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法消融
黑暗遠去，牆壁上卻留下了一塊血淋淋的詭異圖像，宛如一個活生生立體形態的人，被硬生生擠壓成了一個平面。
在平面圖像上，香蘭表情猙獰扭曲，手腳被折斷，死前似乎遭受了可怕折磨。
梁天盯著牆壁上的詭異圖像，心底有種汗毛直立的驚悚感，但一天之內見識過了那麼多鬼，並且處在異類狀態，他其實並沒有感覺到多少恐懼。
香蘭死了，但又沒有完全死掉。
她會很快在101號房間重新復活，付出的代價只是丟失記憶而已。
不過隨著香蘭死去，屍體在牆壁上形成的詭異圖像開始在一點點消失，宛如被歲月風化了一般，化成一點點灰塵灑落下來。
「以墓碑詛咒的靈異力量生存的活人，死去就會消散一空，連屍體都保不住。」梁天心中思忖道。
詭異圖像消失的速度很快。
幾乎只用了幾秒鐘，牆壁上烙印的詭異圖像就不見了，只殘留下來一片灰白色的污漬，還有一個個纖細慘白的手臂圖像。
污漬是骨灰，纖細手臂是香蘭曾駕馭的鬼。
骨灰還在，代表香蘭在被鬼襲擊的時候，連動用靈異力量的反應時間都沒有，就被鬼迅速殺死。
看來那隻代號K牌的鬼很危險，僅僅一次靈異襲擊就能長時間壓制鬼手臂的復甦。
這或許跟骨灰的壓制效果還在，鬼手臂本身還沒徹底復甦也有關係。
梁天見證了這一幕，隨後不再逗留，腳步快速地走到401號房間門口，並伸出手握住了門把手。
輕輕扭動之下，門被打開了。
一踏入房間。
他立馬感受到了一種詭異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
在他的視野之中，整個客廳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時間仿佛一下子倒退回了十幾年前。
客廳內的牆皮變得斑駁脫落，牆角上出現了一層層蜘蛛網，擺放的紅色沙發也在快速腐朽，上面落滿了大量灰塵。整整齊齊的木桌木椅變得腐爛發黑，都不能繼續使用，稍微一碰都會散架。
看上去，這裡就像十幾年都沒有人居住的廢棄房間一樣，充滿腐朽和灰塵的味道。
「果然，成為異類，就能洞察出401號房間最真實的一幕。」
梁天深吸一口氣，徑直越過客廳，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留下一個個腳印。
他找到臥室的位置，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打開的那一刻，真相暴露在眼前。
臥室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很是寂靜。
木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放倒的墓碑，老舊墓碑下壓著一具早已死去的人。
那是一名死去的青年男子，身上穿著款式老舊的中山裝，模樣與他一般無二，正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沒有氣息。
常年被墓碑壓住，屍體雖然早已冰冷僵硬，但是依然沒有乾枯腐爛。十幾年的封閉，就連地板上殘留的血漬也還存在著。
「梁天，我找到了你的身體，你應該能解脫了。」梁天微微嘆了口氣，在腦海中不屬於他的記憶影響下，口中呢喃一聲，「雖然民國時期早已消亡，但是時間唯一打不敗的是血脈流傳。我出去之後，會幫你看看家族親人後輩。」
被墓碑詛咒的人，永世不得超生。
自己的藉助他的屍體重獲新生，也算是彼此的雙贏。
只不過，他的呢喃並沒有得到屍體的任何回應，臥室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死寂。
梁天也不在乎，腦海中開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如果我是真正的異類，把壓住屍體的墓碑挪開，詛咒立刻就會解開。但我不是，一旦挪開墓碑，等於失去靈異維持，當我脫離臨時異類身份時，必死無疑。」
「所以我必須得走出第三步，讓鬼河與墓碑詛咒之間搭建起靈異平衡。」
「可是我該怎麼做呢？」
忽的。
他走上前，來到墓碑的位置，讓自己的手搭在了墓碑上。
觸碰的媒介算是達成了。
黑白分明的瞳孔，頓時變得一片漆黑如墨。
「嘩啦啦……」
安靜的臥室中，伴隨著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擴散瀰漫，河水急速流淌的聲音響了起來。
「嗤嗤……」
臥室的燈泡不停閃爍，光線扭曲模糊起來。
現實中不存在的河水如同泄洪一般，持續沖刷臥室中的一切，與整間靈異房間發生了強烈的靈異對抗。
這時。
倒放的墓碑出現了某種變化，碑面上刻著的黑色字跡不斷扭曲變形，最後組成一張扭曲變形的人臉，張著嘴朝他發出刺耳的尖叫。
梁天眼眸微縮，但不打算後退放棄。
反而，鬼河的靈異侵蝕在加劇。
持續不斷的河水沖刷之下，一種可怕的壓製出現了。
老舊的墓碑開始滲出一滴滴漆黑的液體，流淌下來後又侵入了屍體當中。黑色字跡所構成的扭曲人臉在掙扎變形，漸漸被覆蓋，越來越模糊。
轟！
一瞬間，河水的沖刷聲越發清晰，震耳欲聾。
周圍的光線被掐滅，一切陷入了黑暗。
等再次恢復光線，這裡已經不再是401房間，而是一片單調的黑白色世界。
「斷裂的河流快要癒合了！」
梁天臉色微沉，死死地盯著河流斷裂的截面。
來到意識世界，他立刻注意到了這前所未有的一幕。
被柴刀肢解、被迫斷流了的漆黑河面癒合了一部分，每一分鐘之下，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續接著斷裂的河水。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既有柴刀肢解壓制效果在消退的緣故，也和他為了維持異類狀態、延長使用靈異力量的時間，過度刺激到了厲鬼有關。
「不過，我帶進來的墓碑去哪了？」
梁天眉頭微微一皺，疑惑地探查著周圍，卻在此岸和彼岸上都沒有發現那塊墓碑的蹤影。
一個猛子扎進河水中，他迅速沉入了河底。
終於，在河底的一處角落，他看見了一塊半插在淤泥中，只露出上部分的墓碑。
四面八方的河水不斷擠壓、侵蝕著墓碑詛咒，甚至洗掉了上面的一部分黑色字跡。
然而每次在被徹底消融的時候，墓碑又會重新恢復如初。
「重啟？不，不是時間層面的重啟，而是以復活的方式刷新了自身狀態，所以能在鬼河的消融下能保持住自身輪廓的顏色。」
觀察了一會兒，梁天眼眸微動，見到了這驚奇的一幕。
墓碑詛咒雖然沉入了永無天日的河底，卻能頑強地抵抗住河水的消融，連消融意識的靈異都拿它沒辦法。
墓碑詛咒靈異克制了鬼河的靈異消融，與之前利用鬼河、成為墓碑詛咒異類的方案出現了誤差。
「不過也許，這就是搭建靈異平衡的契機。」
梁天意識到什麼，頓時握緊了拳頭，渾然不在意身體在河水的持續沖刷下，竟然有了一點點消失的痕跡。
鬼河復甦的方式是意識融合，復甦程度越高對他自身的侵蝕越嚴重。
但事情在此時出現了轉機。
如果他能掌握墓碑詛咒，藉此反覆刷新意識狀態，打斷意識融合的進程，就能極大延緩厲鬼復甦的時間。
想到這裡，他把墓碑從淤泥里拔了出來，帶離漆黑的河底，一起走上了彼岸。
「墓碑只是承載詛咒的物品，它可以是墓碑，也可以是我，但我該如何啃下這塊連鬼河都融不掉的詛咒？」
注意到這個問題，梁天眉頭緊鎖，站在一邊默默思索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