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站在原處一直看著那人,腦子裡絞盡了腦汁想但仍是沒想起來自己是覺得他哪個地方看著有些眼熟。
她確定自己是肯定不認識他的,只是剛才過來看到他盯著書儀,還有他看見自己就轉身低頭直接走了的那一幕,讓她腦中升起一股好像在哪見到過相似場景的感覺。
但真的想不起,桑榆搖搖腦袋,腦中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身旁顧書儀喊了兩聲後也停下來了,她放下自己的手,臉上帶著點氣鼓鼓的:
「真是讓人無語,怎麼會有這種人,真的從沒遇到過,希望以後我們再進市里別再碰到他了,憑白破壞人心情況還讓人生出一肚子氣!」
「哼,那我們走吧嫂子!渡船到了我們過去。」
她說完又道,牽了下自己二嫂的手,待她回神就挽著她到碼頭邊等登船。
登船坐進船艙,桑榆視線仍忍不住轉向一邊盯著剛那人的方向看。
那個男人扛著他自己肩上的滑竿,徑直走向港口碼頭另一側,左邊停泊著打漁船的漁船隊伍之中,然後上了其中一條老舊較小的打漁船。
他壓低著自己的頭,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的,讓從桑榆她們坐的渡船的這個方向看過去,被他偏著戴的草帽遮擋著,桑榆根本看不清他是長什麼樣子。
不過能大概判斷出他的年齡,在二十二三左右,看身形估計有一米七,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要比海邊常年日曬風吹的漁民曬得黝黑的皮膚,要稍微白上一點兒。
桑榆看到他上船後就把自己肩上的滑竿,直接抬起擱到了打漁船的船篷頂上,然後背對著她們這邊的方向彎身去從海里舀了水來洗臉洗手。
不過很快,接著桑榆就看到了她覺得有些奇怪的一幕。
那男人背對著她們的方向在用海水洗手,他同在的打漁船上,這時候從船艙里鑽出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大叔。
那大叔應該是個老漁民,因為看到他身上穿的短褂還有其他裝扮,桑榆就熟悉知道是陽城這邊的漁民們都習慣的著裝。
那大叔走到他身邊,先用手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然後在桑榆看著應該是他轉過頭去以後,那大叔就開始對著他手舞足蹈地直接比划起來。
肢體動作幅度相當的大,一邊嘴上也在說著,但一邊那動作比劃程度又一點不像正常人交流時候的樣子。
「……?」
「同志,你是在看啥呀?」
正當桑榆看得滿心疑問,這時她們坐的渡船開船的船夫開口搭話問她了。
桑榆由於經常坐船,而且以前常常都是跟顧書烈一起坐,所以來往陽城和東灣島的渡船,開船的船夫都認識她。
就算是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但也知道她是島上部隊同志的家屬,還有跟她經常一起坐船的小姑娘是她的小姑子之事。
因此由於她們經常坐船,一來二去熟悉了,開渡船的船夫平時在她們搭船時就也會跟她們聊天搭話。
只是不會聊跟部隊有關的事情,都談一些今天買到的豬肉好不好,趕海抓某種海鮮時怎麼抓最好抓,認為什麼魚最好吃等等之類的。
見今天回去這趟船她一上船後就盯著某處在看,那船夫見狀所以就問。
「…啊?」聽見聲音轉頭,見是開船的李叔在問她,桑榆:「哦哦,李叔,我是在看那邊的打漁船。」
她回答道。
這位船夫李叔,就是當初她剛上島上來的時候,出言提醒她可以求助找顧書烈帶著她到部隊去的那位。
桑榆跟他的關係還挺熟的,他跟顧書烈也認識,所以她坐他船的時候他們經常聊天。
今天早上她五點多就起來跟書儀一起坐船出島的時候,頭班船還不是他開的,回去的船剛好是他的這一班,桑榆覺得挺高興。
「看打漁船?」開渡船的李叔跟著她目光望過去。
正好既然提起,看還有一會兒才開船,桑榆就也剛好想問問李叔。
「哦,你是不是在看那邊漁船,余老倌跟他船上的那青年啊?」只是她還沒有開口,循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後李叔就先說道。
「你是看他跟那年輕人在打手勢比劃很好奇吧,那人是個聾啞人,他這樣也是在跟他溝通。」
「他是四天前被余老倌從海上救起來的,好像是徐縣的人叫個什麼…這個我忘了,從徐縣出來到陽城來討飯的,因為是個聾啞人不會說話也討不著什麼米。」
「余老倌發現他的時候是在那頭天晚上,他應該是流浪到港口碼頭沒注意掉到海裡頭去了,又不會游泳,余老倌把他從海裡頭救上來之後,他就求著余老倌收留了他。」
「余老倌也是個沒家沒口的孤家寡人,也沒娶過媳婦沒後人,看他一個年輕人又聾又啞的可憐就心軟收留了他,教他打漁讓他總用不著討口餓肚子,那青年他身上還有開的討口證明呢,在陽城討口應該好久了,有餘老倌收留他也算是有了個好去處。」
李叔就把這些告訴桑榆說。
桑榆:「……」
真是個聾啞人?她剛才看見那一幕後心裡就有這個猜測,結果還真是這樣?
桑榆一下想到三天前,她到市里來在醫院得知驚聞噩耗的那天,她當時跟書儀在碼頭邊等船的時候,她視線隨著思緒四處打量好像也看到過剛那一幕。
老漁夫在船頭手舞足蹈地教著他面前的年輕人什麼,她當時也視線駐留看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就轉移走了。
兩人說的話,旁邊的顧書儀從李叔叫她二嫂開始也在聽著他們說,聽見李叔說那邊漁船上剛剛那個男人是個聾啞人,她的臉色霎時變了好幾變。
呆了紅,紅了又呆住。
那人是聾啞人的話,那她剛剛的行為……顧書儀頓時羞愧得不行。
「不過。」但這時李叔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