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爸爸的人生(二合一,求訂閱!!!)
不論是那個男人消失的那一夜,還是再次見到他都像是一場夢,只是一個夢很遙遠,一個夢很近……七年的追逐,楚子航怕他所期望的事如夢泡影。
所有人眼裡的楚子航都果斷專注,但其實他也是一個患得患失的人,因為患得患失,才會那麼固執……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這麼沒有安全感的一面,哪怕是楚子航這樣別人看來冷落又淡漠的人,因為真的太過在意某些事,所以不自覺露出孩子氣的一面,因為在意,所以害怕。
「楚叔叔他沒事,放心吧。」路明非的眼睛瞥向楚子航的身旁,「他就在你旁邊不遠,我們搬下來了一張床,你現在沒辦法扭頭所以看不到,叔叔躺在床上睡著了。」
楚子航仔細去聽,真的聽到輕微的鼾聲從他的右手邊傳來,這鼾聲其實蠻熟悉的……小時候被媽媽吐槽了無數次,楚子航也夢到過男人打鼾的聲音,時隔多年聽到還讓人蠻懷念和感到安心的。
所以腦海里的那些畫面,真的不是夢也不是幻影,是真實的,七年的時間,他終於追上了男人的背影,把生命中重要的人從「神」的手裡給搶了回來。
楚子航還是想看看男人的臉,他固執的往右邊的方向扭頭,幅度不太大,但一秒鐘後他的肩膀處傳來一聲清脆的響。
「師兄,這裡沒有外人。」路明非去摸楚子航肩膀的骨頭,幫忙復位,「疼就喊出來吧,沒必要忍著。」
楚子航輕輕的倒抽口涼氣。
「叔叔咬的那一口有點重,傷到骨頭了,但其實沒斷也沒折。」路明非把楚子航肩膀的骨頭掰正後,拍了拍他的肩頭,「是老大扛著你跑路的時候,把你撞在人家電動車上,你肩膀骨頭大概是脫臼了吧,有點錯位了。」
楚子航看向愷撒。
「警察在後面追的很緊,他們以為你被捲入了拐賣事件,而我是人販子或者恐怖分子,一直在後面大喊『趕緊放下那個流血的男人』……哦對了,當時你的胸口還在流血,流了一路,所以我們很難甩掉那些警察,穿過一條巷子的時候你被一個送外賣的男人騎車給撞上了。」愷撒聳聳肩,他又朝芬格爾努了努下巴,「這不能怪我,那條巷子實在太窄了,那個外賣員一直道歉,我看他態度蠻誠懇的就讓他走了,因為我想你應該也不會計較吧?說起來警察還是芬格爾招惹來的。」
「喂喂喂,怎麼又扯我身上了,真是不厚道啊你們這些傢伙!」芬格爾嚷嚷著抗議。
「這倒無所謂。」楚子航對於肩膀被撞脫臼這件事不太在意,他顯然更在意一些其他的,「我昏過去多久?」
「大概六個小時不到吧。」路明非回答說,「其實我們也才剛忙完,因為起先要躲警察,後面又要給師兄你和楚叔叔處理傷勢,市區離這裡還蠻遠的,我們人又很多,行動起來還蠻不方便的。」
「麻煩你們了。」楚子航的語氣很真誠,這句話不僅僅是對路明非,他是對所有人說的。
「師兄你又開始見外了。」路明非翻了個白眼,「其實你也沒休息多久,要不然你再睡會兒?」
「不用了。」楚子航幅度很輕微的搖了搖頭,他看著路明非,有點猶豫,「能拜託一件事麼?」
路明非看著楚子航的表情,他輕輕的嘆了口氣……和楚子航認識了這麼久,他實在太了解這個師兄了,很多時候他看一眼楚子航的眼睛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其實我是真的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的,你的傷雖然不致命,但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路明非頓了頓,「但既然師兄你都這麼開口了,我還能拒絕你麼?」
路明非知道自己拗不過楚子航,他雙手伸到楚子航的背下,輕輕緩緩的把他蔥床上託了起來……路明非當然知道楚子航的請求是什麼,時隔多年,他當然想多看看自己好不容易重逢的父親。
