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有些意猶未盡，因為教學用的材料消耗得實在太快了。
此時整個過道一片狼藉。
破爛的天花板被粗暴地塞滿了硬物，正緩緩地滴著水。
地面上紅與白互相交織著，融入積水在地上糅成一片流動的色彩。
【已……已經結束啦？】
陳靈馨大受震撼，怎麼聽著聽著，所有人都倒下了呢。
「有學到什麼嗎？遮蓋視野，堵塞呼吸，破壞平衡，偏移攻擊重心……
相比起傻站在原地凝聚念力盾挨打，不妨主動出擊打亂敵人的節奏。
在你的念力能做到憑空碾碎敵人之前，不妨在戰鬥中用這些技巧為自己創造優勢。」
【不行的……我做不到的。】
想到剛才白澤戰鬥時的輕鬆寫意，陳靈馨下意識地喃喃自語。
「不要碰上什麼事都覺得不可能，我們共用一副身體，我能做得到的事你沒有可能做不到，充其量只是經驗上的差距。」
至於第二人格的經驗是怎麼來的，一問到底那就沒意思了。
不過說這句話，白澤可不是在單純地安慰她。
真以為系統會隨便選擇一個人作為他脫離黑淵的錨點？
陳靈馨本身就有著非常出色的念力潛能，卻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
在過去的能力開發中陷入了誤區，也找不准方向。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這人是真的笨。
白澤認為這一點還需要驗證。
但從目前的一些跡象表明，情況不容樂觀。
女孩聞言，眼睛猛地瞪大，帶著一絲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道。
【真的嗎？哪怕是我這種一無所成、平平無奇、身無長物、胸無大志的窩囊廢也能……】
你有很明確的自我認知，這是好事。
但我還是想說，你這是不是有點太極端了。
白澤有些沉默地想著。
喜上眉梢的陳靈馨在空中飄蕩著，掃視著現場戰鬥的痕跡。
在先前的戰鬥中，她絲毫不敢分神，只是緊張地關注白澤的一舉一動。
但現在隨著危機的暫時解除，她下意識地將注意力轉移到這些屍體面前。
先前的一幕幕畫面也隨之在心裡悄然喚醒。
什麼七竅流血啊，什麼眼珠爆裂、頭顱粉碎啊……
一種衝擊著感官的後勁正緩緩地上頭。
看著這些人死後還保持著極為驚駭的表情，以及自身非常悽慘的死狀。
同為人類，而且年紀還小的陳靈馨，漂浮在空中的身影頓時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看起來好像感到了強烈的不適。
「好好看，看仔細，記住一點，將來若有一天你在戰鬥中疏忽大意，那麼這種死狀也會出現在你的身上。」
白澤才不去管這些畫面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是否過於殘酷，又是否需要因此照顧對方纖細的心靈。
反正他就強調一點。
既然你成為了官方的異能者，踏上了這艘前去訓練的運輸船，那麼就意味著你自己選擇了面對風險。
你已經做出了隨時上戰場的準備，那麼與其在未來的某一天裡，因為心生顧慮而落入下風。
倒不如從現在開始適應殘酷的現狀，拋棄那可笑的天真，早點化為噬人的惡獸更好一些。
在黑淵中戰鬥了那麼多年，白澤除了少數的情感外，在某些方面早已變得冷漠無比。
那麼問題來了，陳靈馨在害怕嗎？
只見空中的少女顫抖著身體，臉上的表情從嘴角的微微翹起。
並逐漸放大，變成了大大的笑容。
【蕪湖——太帥了吧！我……我們真是太厲害了！白澤你知道嗎？剛才你手指一指，biu的一下他就撲哧一聲……】
女孩在空中兩眼冒著星星，滔滔不絕地講著。
看著這一幕，一直以來風輕雲淡的白澤，心態發生了些許變化。
尤其是陳靈馨在他眼前像一支傻狍子一樣，開始在空中狂奔著宣洩喜悅的心情。
白澤那三無少女的臉上先是流露出了微妙的困惑，接著又很快地轉變為一絲絲的嫌棄。
