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是說是因為搶劫嗎?」
只聽張琦文輕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嘲諷:「真是太天真了啊!」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劍,直直地刺進了蘇眠的心裡。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張琦文,聲音顫抖地問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張琦文慢慢地走到蘇眠面前,她湊近蘇眠的耳朵,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低沉聲音說道:「你讓邵景變成了植物人,沈洲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找了人去教訓你弟弟,可誰能想到,那三個傢伙下手不知輕重,竟然把你弟弟給活活打死了。」
隨著張琦文的話語落下,蘇眠的腦海里仿佛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分崩離析,一切都變得不再真實。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怎麼可能呢?
沈洲怎麼會這樣對待自己?
他怎麼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來報復自己呢?
蘇眠想要大聲質問張琦文,想要證明這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所有的話語都卡在了嗓子眼兒,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她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眼神空洞,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
張琦文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所以說,你就別再妄想和沈洲會有什麼美好的未來了,你們之間可是隔著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張琦文的話猶如一把利劍,刺破了蘇眠的思緒,過了好一會兒,蘇眠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不可能,沈洲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蘇眠的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和痛苦,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
然而,張琦文卻只是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嗤笑,對蘇眠的質疑毫不在意。
「如果你不相信,那就去查一查那三個小混混現在是否還待在監獄裡吧。」張
琦文留下這句話後,便不再理睬蘇眠,轉身徑直離開了沈家別墅,留下蘇眠一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必須弄清楚,張琦文所說的話是否屬實。
然而,就在她即將按下撥通鍵的時候,蘇正民的視頻通話請求突然彈了出來。
蘇眠心中一緊,急忙接起視頻。
屏幕上一片漆黑,完全看不見蘇正民的身影。「爸,怎麼回事?」
蘇眠焦急的問道。
「閨女啊,家裡停電了……」
蘇正民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聽起來有些異樣。
蘇眠聽聞,連忙安慰道:「爸,別擔心,我馬上就回家。」
「可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做飯呢,這電就停了……」
蘇正民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爸,我不餓,等會兒我回去,咱們一起出去吃吧,好不好?」
蘇眠察覺到父親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趕緊出聲安慰。然而,話音剛落,那邊便突然陷入了沉默。
蘇眠心頭一慌,急切地喊道:「爸,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可是,屏幕依舊漆黑,沒有任何回應。
她緊緊握著手機,試圖再次呼喊父親,但得到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好久,蘇正民的聲音才斷斷續續地從手機裡面傳來。
「閨女,停電了,不知道浩浩學校停電沒有,我給他打電話,可是聯繫不上他。」
蘇眠聞言,心臟不由得一緊,蘇正民發病了。
「爸,記得抽屜里有那盞充電檯燈嗎?你先拿出來照亮,我很快就回來。」
蘇眠的話語中透著一絲急迫,她一邊說著,一邊慌亂地沖向別墅的出口。
沒過多久,視頻里透出了一絲微弱的光芒,那是蘇正民用那盞檯燈努力照亮的。
然而,由於上次忘記充電,那光線顯得如此黯淡,幾乎只能勉強穿透黑暗。
即便如此,那微弱的光還是足以讓蘇眠看到蘇正民的臉。
他將手機穩穩地固定在桌面上,然後,他開始了自言自語。
「閨女啊,我突然想起來了,浩浩……他沒了,他走了。」
蘇正民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悲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
「浩浩,還有你媽媽,他們都走了,離開了我們。」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幾乎哽咽,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無盡的哀思。
蘇正民的話未竟,他默默轉身,步伐沉重地朝自己那間狹小的房間走去。
當他再次出現在視頻畫面中,只見他懷裡緊緊抱著蘇浩的骨灰盒,那盒子小得令人心疼。