路明非把楚子航放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讓他能靠在牆上,還給他拿了一個枕頭墊在背後,這個角度楚子航的餘光其實已經能瞥見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了。
男人躺在一張可攜式的彈簧床上,床上放著一張席夢思床墊讓睡感不至於太硬,男人似乎很習慣睡這樣簡易廉價又窄小的床,他的睡相不太好看,打著不算太大的鼾聲,看起來是完全睡熟了。
男人那張滄桑的臉上已經長了不少皺紋,但其實他的五官很立體,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稜角與英俊,主要是凌亂的頭髮和鬍子拉碴的下巴遮蓋了他不少顏值,但也多了幾分男人味。
男人的身上蓋著一條灰色的波斯毛毯,他露出毯子的肩膀部分能看到深深淺淺的傷口,有的是很久以前的舊傷,有的是很新的傷,還貼著繃條……其中有的傷甚至比他在楚子航身上留下的更嚴重、更致命,究竟是生下楚子航之前就有了,還是成為「奧丁」之後新添的,已經不得而知了。
只怕男人自己都記不清了,當然楚子航以前也沒有在意過。
回想起來,除了小時候的那短短几年,他叫男人「爸爸」的次數屈指可數,記憶里他也從沒有這麼認真看過男人的臉,以至於在男人消失了以後,他每晚都要很認真很認真的強迫自己去把那張本來就不算很清晰的臉翻來覆去的回想好幾遍,以確保自己未來幾天都不會忘記,才肯安心睡去。
但不知道是真的太久沒有見,還是男人這些年又老了一點,親眼看見這張臉,總感覺和記憶里的又有些不一樣……楚子航靜靜的看著男人的臉,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回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都有些失神了。
楚子航一言不發的看著熟睡中男人的臉,路明非他們也很識趣的沒有打擾他,偌大的屋子整個都靜靜的,只有排氣管的聲音在天花板的角落裡作響……路明非他們其實都很關注楚子航的狀態,但他們都很克制自己沒去看楚子航,特別是路明非,其實他很理解楚子航的感受。
如果在旁邊躺著的是他的爸爸或者媽媽,路明非也會迫不及待的想從床上蹦起來去看他,別說身上有傷,哪怕是脖子斷了他也恨不得扭頭去看……儘管他的爸爸媽媽不能說生死未卜但其實也和失蹤了差不多,更何況是楚子航和楚天驕這對經歷過生離死別的父子?
所有的死小孩內心深處都有柔軟的一面,只是平常喜歡把它藏起來,有的人藏的很淺,有的人藏的很深,楚子航就屬於那種藏的很深很深的那一種。
可他的感情其實真不比任何人少。
不知過了過了多久後,楚子航才緩緩的回過神來,他把視線從男人的臉上移開,左右望向四周。
「你們剛才說,這是……爸爸的房間?」楚子航輕聲問。
「嗯。」路明非點點頭說,「我剛剛和師兄你說,我們在北郊外,這裡是曾經我們這裡大力發展的重工業區,但之後被查封了,這片園區曾經屬於寰亞集團。」
「寰亞集團?」楚子航嘴裡默念兩句,這個名字很耳熟。
楚子航想起來了,男人的工作就是給寰亞集團的老闆開車,那輛邁巴赫名義上就是屬於寰亞集團的車,他以前調查過有關於這家公司的資料,可並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他後來知道男人作為司機只是他的表面工作,可他從沒想過男人會住在曾經寰亞集團的一片工業園區里……更沒想到這間屋子,居然這麼別致。
「可是……」楚子航微微皺眉,似乎有什麼沒想通的地方。
