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落當然也不怪秦究。
畢竟霍廷驍真的攔不住。
況且，兩人之間也的確應該深談一次。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也不是不可以。
送走秦究和楊桃二人，顏落將人請進家。
「喝什麼？」顏落像是招待普通朋友一樣，問道。
霍廷驍感覺這話和情景十分陌生，他本就堵著的胸口更加煩悶。
「我不是來喝茶的。」
「這麼多天不見，你過得看來不錯。」
顏落還是給霍廷驍倒了一杯溫開水。
放在茶几上，回道。
「嗯，楊桃回來了，喬明楓畫家的手術也很成功。」
「好事一個接一個，我沒什麼不開心的。」
霍廷驍覺得顏落越來越陌生，「那我呢？」
「我不開心，你知道嗎？」
「嗯。」顏落喝了一口水，點點頭，「畢竟認識了這麼多年，我還是能分清你不開心是什麼狀態。」
「你對我就一點想念都沒有嗎？」
「我不該有。」顏落冷漠地回道。
「我們結婚的時候，是因為你媽的逼迫。」
「那時候她覺得我適合當霍家的兒媳婦，不管你和我願不願意，都逼著我們結婚了。」
「如今，她想換人了。」
「我也得聽她的話，讓位才對。」
霍廷驍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的顏落，神情複雜。
「當初也許是這樣，可現在呢？」
「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難道也要分開？」
「抱歉，你說錯了。」顏落糾正霍廷驍的用詞，「我不愛你，而你愛我，也可能只是一時的衝動而已。」
「霍廷驍，我早就不懂什麼是愛了。」
「你也別再強加這些理由給我了好嗎？」
霍廷驍強壓著內心的煩躁，「十年，難道你說過的那些話，寫的那些信都是假的？」
「我不相信你會這麼狠心。」
顏落突然笑了，她勾著一個笑臉，凝眉不可置信的看著霍廷驍。
「霍廷驍，你是不是以為我這輩子就得圍著你轉才對。」
「我當初的確很愛你，但是我的愛也有枯竭的一天。」
「別逼我把話說得太難聽，可以嗎？」
霍廷驍不明白，「你說，我想聽。」
「既然今天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那為什麼不把話全都說清楚。」
顏落不想親自解開這些傷疤。
因為太疼。
她懷著身孕，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聽到這些。
可霍廷驍一直逼迫，她退無可退。
為了不讓他再糾纏下去。
她不再隱瞞自己知道虞瑤假面的事實。
「我的第一個孩子怎麼沒得，你知道嗎？」
霍廷驍沒想到顏落竟然會提及這個。
「你...」霍廷驍的聲音都跟著啞了，「你怎麼會......」
顏落自嘲一笑，「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霍廷驍，你認為在我知道這些真相以後，還能毫無顧忌地跟你在一起嗎？」
「我還能真心實意地喊霍夫人，一聲媽嗎？」
霍廷驍第一次嘗試到啞口無言是什麼感覺。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已經被內疚深深地掩埋了。
顏落紅著眼眶，儘量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微微護著凸起的小腹，平復自己的心情。
緩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不可能了。」
「霍廷驍，有一句話霍夫人說得很對。」
「我的確配不上你們霍家。」
「親生奶奶親手害死親孫子的家庭，我的確配不上。」
「杭珂我覺得很適合你。」
「畢竟你們都挺狠的。」
「對了，忘記告訴你。」
「昨天我在商場看到了杭珂。」
「她的前任未婚夫來找他了，人家為了她差點死了，她還是狠心拒絕人與千里之外。」
「我想這應該就是霍夫人口中的『門當戶對，三觀一致』的婚姻對象。」
「所以，我祝福你們。」
「真心地祝福你們能夠白頭到老，被再禍害其他無辜的好人了。」
顏落說的話句句都是根刺，狠狠地扎進霍廷驍的心中。
「」他哽咽地說了一句，「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了...」
「別說你會阻攔。」顏落打斷霍廷驍，「那個時候，你對我恨之入骨，孩子剛沒的時候，你有多慶幸，我不是沒有看到。」
「別再自欺欺人了。」
「霍廷驍，走到這一步，不是你的錯，錯全在我。」
「我錯就錯在，那年夏天，我不應該出手救你。」
「否則，我這十年也不用白白浪費在你身上。」
「青春沒了，我的健康沒了，我的孩子也沒了。」
「你還要我怎麼樣？」
除了霍廷驍父親去世的時候，顏落還是第一次看到霍廷驍在哭。
可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
「如果當初你但凡對我們的孩子有一絲絲的愧疚，你也不會忘記他的忌日。」
「如果不是摔了一跤，他現在已經3歲了。」
「霍廷驍，他死了三年了，這麼多年只有我一個人去看過他，悼念過他。」
「你午夜夢回的時候，可曾有一次夢到過他！」
顏落本來不想哭，看最終忍不住。
提及孩子，她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
傾斜而下，止都止不住。
霍廷驍想起身安慰，可伸出手又無奈落下。
顏落強忍下淚水，下了逐客令。
「我不想再見到你。」
「霍廷驍，你不欠我的，誰讓我賤，這麼多年只喜歡你一個。」
「但是你和霍家，欠我兒子的，這輩子必須還！」
「還不了，就是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顏落最後幾句話幾乎聲嘶力竭。
她指著門口，大吼著讓霍廷驍滾。
管文上來的時候，在門外就聽到了顏落大喊的聲音。
嚇得連忙按了密碼沖了進來。
看到顏落哭得傷心，而霍廷驍也並沒有好過到哪去，他一瞬間有些慌神。
連忙道歉，「抱歉，霍總，是我沒有分寸，我聽到聲音不對，怕發生什麼事，這才著急進來。」
霍廷驍沉默不語。
顏落繼續趕人。
這次不止是霍廷驍，連帶管文一起，顏落都不想見到。
「管助理，我已經不是霍太太了，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來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