蘇眠的心猛然間像被捏住一般,停止了跳動。
「爸。」
她輕聲呼喚,聲音中充滿了擔憂與不安。
蘇正民的手指在骨灰盒上輕輕摩挲,仿佛在撫摸著一個沉睡的嬰兒。
「浩浩就在這裡面,你說,這么小的盒子,他得多難受啊。」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哀傷和無奈。
「閨女,我想你媽媽了,也想你弟弟了。」
他抬頭望向遠方,仿佛在尋找那些已經遠去的親人。
蘇眠還沒來得及開口,視線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反光吸引,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就聽到了刀子割肉的聲音,接著蘇正民重重的趴在了桌上。
蘇眠徹底慌了神,她對著手機大聲呼喊,聲音中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爸!爸!你怎麼了?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迴蕩,卻無人回應。
忽然,來電了。
視頻再次亮起來。
蘇眠看清房間裡的景象。
趴在桌上的老人。
滿桌的鮮血。
蘇眠嚇得一個踉蹌,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機也摔飛了出去。
此刻蘇眠顧不得膝蓋上的劇痛,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跑去撿自己的手機。
手機因為剛才摔跤的緣故,視頻已經中斷了。
蘇眠慌亂地撥打了蘇正民的號碼,可是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蘇眠頓時慌了。
她一邊哭著朝著馬路上跑去,一邊撥打了120。
蘇眠趕回去的時候,救護車剛好從小區離開,她慌亂地讓計程車師傅跟上救護車去醫院。
當她終於趕到醫院時,眼前的一切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搶救室的燈光刺眼而冰冷,而她的父親已經被緊急送進屋搶救。
蘇眠站在搶救室外,焦急地注視著那扇緊閉的門,她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在胸腔內迴響。
蘇眠的心被揪得生疼,她感覺自己仿佛被拋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四周是冰冷的黑暗,只有那刺眼的燈光是唯一的光明。
她再也忍不住了,慌亂地衝到一名護士面前,聲音顫抖而急促:「護士,我不上班我爸爸……怎麼樣了?」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仿佛只要稍一放鬆,就會崩潰成碎片。
那名護士轉過頭來,看了蘇眠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同情:「他們都在搶救室里,我們會盡力的。」
說完,她再次轉身,急匆匆地回到了搶救室。
蘇眠站在原地,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
她蹲下身子,雙手緊緊地抱住膝蓋,紅著眼眶凝視著那扇緊閉的門。
她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擔憂和祈禱,希望父母能夠平安度過這一劫。
忽然,她包里的手機突然響起,那刺耳的鈴聲在寂靜的走廊上迴蕩。
蘇眠猛地抬起頭,顫抖著手從包里拿出手機,看到備註後,她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將手機緊緊地貼在耳邊。
」餵。」
沈洲在電話那邊質問,為什麼蘇眠還沒到,是不是故意捉弄她。
蘇眠渾身哆嗦得厲害,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口,手機就直接沒電關機了。
蘇眠獨自坐在長椅上,她的眼神空洞,死死盯著手中已經黑屏的手機。
蘇眠猛地抬起頭,只見一名醫生匆匆從搶救室走出,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無奈。
蘇眠的心猛地一緊,她仿佛已經預感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
她顧不得其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醫生。
她的聲音顫抖而微弱:「醫生,我爸爸……他怎麼樣了?」
醫生看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憫:「家屬請節哀,我們已經盡力了。」
話音剛落,蘇眠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她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那是如此的絕望和無助。
她看見其他護士推著一塊白布遮蓋下的床車緩緩從搶救室里出來,那一刻,蘇眠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她的身體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她想要爬起來,可是卻發現自己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張曾經熟悉而親切的面孔,此刻卻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
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個說要在家裡給她做飯的父親,那個總是笑著鼓勵她的父親,就這麼離開了她。
她想要質問命運,想要質問這個世界,可是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濺起一朵朵悲傷的水花。
她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痛和悔恨。
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不留在家裡陪著。
為什麼啊?