「師兄你一定在想,叔叔以前是司機,可是這裡根本不像司機住的地方吧。」路明非看著楚子航的眼神,主動解釋道,「如果這間屋子被發現了,這裡面的東西早就被查封,或者被搜刮一空了,但它隱藏的很好,入口在一個很隱蔽的位置,我們所在的位置是一間很深的地下室,上面還有一間屋子,那裡只有一間床和幾個最簡單的生活家具,連衣櫃也沒有,那裡才是名義上寰亞集團的老總的司機的宿舍。」
楚子航瞬間就明白了,司機的生活僅僅是男人做給別人看的,是他在他複雜的人生中扮演的某個角色罷了,但實際上的他對生活的環境和質量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在簡易的司機宿舍下面,才別有洞天,這麼一個寬闊的地下室,才是男人真正生活的空間。
語氣說這裡是一間地下室,倒不如說是一間豪宅……除了沒有窗戶,沒貼大理石和瓷磚,這裡比楚子航見過的任何一間豪宅都要更酷、更有品位。
睡眠區、健身去、淋浴間和工作檯,這間屋子應有盡有,上百平米的空間裡,這些地方被區分的井井有條,墨色水晶的吊燈、五彩琺瑯的鏡子、棕色鹿絨的地毯,灰色花崗岩的桌面……目之所及處,所有的裝潢和物品無不彰顯著屋主人的品味,別具一格的品味。
楚子航在桌上看到了小時候見到過的那個老古董似的留聲機……當然還有留聲機後滿牆的原裝黑膠唱片。
這些唱片大部分都絕版了,拿去賣的話絕對能炒到一個難以想像的天文數字……這些唱片尚且如此珍貴,那個留聲機難道還真是個破爛麼?
一個對音樂和生活品質有如此追求的人,絕不會允許他完美的唱片被一個鏽跡斑斑的唱針反覆摩擦……所以楚子航猜的沒錯,那台留聲機,也是個價值不菲的古董,至少算是個精美的工藝品。
一個普通的司機,普普通通的收入,被老婆抱怨的月光族,哪來的閒錢去買一個價值不菲的工藝品留聲機呢?還記得有一年,男人忽然送了媽媽一條藍寶石吊墜,波斯國的藍寶石,離婚的時候律師鑑定居然是真的,價值六位數,男人也沒解釋從哪來的,總之他說那是自己送出去的東西離了婚一分也沒要。
但如果真要問起來,他應該會編瞎話說是他們老闆買給小三後來又和小三鬧分手了就隨手打發給了他之類的鬼話吧,男人總是這樣,什麼樣的謊總能被他圓過去,儘管聽起來誇張又離奇,所以媽媽老說根本不知道他的嘴裡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諸如此類的矛盾其實有很多很多,只是小時候的楚子航沒發現罷了。
楚子航看到了槍,在工作檯上,不僅有手槍,牆上的釘板上還掛著獵槍,想必男人也是用槍的好手,不然沒必要專門為了改裝槍枝而打造一個工作檯。
除了槍,還有刀,展示櫃裡放著林林總總的刀,有唐刀、日本刀甚至尼泊爾彎刀,這些刀絕不僅僅是收藏,殺過人的刀總有股「煞氣」,楚子航見過源稚生用刀的模樣,也見過男人用刀,那種風華絕代、威嚴赫赫的模樣,絲毫不遜色日本任何用刀大家。
健身區的啞鈴最小也是五十公斤的重量,槓鈴更是逼近奧運記錄的配重,那一塊的地板上能看到長年累月留下已經洗刷不乾淨的汗漬,難以相信究竟有多麼自律的人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屋子裡還有很多很多東西,他們既出乎楚子航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在楚子航知道了男人的真正身份後,這些東西也就不意外了。
這是一個血裡帶風的男人,他冷酷又高雅,擁有別具一格的品味,卻又不被任何世俗的事所拘束……直到楚子航的目光停留在屋子裡的一個角落。
那裡擺放著一張張相框,有的裡面裱好了照片,有的空著,但更多的照片擺滿了桌子,那些相框其實塞不下這麼多相片。
一束頭燈自上而下的照亮了那些照片,楚子航在那些照片裡看到了兩張最熟悉的面孔。
媽媽,還有他自己。
從他剛出生以前,到他已經開始記事的小時候,到爸爸媽媽離婚之後,那些照片橫跨了接近二十年的時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