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禮二十八萬八,寓意吉祥。」
「兩套房,一輛車,加起來也就三百萬吧,另外一點,每周我帶著我兒子去前夫那裡住兩天。」
坐在卡位上的林白輕輕地晃動著茶杯,目光有點渙散。
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結婚對象,之前相處的感覺還算可以,誰知道一提結婚,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只要你能答應這些條件,我們立馬就可以辦結婚證。」
林白眉頭微皺:「三百二十八萬,然後每周允許你去你前夫家裡過夜?」
「我只是想讓孩子有一個完整的童年。」
林白氣笑了:「你想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童年,你還離婚個毛線?」
女人臉色漲紅:「林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又何必在乎這一些小細節?」
林白緩緩起身:「你覺得這些是小細節?不好意思,你找別人吧,我沒錢。」
一杯茶水潑在了林白的身上,那女人冷笑起身:「我還以為釣了個鑽石王老五,沒想到竟然是個窮逼!」
林白沒有發火,而是平靜起身走出了茶樓。
與這樣的女人置氣,不划算。
媒人的電話打了過來,語氣責備:「林白,你怎麼回事!」
「她說一周去她前夫家住兩天.....」
「都是成年人,看開一些,再說你這條件還想找什麼樣的,說句不好聽的,有女人看上你已經不錯了。」
林白強忍著怒火掛了電話,自嘲一笑,內心五味陳雜。
他突然覺得生活挺操蛋的。
爸媽從小就給他說:林白的白,是李白的白。
所以他卯足了勁,想要處處優秀,可是每一次都與良好失之交臂。
高中時候舔了三年的女友楚夢,在高考前一天將一個男生帶到了自己面前:「林白,這是我的新男朋友。你們認識一下吧。」
渾渾噩噩的林白不知道如何度過的高考三天,等一切塵埃落定後,他才拿到一張普通院校的錄取通知書。
他用了三年時間才走出來,在大四的時候遇到了比自己小兩屆的第二任女朋友。
兩人相識於一場校內舞會,不知道是小女友的善解人意還是情感渴望的寄託,林白塵封的心又開始了萌芽。
大學畢業後在省城租個房子後,他輾轉找工作,卻從來沒有順利過,好在女朋友一直給他鼓勵,甚至不惜向她的前男友求助,讓林白去對方的公司做銷售專員。
林白本想抗拒,卻被女朋友一句深情的話深深地打動了:「林白,努力三年,我們就有屬於自己的家了。」
林白卯足了勁頭想要給她最好的生活,他陪客戶喝到凌晨三點,趴在衛生間的馬桶上吐的膽汁都出來了。
拿下第一筆十萬訂單後,他興奮地連夜回家,本想給妻子一個驚喜,沒想到在自家的臥室門口發現了一雙陌生的男士皮鞋。
氣不過的他抄起木棍就沖了進去。
對方重傷,非要重判林白。
老爹為了求得對方諒解,跪在別人面前,低三下四。
可是動輒三十萬的賠償金,讓老兩口壓力山大。
老爹求遍了所有的親戚,只是人情薄如紙,只借過來不到十萬塊錢。無奈之下,二老借了高利貸。
出獄後本以為一切都來得及,可是現實又給了他一次次無情的打擊。
他做不了外賣,做不了快遞,甚至連進廠都審核不過。
不服氣的林白擺過攤,去過工地,為了能儘快還清高利貸,甚至當起了藥奴。
他用了十年時間還完了高利貸,卻累到吐血。
去醫院檢查後,醫生說再不治療就晚期了。
他算了算手術費,神情黯然地離開了醫院。
不是不惜命,而是不想再給年邁的爹娘添麻煩了。
蹲在地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他莫名地流淚。
一個路過的小孩給了他一個棒棒冰:「叔叔,別哭。」
那一刻,他崩潰到號啕!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人生和別人的不一樣。
都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可是經歷了社會大熔爐的淬鍊後,他發現吃的苦多了,還有更多的苦在等著自己。
人定勝天!
只要努力就會有回報!
天道酬勤!
這些上學時候被自己刻在書桌上的座右銘如今想起來就如同鋒利的鐮刀,輕輕地割開了他的皮膚,鮮血淋漓。
他勤奮到每天凌晨五點就起床,晚上累到癱在床上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
一天三份工,卻發現賺的錢在交了各種費用之後剩下不多。
在省城買房?開什麼天大的玩笑!
林白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就是來人世間還債的,等債還完了,也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不信輪迴的他第一次有了想要重生的衝動。
如果真有來世,他只希望歲月靜好,父母安康。
落日漸沒,最後一絲霞光緩緩消失在視線之中,林白苦笑起身,朝著馬路對面走去。
他突然感覺到腦子發沉,渾身如同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癱在地上。
恍惚間,他看到無數張面孔出現在視線當中,有老有少,這些人神情緊張地看著他,甚至有的人在大吼地打電話。
紅藍色的救護車,白衣天使,還有那起搏器按在胸膛上的酸麻和震顫。
一切,結束了嗎?
如果就這樣死了,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仿佛經歷了一場黑暗的走廊,陽光刺眼,空氣中帶著青澀的花草香,耳邊傳來周杰倫的依然范特西。
四周的一切明亮而新鮮。
低頭,一雙帆布的雙喜運動鞋,一件白藍色的褲子
下巴上的鬍子不再是滄桑的,身上也沒有了油膩的味道,關鍵是微風一吹,頭頂不涼了。
這感覺,真他媽的好。
「林白!」
林白轉身,一個長發的女生身材婀娜,精緻無雙。
白色的長裙上帶著淡淡的藍色花瓣,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知道是陽光的原因還是本身皮膚超好,那健康的紅潤中帶著一絲叫做嬌柔的氣息。
自己微微一滯,記憶如潮。
女孩脆生生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滿:「我已經喊你好幾次了,怎麼不說話?」
林白有點恍惚,眼前的這個少女明顯就是年輕時候的楚夢。
一個讓他舔了三年,舔到懷疑人生的女生。
這是穿越了?
看著低頭沉思的林白,楚夢惱怒地道:「林白,你有聽我在說話嗎?」
「啊?啊,你說。」
楚夢精緻的瓜子臉上悲情慾泣:「那個男生只是喝醉了才抱著我吻一下而已,我只是被迫的,你應該原諒我。」
林白腦海中頓時出現了一幅畫面,那是昨晚自己下晚自習的時候,在操場上見到了楚夢和一個男生抱在一起。
「你說的是昨晚你和那個男生親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