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音聽見那道聲音。
迫不及待想要揭開蒙在眼睛上的布條。
看看他的樣子。
但卻被身後的黑衣人及時制止。
「別亂動!給我老實點兒!」
江翎音現在力量有限。
為了不吃眼前虧,便只得咬牙忍了。
不動就不動。
另一邊,為首的男人將剛才山林中發生的一切。
對輪椅上的男人如此這般講了一遍。
江翎音就聽見男人說:「先把她眼睛上的東西取下來。」
「是,主人。」
男人走到江翎音面前,揭掉蒙眼布。
江翎音第一眼就看見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她極其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眼淚不自覺的流出來。
那人不是夜鴆還能是誰。
容貌都沒有一絲變動,只是,看起來好像……更年輕一些。
江翎音難以置信。
她和山鷹重生,說難聽點兒,其實是借屍還魂。
他們倆芯子是自己的,但身體卻是別人的。
可夜鴆這一波,如果是重生,那靈魂和皮囊的適配度簡直不要太高了!
聲音、樣貌,和前世簡直一模一樣!
她興奮道:「夜鴆教官,能再見到你,真好!死靈向您報導!」
她行雲流水做了一套前世軍中對長官敬禮的動作。
雖然萌朵已經告知過她眼前這位帥哥的身體情況,他眼睛根本看不見。
但江翎音在發現他聽完自己的話後,臉上仍然面無表情那一刻,還是無比失落。
失落之餘,又十分心痛。
或許,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和山鷹一樣好運,能夠重活一世。
眼前這人,如果是夜鴆教官,怎會不願意與自己相認?
「大膽!你想對我家主人做什麼!還不退下!」
江翎音衝上前敬禮的行為,太莫名其妙。
旁邊黑衣人以為他要遊戲,趕忙護主,一時間全都對她刀劍相向。
夜聞璟今日是聽得見的。
他淡淡開口:「桑濤,讓他們都把刀收起來,說了多少遍,改改你這動不動就拔刀的習慣,有話好好說。」
桑濤梗著脖子說:「是主人!」
「行了,都把刀收起來!」
江翎音站在原地,就聽夜聞璟對她說:「這位姑娘,你說你是救人,我們又該如何相信你?況且,你就是害人的主謀也未可知呢,就委屈姑娘留在竹園,等我家小孩醒了,問問不遲。」
江翎音如遭雷擊,那是……他的小孩兒?
這男人頂著和夜鴆教官一樣的臉,對她客氣疏離的說著這種話。
殺傷力簡直不要太大。
她的愛情還沒開始就胎死腹中了,連表白都來不及。
江翎音從聽見夜鴆聲音,到見到眼前男人,心情簡直和過山車一樣。
江翎音:「自然不介意,只是,你們管飯嗎?」
桑濤不可思議的看了江翎音一眼。
有沒有搞錯啊。
這種情況下,她都不擔心自己的小命。
而是在擔心吃飯問題……
妙顏扯了扯江翎音的袖子,壓低聲音:「小姐,別玩兒過了……」
江翎音暗示她:「別怕。」
夜聞璟笑著說:「二位住下,自然管飯。」
江翎音也不客氣,「那就多謝這位公子了。」
江翎音二人剛吃飽喝足,就聽桑濤手下人來匯報:「主人,小公子醒了。」
江翎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正好,我們去問問那孩子,情況到底如何。」
桑濤推著夜聞璟的輪椅在前,江翎音和妙顏跟在後面。
剛到房門前,小孩兒就看見夜聞璟了。
「師父!您……怎麼來了!」
小孩子一激動,又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夜聞璟沉聲道:「蹊兒,說說吧,你為何跑去南山,又為何負傷?」
李成蹊訕訕道:「師父,徒兒只是想去替師父找藥,昨日我在蘭先生留下的古籍上看見一種藥草,叫雪見草。
據說可解百毒,徒兒想找來給師父試試,沒想到誤入獵戶設下的陷阱,多虧遇見這位胖姐姐救了我。」
江翎音:……
說姐姐就好,幹嘛特意強調胖啊……
等等……師父?
也就是說這小崽子不是「夜鴆」的孩子啊,江翎音心情稍微好了點。
江翎音咳嗽一聲,「幾位,現在信了?那可否放我們主僕二人離去。」
夜聞璟說:「且慢,既然誤會了二位,理當道歉,同時也該聊表謝意。」
「來人,去取一百兩銀子給二位姑娘。」
桑濤:「是!」
妙顏激動的拉著江翎音衣袖,悄悄說:「小姐,咱們發財了!」
江翎音也有些高興,這個男人雖然行動不便,但是品性倒不錯。
她說:「我叫江翎音,就當交個朋友,願意認識一下嗎?」
夜聞璟頷首道:「在下姓夜,夜色的夜,夜聞璟。」
夜聞璟?
江翎音倒吸一口涼氣。
那不就是山鷹說三年前被毒害致殘的天縱將才嗎?
原來,他竟然隱居在這裡。
江翎音眼眶發熱。
一個馳騁沙場、所向披靡的少年將軍。
為國為民,卻遭人毒害。
三年來被圈在輪椅上,屬實美強慘實錘。
江翎音甚至有些共情他。
在桑濤把銀子送來之前,江翎音主動說:「夜將軍,我聽過你的威名,也知道你中毒之事,正好我習得一些醫術,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讓我給你把把脈?」
夜聞璟平靜道:「就連天下第一神醫蘭勰,都說我的身體藥石無醫,你就別白費勁了。」
江翎音說:「那可不一定,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大將軍何不試一試,讓我對天下無解的奇毒長長見識,也算功德一件啊。」
夜聞璟被她逗笑了,「那便依你。」
江翎音上前,用帕子墊在夜聞璟手腕處開始診斷。
此時,萌朵恢復了一些能量。
她說:「親親主人,大將軍中的這種毒簡直就是天才才能製作出來的,想要解毒,確實很難,但也不是沒辦法,只不過有些稀奇藥材一時間難以集齊,解毒時間長點兒罷了。」
江翎音在腦海中問:「大概需要多久?」
萌朵:「少則半年,多則九月。」
江翎音篤定道:「那這毒我替他解。」
前世,江家家訓就是後輩子孫每一代都必須有人參軍入伍,報效國家。
而她也正是這一代江家選出來,十八歲就送入組織的人。
江翎音的家國情懷和軍旅情節很重。
既然如今能拯救一位大將軍,她當然當仁不讓。
江翎音對夜聞璟說:「大將軍,不必灰心,你這毒,我能解,少則半年,多則一年,我一定讓你恢復如初。」
夜聞璟手腕抖了一下,「你說的……當真?」
江翎音說:「自然,我從不騙人,我這裡有些解毒藥丸,大將軍先吃著,雖然不能徹底解毒,但能緩解疼痛,也能讓你的眼睛逐漸復明。」
夜聞璟聽完,激動得人都有些慌亂了。
三年來,他已經逐漸接受自己到死都是個廢人的事實了。
如今有人告訴他,他還有希望變成一個正常人。
怎麼能不激動。
正好,桑濤取了銀錢來。
江翎音讓妙顏收了銀票,便說:「大將軍,我先回去做些準備,以後每隔三日來一次,替你解毒,順便替你的小徒兒換藥。」
「只不過,你們這處竹園隱蔽,我可找不來,將軍可以派人到南山外江家農莊來尋我。」
夜聞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