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的駕駛台內警報長鳴。
眾人正忙著檢查和搶修線路,白澤從一旁走過,向周圍掃視一眼。
應該說不愧是面臨著異魔威脅的世界嗎?
可以看到駕駛室內居然正兒八經地存有武器櫃,透過一旁的窗台,甚至能看到停放在甲板上的對空機炮。
根據陳靈馨的記憶,從陸地上的鋼鐵列車再到海上的航船,從車站到醫院再到學校。
無一不是裝載著防空機炮等地對空武器。
軍人時刻準備,24小時值班備勤。
通往避難所的路線始終保持暢通,每個普通人都要隨時做好撤離的準備。
而這樣的戒備程度,在陳靈馨去往學校之前已然是常態。
輕聲走向另一側,可以看到一扇通往船舷外甲板的側門。
按照門上的痕跡,室內的彈痕和血濺的角度來看。
敵人應該是順著這一側的路線突入駕駛台,並將兩名駕駛員當場射殺的。
無視了守衛的警告,藝高人膽大的白澤一邊聽著從甲板上不時傳來的槍聲。
邁步走到外側用於船員瞭望的翼橋上。
吹著冰涼的海風,有些出神地眺望著遠方的天空和大海。
天與海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片深邃而寧靜的蔚藍色。
只有無盡黑暗的黑淵中可看不見如今這種美景。
陳靈馨也漂浮在一旁觀看著美景。
然而相比白澤的平心靜氣,少女則是豪爽多了。
仗著只有白澤才能聽見她的講話,陳靈馨用著生平最大的聲音深情地高喊著:
【啊!大海呀你全是水!小馬啊你四條腿!哈哈哈……小白你怎麼不笑啊?說點什麼也好啊……】
陳靈馨有些笑不下去了。
不是,怎麼自己的第二人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的?
白澤裝作聽不見,繼續眺望遠方。
背後有腳步聲傳來,卻是陸向宇站在窗台的一側。
看著少女隨風飄動的銀色馬尾辮,他有些無奈地說道:
「不建議站在外面,小心有……好吧,當我沒問,你有能力你了不起。」
白澤有些戀戀不捨地從遠方的海景移開視線。
看一眼自下而上飛射過來的,一發被念力屏障擋住並捕獲的子彈。
伸手接過,念力加持,隨手朝著來時的方向拋射而去,頭也不回地問道:
「對於這場入侵的始末,現在可以說說你的看法了吧?」
遠方隱隱傳來了人的慘叫。
陸向宇心中再一次為其強大感到嘆服。
聞言,便大著膽子走到少女的身邊,一邊吹著海風看著風景,臉色沉重地低聲道:
「你應該還記得,之前船隻曾在航行的途中停下過一段時間,這是因為當時我們在海上救下了一些人。」
「基於合理性推測,我認為這次襲擊很可能與他們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聯繫。」
聞言,白澤搜查了一番少女的記憶,發現這倒霉孩子竟是毫無印象。
在船上的這段時間裡。
這貨不是在餐廳里吃東西,就是在廁所里嘔吐,剩下的大部分時間裡都是和閨蜜兩人在暈船中度過的。
整個人迷迷糊糊,渾渾噩噩,連船隻停過一段時間都不知道。
真不愧是你啊,牢馨。
陳靈馨毫無所察,陪在白澤身邊認真地傾聽著。
而在陸向宇接下來的講述中,兩人也得知了一些詳情。
比如說他們當時發現的,是一艘正在漏水的科學考察船。
對方正在這片海域上調查幾個月前的貨輪失蹤現象。
結果不知道是撞到了什麼,還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船體突然開始漏水,隨時有沉沒的危險。
想要呼救卻發現信號被擾亂,無奈只能使用海上救援煙霧,對過往的船隻發出求救信號。
而剛好駛過這片海域,且本身具有一定軍事背景的運輸船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於是把人救起,轉移到了船上。
白澤發現了華點,疑惑道:「信號是在什麼時候被發現有問題的?」
陸向宇用手抹了把臉,用著有些陰鬱的目光看向大海:
「就在我們發現科察船的那一刻,實際上當時我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直到船長用衛星電話向總部發出請示時,發現根本無法通訊,就連廣播頻段也是一片噪聲,那時我們才意識到自己已被全面的信號干擾所困。」
