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顏落知道,如果自己看到席城的表情,她一定會心軟。
而扭扭捏捏的反覆糾纏,終究是拖累。
還不如灑脫一點就這樣離開。
過了一陣,他就會淡忘。
然後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而自己也會一樣。
楊桃覺得顏落對自己太殘忍。
為什麼不能像她一樣,不能生育就不結婚啊,還是可以在一起。
可這就是顏落和楊桃最大的不同。
她總是做不到心無旁騖,她總是考慮太多。
掛了視頻電話,顏落一個人呆坐了許久。
喬明楓上樓喊她吃飯的時候,她還未從思慮中抽神。
「我馬上下去。」
最近喬明楓都會給顏落做飯。
他做的飯很可口,而且融會了中西方的特色,顏落吃得很習慣。
給顏落夾了一塊糖醋小排,見她根本未動,喬明楓忍不住問了一句,「最近學業忙嗎,你都瘦了很多。」
「沒有,不忙,已經找到了學習的節奏。」
喬明楓點點頭。「下周你姨媽會過來旅行,她問要不要給你帶一些什麼?」
「她過來,會不會...」
顏落擔心會不會被席城發現。
喬明楓讓她放心,「不會,席城已經回了米國了,應該已經放棄了。」
「哦。」顏落點點頭,聽到放棄兩個字,心臟還是忍不住跟著瑟縮了一下。
飯自然也沒有吃太多,顏落就沒有胃口了。
拿了一杯咖啡就上了樓。
她接著寫上周導師給安排的作業,可她很難能集中精神。
她的腦子反反覆覆縈繞的都是「放棄」兩個字。
是啊。
自己走得那麼決絕,席城能在春城找了她這麼久也算是對得起這段感情了。
只是顏落還是覺得胸口悶悶的。
這種狀態持續到了深夜,顏落甚至都不能平躺。
連側躺都會有壓迫心臟的感覺。
無奈,顏落只好起身下樓。
想要喝杯溫水緩解。
夜色貪涼。
S國正值深冬,顏落只披了一件毛衣外套下樓。
觸及到冷空氣的汗毛立刻豎起。
顏落肩膀瑟縮了一下。
她來到廚房,保溫壺裡沒有了熱水,顏落索性直接熱了一杯牛奶。
將微波爐擰了兩分鐘,顏落抱著身體看向窗外。
不知道什麼時候,窗外已經飄起了雪花。
已經數不清這是她來到S國的第幾場大雪。
每次看到滿地的雪花顏落都會凝神許久。
這個時候,她的手指總是無意識地會撫摸著她虎口的那個文身。
這個動作不過數月,卻已經形成了她的習慣。
看著看著,顏落的眼神不自覺地看向了大門處的一點黑色。
一開始這個黑色只是固定在某一處,顏落一直以為是某個東西的黑影。
可沒過一會兒,這個黑影就慢慢地移動到了大門口。
白色的雪覆在黑影上。
定睛一看,竟然是個人。
而看他頭頂上和肩膀處蓄積的雪的厚度,明顯已經待了許久。
顏落的眼睛不自覺地濕潤,她越是想看清,越是難以看清晰。
淚眼模糊,顏落顧不得穿著拖鞋,就跑了出去。
冰涼的雪浸濕了她的褲腳。
深一腳淺一腳的,顏落的腳踝都被厚厚的白雪包裹住。
刺骨的涼,席捲她的全身。
但是她的眼睛卻是熱熱的。
她好不容易跑了過去,就快要看到這人的五官時,黑影輕巧轉了身位,像是沒有看見顏落一樣,直接離開了。
「席城!」
顏落明明都沒有看清那人的五官,甚至連身形的高矮胖瘦都沒有看清,她就喊出了這個名字。
可那人依舊沒有回頭。
顏落又跟著跑了幾步,可她穿著拖鞋,雪天路滑,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路上。
她眼中的淚再也噙不住噴涌而出。
顏落失神的一個人走回去的時候,才發覺小腳已經被凍得通紅。
第二天連走路都會有辣辣的感覺。
喬明楓給她買了凍傷膏,小心擦了才知道她昨晚一個人出去了好久。
「怎麼不喊爸爸,如果是壞人,你一個人出去多危險。」
顏落沒敢說她以為那人是席城。
只答應著,「以後不會了。」
腳上的傷緩了兩天,沒有那麼痛了,顏落也開始照常上課。
今天是威爾教授的課,他喜歡在上課前先給大家看一下他以往手術的錄像的病例分析開始引入今天的課程。
顏落負責將視頻上傳,可課前操作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格式不正確。
她不擅長這些,便想去找校務幫忙。
校務在六樓,教室在三樓。
顏落不想等電梯,就直接去爬了樓梯。
可她忘記了自己的腳傷還沒有恢復。
走了兩層樓腳就生疼,忍著痛,上到了五樓,不得不在樓梯間緩了緩。
她手裡把著欄杆,抬起腳,讓腳少受力,能緩解一些辣辣的感覺。
來回擺動了幾次,就聽到有開門的聲音。
顏落不禁詫異,S國的學生不喜歡爬樓梯,因為他們覺得浪費時間,把體力消耗在無聊的事情上,所以樓梯間常年無人。
她不禁有些好奇,誰會跟她一樣,也心血來潮要爬樓梯,正納悶著,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嗯,手續辦好了,挺順利的。」
「謝謝三哥,等回國我有求必應。」
簡單的兩句話就讓顏落聽出了這個聲音屬於誰。
顏落這次沒有出聲,而是第一時間跑上樓,她想確認一下,接連兩次,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可就是這麼湊巧,人又不見了。
顏落左右長廊都看了,都沒發現可疑的人。
巨大的失落空虛感席捲著自己。
晚上跟楊桃說著這事覺得自己可笑。
「你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昨晚還夢到吃三鮮餃子呢,就是因為昨天我想吃沒吃到。」
楊桃手裡吃著早餐,眼神冷冷地瞪著秦究。
也不知道他哪裡查來的消息,說是孕婦不能吃韭菜,會滑胎,生生地不讓她吃。
楊桃饞的呀,只能做夢去想一想那個味道。
顏落默默地嘆了口氣,「可能吧,我最近狀態也不好。」
和楊桃閒扯了幾句,顏落就掛斷了電話。
她這裡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而對面的書桌上還放著她一字未動的作業。
今天註定還是要通宵了。
顏落想,通宵也好,避免自己瞎想,苦熬到凌晨兩點,顏落把作業趕完了。
第二天一早六點她又著急出門,今天是在大禮堂做月末匯報的日子,她不能遲到。
在快餐店解決了早飯,她就一個人先到禮堂準備起來了。
禮堂空無一人,S國生活節奏比較慢,顏落這樣的學生,都算是卷的了。
只是她沒想到還有人跟她一樣卷,提前一個小時就來準備了。
前門打開的時候,顏落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而正是這一眼,讓顏落久久都沒能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