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宅的次臥內,少女沙啞的哭腔帶著絲絲埋怨,好在被調侃過後的笑意很快便衝散了從心底里湧出的悲傷。
「……混蛋!」千葉筱子咬緊粉唇,又氣又笑,忍不住啐了藤井樹一口。
「想看馬甲線,你倒是自己過來看啊!」
憤憤不平的語氣夾雜著少女慕艾的羞澀,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原本慍怒的俊俏臉蛋悄悄染上了一層緋色。
「我又不能立刻鑽進手機裡面……」
電話那頭傳來藤井樹輕笑的聲音,緊接著,便又聽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不好意思,千葉學……嗯,筱子。」
「這段時間太忙了,應該提前打電話向你解釋。」
這件事情怎麼說都是藤井樹理虧在先,因為上次他親口答應了千葉留美和千葉筱子母女倆,考試周結束以後會應邀過來吃頓飯。
結果半個月過去,他不僅放了不良少女大姐頭千葉筱子的鴿子,還把千葉留美這個成熟溫婉的阿姨也給疏忽了。
「……」手機揚聲器中傳出少年歉意滿滿的聲音,半個月以來的思念與委屈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慰藉,千葉筱子眼眶中霧氣騰騰,一隻縴手握著手機,另一隻縴手抱緊了蜷曲起來的大腿。
一直以來都是她向藤井樹道歉,這還是千葉筱子第一次從藤井樹的口中感受到歉意。
空氣沉默了有好一會兒,隔著手機,她柳眉蹙起,嬌聲對遠在南千住的藤井樹喊了句:「……誰要你道歉了?」
「愛來不愛,誰稀罕你這個臭藤井啊!」
把手機平放到書桌上,千葉筱子撩了下耳邊垂下來的金色長髮,對著通話界面大聲唾罵。
「不守信用的混蛋!」
「明明答應好考完試就過來……」
「結果連個電話都捨不得打!」
「嗚嗚嗚……」
雖是為自己出一口惡氣,可話到嘴邊,千葉筱子卻只覺得委屈,一點也沒有罵完人後的暢快。
「千葉學姐……」電話那頭的藤井樹聲音平靜地開了口。
「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嗎?」
「……什麼?」千葉筱子下意識問。
「像烤鴨店的鴨子。」
「聽……聽不懂……」
「全身都熟透了,只有嘴還是硬的!」藤井樹嘴角勾起,擲地有聲道。
「臭藤井,你才嘴硬,你才像烤熟的鴨子!」
本來苦等半個月心情就難受,現在又被手機那頭的藤井樹數落一頓。之前那個傲氣凌人,被勒令退學也沒流一滴眼淚的不良少女大姐頭,此時眼角居然掛著兩滴晶瑩的淚水。
「這樣吧,筱子。」
電話那邊的藤井樹聲音不禁柔和了幾分。
「現在是……」他頓了頓,瞥了眼手機屏幕左上角的時間。
「現在是晚上10點32分,我剛剛洗完澡吹乾頭髮。」
藤井樹抬高音量,直截了當地對千葉筱子說道:「……我打個車去千葉宅找你,我們見面再聊。」
「找……找我?」
「現在?!」
沒有繼續解釋和推卸責任,這一記直球把傲嬌大姐頭砸了個暈頭轉向。
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那種不是被忽視,而是被愛人掛念的充實感如倦鳥歸巢,迅速布滿了千葉筱子全身。
她握著手機的縴手一顫,整個人瞬間愣在原地,一時間居然忘記了回答。
「等等,藤井!」
回過神,千葉筱子趕忙開口叫住了藤井樹。
「都已經十點半了,外面冷,明天再來吧。」
她語氣一改,無比關心地對手機那一邊的人說。
「外面確實是零下好幾度了……」藤井樹嘴角緩緩上揚了起來。
「千葉學姐,你剛剛是在擔心我嗎?」
「不是一口一個『愛來不來』,一口一個『不稀罕』嗎?」
「我……」千葉筱子粉唇輕抿,一時語塞。
方才罵罵咧咧的話卡在嗓子眼,那句「小狗才關心你」到了嘴巴邊,卻始終無法吐出來。
「姑……姑且算是吧……」心底的羞澀感蔓延開,她金色長髮下不施粉黛的俊俏臉蛋染上紅霞,連脖頸都呈現出粉紅色。
「搞錯了吧?」
她堂堂一個金毛傲嬌不良少女大姐頭,怎麼會承認自己關心藤井樹啊!
「既然千葉學姐承認在關心我,那為什麼一個電話也捨不得打過來?」藤井樹反客為主地質問道。
「啊?!」千葉筱子臉色一呆。
「不對吧……」
「這好像是我的台詞啊!」
「因為……」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醞釀了幾秒鐘,曾經荒川學校雌獅一般兇狠的不良少女大姐頭,此時像家養大金毛犬似的弱聲弱氣。
「因為我擔心你還在生我的氣,會故意不接我電話。」
「……那你可以讓千葉阿姨打啊。」
「不行!」
千葉筱子不自覺地抬高了音量,「我更擔心她和你聊著聊著,關係更進一步!」
「擔心這擔心那,千葉學姐什麼時候變成膽小龜了?」藤井樹有些好笑地說道。
「你管得著嗎?」千葉筱子俏臉一紅,色厲內荏。
「嗯嗯……」藤井樹隨口附和一句,實則是記在心裡的小本本上,準備明天去找千葉筱子好好對一下帳。
「時間不早了,千葉學姐,明天見。」
「……不止明天!」他話音剛落,千葉筱子便快速開口接了上去。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放了我那麼久的鴿子,明天一天可不夠,至少再加一天!」她板著俏臉,態度強硬地要求道。
「談上條件了是吧,我還沒計較學姐派人監視我呢。」藤井樹似笑非笑地說。
「那……大不了我也賠償你幾天!」
丈育大姐頭的美眸中少見地閃過一絲睿智。
「連吃帶拿?」
「想的倒挺美!」
「算了,那還是不計較了……」藤井樹大大方方地說道。
「兩天是吧,行,那千葉學姐就像之前一樣求我吧。」
「求你?!」
「臭藤井,你又來這套!」
千葉筱子重新從桌面上捧起了手機。
「第一次的時候也是讓我求你!」
「呸——!」
她先是無聲地朝藤井樹吐了口吐沫,然後才把手機話筒緩緩對向粉唇。
「求……」千葉筱子一鼓作氣。
「求你了,藤井!」
「求我什麼?」藤井樹平靜的聲音難掩笑意。
「求……」千葉筱子臉紅的好似要滴出血。
「求你明天來檢查我的學業!」
「篤篤篤。」
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伴隨著一道成熟而又溫柔的女聲。
「筱子,你在和誰打電話呢?」
「別做卷子了,休息一會吃點葡萄吧。」
隨著話音的落下,門把手緩緩轉動了起來。
「額……」
「等一下媽媽!」
作為千葉流柔道的唯一繼承人,千葉筱子眼疾手快,搶先一步抵住房門,把媽媽千葉留美關在了外面。
「千葉學姐,我同意了。」
與此同時,手機中不緩不慢地傳出藤井樹的聲音,千葉筱子臉色一喜,旋即便又聽藤井樹接著道:「好了,現在可以把電話給千葉阿姨了……」
「我剛剛聽到了她敲門的聲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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