「而這種情況下,要麼是有敵人發起了電子戰;要麼是黑淵裂隙開啟時,引發的周邊環境全面干擾現象——我們通常稱之為黑障屏蔽。」
「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意味著繼續停留在這片海域上,我們的處境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更加危險。」
白澤沒什麼表示,只是撩起被海風吹拂的髮絲,而陳靈馨則帶入地點點頭。
試想一艘載有異能學生的運輸艦,不僅遇上了一艘剛好出現在眼前的涉險船隻,還遭到了莫名的信號干擾。
這一切湊在一起就不像是個巧合,反倒像是藏有詭雷的陷阱。
「正因如此,有鑑於情況太過異常,在轉移了科察船上七十多人後,我們決定將他們臨時管控起來,與生活區隔開,同時船長也決心取消這次的航行任務,掉轉船頭返航。」
陸向宇靜靜說完,還沒等白澤有什麼反應,倒是陳靈馨微微一愣:
【誒?返航?那我這段時間遭的罪豈不是白受了?】
「你關注的重點居然是這個?」白澤罕見地在心中吐槽道。
就看見陳靈馨有些委屈地撅起嘴,雙手食指輕觸。
【可,可是暈船太難受了哇,手機又沒有信號,看書更是頭疼,一起床就頭暈,走幾步就想吐,我從船頭吐到船尾,吃的大龍蝦都給吐沒了,我也想像小白一樣在船里到處跑啊……】
卻不料白澤聽完,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著:
「我在之前就跟你說了,我們共用一具身體,你會有的感受我自然也會有,那你覺得為什麼我不會受到影響?」
【這……因為我是廢物?】陳靈馨縮著頭,有些不確定地反問。
白澤都給氣笑了,也不顧一直以來風輕雲淡的姿態,高抬起腿,將腳底亮給她看。
「你的念力呢?你難道就沒有注意到我走路從來都沒有聲響的嗎?把念力附著在鞋底,每次船傾的時候提前0.56秒平衡晃動,穩定前庭神經元不就行了?」
【哦原來還能這樣的……等等,這種念力水平我才是做不到的吧?而且這不是很累嗎?這連走路都要全程集中精力啊!】
剛開始真以為是自己疏忽的陳靈馨很快想到了盲點。
帶入地想了想,覺得以自己連橘子都抬不起來的弱雞念力,那就更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等等,這不顯得還是我廢物嘛?
白澤虛著眼,嫌棄地看著她:「那你不會在這段時間裡加強鍛鍊嗎?你都無聊到看書了就不能練習一下自己的能力?」
【可是我站起來就頭暈,集中不了精神怎麼練習嘛!】
「那就用念力避免頭暈!」
【可是我熟練度不夠根本做不到啊!】
「那就多加練習!」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在念力不夠熟練的情況下,一邊避免頭暈一邊練習能力呢?】
「用你的念力!」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兩人開始旁若無人地吵起來,卻沒看到一旁的陸向宇已經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眼中,滿頭銀髮、周身環繞著神秘氣質的美麗少女。
無論是其強大的實力,還是那份舉手投足間,散發的那種從容自如的態度。
都完美地契合他心目中超塵脫俗的仙人形象。
尤其是對方救他們於危難之中,更是讓陸向宇在心中對這位少女敬畏有加。
但如今,就看見這位美麗的仙人突然對著空氣高抬起腿,眼神望向空處。
接著嘴唇無聲開合,似乎在進行著一番頗為激烈的爭吵。
這副神經兮兮的樣子仿佛冰山被突然撞碎,順帶粉碎了他心中某種美好的濾鏡。
再加上先前萌虎吃麵包的差異感。
總感覺有種仙人臉剎著地的奇怪觀感。
怎麼辦?好像更喜歡了……
一旁的警衛同樣投來了不解的目光。
沉默地對視一眼後,陸向宇只是輕笑地搖了搖頭,好像心中的隔閡與鐵達尼號一同隨著冰山沉沒,悠然道:
「或許這就是強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