人功名。


  「嗯,反正還早,再看看吧。」

  對魏廣德來說,疏通下弄個舉人頭銜倒是不難。

  是的,科舉這東西,早就被玩爛了,連狀元都能走後門安排到張懋修頭上。

  當然,這不是說張懋修文才不行,只是說他中狀元其實有些勉強。

  而且,這事兒還沒發生,幾年後的事兒,萬曆皇帝酬功送給張家的。

  不過,魏廣德確實也不打算勉強自己兒子走科舉這條路,就弄個秀才舉人的功名就行了,享受有些政治優待就好,沒必要往朝堂硬塞。

  他們以後長大了,有興趣,自然可以,但不必勉強。

  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他心知肚明。

  「打水,老爺要起來了。」

  魏廣德說著話,從床上坐起。

  等他打開戚繼光書信,已經是兩刻鐘以後的事兒了。

  只不過,看著戚繼光的書信,魏廣德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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