護士看著到蘇眠這般狀態,趕緊上前制止。
蘇眠只感覺眼前一黑,直接暈死過去。
蘇眠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她忽然想到什麼,看到護士進來就拉著她詢問蘇正民。
得知在停屍間的時候,蘇眠直接拔掉手上的枕頭,跌跌撞撞地朝著停屍間跑去。
停屍間裡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寂,蘇眠靜靜地站在自己父親的屍體旁,凝視著那具屍體。
「爸爸,對不起,我的錯,我害死了浩浩,也害死了你。」
如果當初她沒有去沈洲家,沒有出現在邵景的房間,沈洲就不會報復在蘇浩身上,蘇浩就不會死。
都是自己的錯。
她想要給蘇浩討回公道,可是她太弱小了,她什麼都做不到。
如果時間能重來,她再也不會喜歡沈洲了。
蘇眠走出停屍間,因為手機沒電關機,她只能請人幫忙聯繫殯儀館。
她不斷回想著與父親的點滴回憶,那些溫暖的笑容、關切的話語,此刻都化作了錐心的疼痛。
蘇眠再次從殯儀館走出來時已經是傍晚了,她面無表情地抱著骨灰盒回到了公寓。
當她打開門的那一刻,迎接她的卻是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氛伴隨著一股血腥味。
她輕手輕腳地將父親的骨灰盒放在了蘇浩的旁邊,那是她弟弟的骨灰盒。
她看著這兩個緊挨著的盒子,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痛。
她緩緩走到廚房,那裡還放著做了一半的晚餐。
她看著那些菜餚,仿佛能看見父親忙碌的身影。
她輕聲自語道:「爸,不是說好給我做飯的嗎?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哀傷,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空曠的廚房和冰冷的空氣。
她將還未炒熟的菜端上餐桌,無視餐桌上的鮮血,自顧地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想著昨天她離開之前蘇正民的狀態。
看到父親將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苟,那身塵封了幾十年的西裝重新披上了他的肩膀,每一個褶皺都被仔細地撫平。
他還以為是因為要回老家了,父親穿得體面一些,但是她沒想到的是,父親穿成這樣是為了去見他的妻子。
母親生前喜歡看到父親穿著西裝的樣子,所以現在父親穿著西裝去見她。
「爸爸,這段時間,你很辛苦吧,所以你等不及要去見媽媽和弟弟。」
「可是爸爸,你們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我害怕。」
蘇眠的聲音在空曠的廚房裡迴蕩,帶著一絲顫抖。
吃飽後,蘇眠給已經沒電的手機充上了電。
她打開郵箱,給好友虞笙寫了一封長長的郵件,做好這一切後,蘇眠走到餐桌,拿起桌上還沾著血跡的匕首,重重地劃在了自己的大動脈上。
爸爸媽媽,浩浩,我來找你們了。
彼時江家別墅。
沈洲回到家裡,沈敏之毫無預兆地打破了沉默,直截了當地開始了訓誡。
「小洲,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在和蘇眠那個女人藕斷絲連?昨天她都直接找到家裡來了。」
沈洲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昨天真的來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她跟綺雯說了些什麼。你現在既然和綺雯在一起了,那就應該跟蘇眠徹底劃清界限。」
沈洲的心開始狂跳起來,他後面的話已經聽不進去了,腦海中只迴蕩著「她昨天來找你了」這句話。
原來,她並沒有食言,也沒有戲弄自己,只是他誤解了她所說的「家」。
沈洲的心瞬間被一股莫名的惶恐緊緊揪住,他來不及多言,便急匆匆地轉身,步伐匆匆地離開了那座安靜的別墅。
他迫不及待地坐進車裡,手指顫抖地撥通了蘇眠的電話。
然而,那端卻始終無人接聽,每一次的鈴聲都像是在他心上划過一道深深的傷痕。
沈洲的心開始變得煩亂不堪,他不停地撥打著那個熟悉的號碼,仿佛這樣就能把心中的不安和擔憂全部傾瀉而出。
終於,電話接聽了。
沈洲迫切地開口:「眠眠,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
「你好,我是公安局民警,電話的主人在屋裡割腕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