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母的怒罵招來了許多圍觀看熱鬧的病患家屬。
大家不知道前因後果,當然只有相信顏母的一面之詞。
都跟著顏母對顏落指指點點。
還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聲討顏落。
還有的人認出她身上的包和衣服都是過千上萬的配置,竟然捨不得給自己的父親治病。
一時間所有的輿論將顏落壓得死死的。
顏落說什麼都是錯。
而且就算她解釋了,又有誰能真的聽進去呢。
大家都會說她是狡辯,只會先入為主,認為她就是不孝女。
何況以東方傳統來說,兒女不孝是大忌。
誰又能想到一個都有了白髮的老人會把黑說成白。
睜眼說著瞎話呢!
顏落覺得臉都跟著自己的母親丟盡了。
可偏偏甩不開,躲不掉。
有的時候,她都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像母親臉皮這麼厚。
那樣她也就不用經常感覺到一種瀕臨崩潰的無奈了。
顏落將心中的委屈壓下,還是像以往那樣先屈服,「媽,我錯了,你別吵了。」
「你先冷靜一下。」
「我冷靜什麼!」顏母一把甩開顏落的胳膊,力度大得直接把她甩到了牆上。
後背被厚實的牆壁猛烈地撞擊,顏落感覺到一陣刺骨的痛。
可她的痛,顏母就算看到也當作沒看到。
她惡劣的罵聲一聲比一聲高。
「你少在這裡裝人了。」
「你今天就給我一句話,你爸的醫藥費你出不出?」
顏落這種被強硬逼迫的感覺非常不好受。
雖然她作為女兒出父親的醫藥費合情合理。
可聽到顏母這麼說話,她的心怎麼可能好過。
她的眼角流出淚來,苦澀一笑。
嘲笑自己為什麼從來都不能認清現實。
不會期望,也就不會失望。
顏落骨子裡還是渴望得到父母的疼愛,所以此刻才會感覺到如此痛苦。
她想,如果心能變硬就好了,這樣她就再也不會因為這些而生氣,難過。
她緩了緩情緒,輕輕地擦了一下眼淚。
她抬頭的瞬間,眼中已經看不到悲傷的痕跡。
她眼神冰冷地看著顏母,嚇了她一跳。
她從未見過顏落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心虛的同時,又大喊了一嗓子。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怎麼,氣死你爸,現在也要把我氣死嗎?」
顏落突然笑了。
這一笑像是將心頭壓著的大石一瞬間就移除了。
「媽,我受夠了。」
「我受夠了你一次次把我當是提款機一樣。」
「我今天把話放在這,我爸的醫藥費我可以出,但是得是法律評判過後,我才會出。」
顏母凝眉,瑟縮了一下,問道,「你什麼意思?」
「很簡單。」顏落字字清冷,「你去法院告我,我們讓法院來斷一斷家務事。」
「我從小到大花了家裡多少錢,我又給了家裡多少錢,我們一筆筆都算清楚,算明白。」
「你總說你生我養我,可我這麼多年,我也養你們了。」
「不算之前的五百萬,這些年我給顏家的,給你和我哥的也得八百十萬了。」
「我可以把所有的銀行流水全都拿給法官看。」
「是不是我積蓄的百分之九十全都給了家裡!」
顏落這話一出,讓所有人都跟著震驚。
原本強烈站在顏母一方看熱鬧的人都疑惑起來。
顏落說的句句不像是撒謊,而且她這麼理直氣壯地,肯定是有理有據不怕父母告她。
可能這情況還真的另有隱情。
顏母眼看著自己「失勢」,就開始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老頭子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女兒不孝順。」
「我還不如一起死了得了!」
顏煦趕過來的時候,正看到顏母嚎啕大哭的場面。
他連忙推開圍觀的群眾,跑過來,「媽!」臉上是無可奈何更是羞愧。
「你怎麼又鬧開了,這是醫院,能不能顧點臉面。」
「我哪還有臉啊,我被女人罵的沒臉了。」
顏落和顏煦都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圍觀的群眾看著連兒子都不幫顏母,也明白了她惡毒媽媽的本質。
圍觀的大媽一邊走,一邊吐槽,「我還以為是繼母呢,這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自己的女兒,真的是有病!」
「是啊!你看她女兒還懷著孕呢,剛剛被她媽這麼推了一把不知道有沒有事?」
顏煦聽到這話,看到顏落的臉色發白,連唇色都是一樣的顏色,他著急了。
也不扶顏母,焦急地過來看顏落的情況。
「落落,你沒事吧?」
「要不要去掛個號看看?」
顏落輕輕搖頭,她感覺到頭有些暈,但是應該還不至於要看病的程度。
她露出一個安心的表情,「哥,你去扶媽吧,我沒事!」
「用不著你假好心!」顏母自己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也不哭了。
指著顏落哼道,「你別以為我不敢去告訴你,我告訴你,你給我錢,我就去你家鬧,去霍家鬧。」
「你不給,他霍廷驍也得給。」
「我倒要看看到時候是你沒臉我沒臉!」
以顏母的認知和格調,她應該一輩子都不能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顏落也懶得跟她解釋。
她剛剛不過是在氣頭上。
哪裡能真的眼看著父親沒有錢治病。
但心裡這麼想,她面上還是沒緩和一分。
既然今天算是撕破臉,總要有一個結果。
如果每次都是輕易接受,那她反抗又有什麼意義。
顏落看著顏母,無所謂地笑笑,「隨便你。」
接著轉身就要離開。
她不能再留在這裡,否則她真的保不住會暈倒在這裡。
可是顏母今天是做足了準備,不打算放過自己。
跑過來,拉著顏落的胳膊不讓她走。
「你現在就把錢給我打過來。」
「一百萬,少一分,我今天不能讓你出這個門!」
顏落第一次有種想沒有媽的感覺。
顏煦跑過來攔著可是依舊沒有用。
「媽,落落還懷著孕呢,你別這麼對她!」
「她懷孕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要錢!」
顏母惡狠狠的眼神在顏落的心中,引爆了一顆炸彈。
將自己早已經被傷害得血肉模糊的心再一次炸裂得面目全非。
雖然她也能想像到母親不喜歡自己,更不可能喜歡自己的孩子,但是這樣直白地聽到嫌棄自己孩子的聲音,顏落還是無法接受。
顏落能接受父母肆無忌憚地罵她,但是接受不了罵自己的孩子。
她的孩子是她唯一的軟肋。
誰都碰不得。
顏落這次變得毫不退讓。
她狠狠地甩開顏母的手,心中最後一絲絲的憐惜和不滿已經被全部摧毀。
「你這麼罵我的孩子,你還是我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