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本想開口斥責她，作為主人格你如此跳脫成何體統。
卻看到此時系統正不斷地跳出來彰顯它的存在感。
【系統提示：與陳靈馨的同步上升100】
【系統提示：與陳靈馨的同步上升100】
【系統提示：與陳靈馨……】
行。
緊皺的眉頭突然舒展開。
白澤面帶聖光，緩緩鼓掌，希望少女再來一個後空翻轉體三周半。
就在這時，拐角處緩緩探出一個腦袋。
卻是負責拿包，並聽話地跟上來的竹心蘭。
只見少女顫顫巍巍地說道：
「結束了嗎？我好像沒聽到……咿呀！」
竹心蘭發出一聲悲鳴，只因眼前的世界看起來太過可怕。
周圍牆壁和地板遍布一片彈孔和劃痕，爛得無一倖免；
遍地都是浸泡在水中，被紅與白交織的顏色覆蓋的屍體，看得觸目驚心。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屹立不倒的身影，是自己熟悉的朋友。
等等，真的熟悉嗎？
看著白髮少女默默轉過來的臉上，那一副面無表情的姿態。
在那雙淡漠的紅瞳注視下，竹心蘭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
「哎喲！阿馨你清醒一點，我是你朋友小蘭啊！」
不行，壓迫感太強。
自己的朋友看上去就好像那種一朝覺醒，功力突飛猛進，但代價卻是性情大變，六親不認的那種狀態。
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說一聲：「你太礙事了。」
然後順手了把她一起給宰了……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不是說好了要當永遠的吊車尾好姐妹嗎？
你怎麼還能騙人的啊？
少女在心裡忐忑著。
殊不知自己的好朋友正在空中雙手插腰，得意忘形道：
【哎呀這個蘭蘭就是遜吶！但是沒辦法，誰叫她有一個這麼強的朋友捏？】
而這時候有更多的學生戰戰兢兢地伸出脖子，紛紛投來目光。
待他們發現前方橫七豎八的屍體，明白迫在眉睫的危機已經暫時解除。
頓時一個個像抽離了靈魂，雙腳癱軟地坐倒在地上喘氣。
期間，有人難以置信地指著前方那道倩影，扯著自己的同伴，語氣顫抖地說道：
「真的假的？都是她一個人解決的？我們不是用不了能力嗎？怎麼她……」
這時身邊的同伴也感到非常驚訝，但顯然他關注的點有些不太一樣：
「臥槽？是她陳靈馨！她倒數第幾名來著？」
「臥槽！陳靈馨是她！真的假的？她這副模樣……」
「臥槽！她是陳靈馨？這白頭髮好帥！這眼睛也好靚！」
被一聲聲臥槽包圍，又聽著一眾同學排列組合式的讚美。
其中不乏地榜強者（班級前五）乃至天榜高手（年級前十）的驚嘆和難以置信。
一時間陳靈馨只覺得腦袋一片暈乎乎的，身體飄飄然如臨仙境。
欸嘿嘿嘿！他們說我是高手耶！
這就是強者的感覺嗎？
好像我真的好強啊哈哈哈！
話說，這種暈乎乎的感覺是正常的嗎？先前怎麼沒有這種感覺？
陳靈馨緩緩回過神來，睜開眼。
就看見自己的同學正圍在身邊，看著她。
奇怪的是，大家臉上的表情都好像見了鬼一樣，就是不見剛才的驚嘆。
咦，這個視角難道是……
樣貌重新變為黑髮黑眼的陳靈馨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臉上漫溢的蠢樣緩緩凝固，就連嘴角流露的傻笑也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主動交換控制權的白澤在一旁看著，深藏功與名地點點頭。
這孩子既然如此缺乏自信。
那想必沒有什麼，是比當面獲得認可更能激勵人心的了。
加油，我只能幫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