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年走進房間，發現裡面已經有個人了，那是名機娘，她正拿著個盒子模樣的東西，聽到門口的動靜扭頭看了過來，而她面前則是個類似監獄的籠子，裡面橫著一張床，上面躺了個男人，蜷縮著身子背對著所有人。
「凌風，誰來了？是徐宇陽嗎？」
「不是。」機娘的聲音很小很細，給人一種怯懦的感覺。
「master，你吃點東西吧……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男人沒說話，過了一會兒蘇年和星辰才聽到他虛弱的聲音：「馬上就是綠野進階賽了，我還被關在這裡，破月還被別的賽車手撬走了，我哪有心情吃東西，要是餓死在這裡，說不定徐宇陽還會把我放出去！」
名為凌風的機娘嘆了口氣。
「master，剛剛我去問了徐老闆，他說你屍體發臭了也不會放你出去。」
張老賴：「……」
男人的沉默震耳欲聾。
蘇年和星辰面面相覷。
張老賴現在還想著把破月給弄回來，搞了半天是為了參加綠野進階賽？旁邊這機娘應該就是張老賴的次發機娘了吧，為什麼不上次發機娘呢？
蘇年瞥了眼凌風的屬性，發現還不錯，比較均衡，沒有特別突出的短板。
他們走進了些，那名機娘便禮貌地站起身來詢問：
「請問，你們是？」
凌風心裡疑惑，這倆人看起來不像是探監的，況且張老賴也沒什麼朋友。
「我是良叔的朋友，專門來找張老……咳咳，張老師問點事情。」蘇年摸了摸鼻子，決定還是給良叔的朋友一點稱謂上的尊重。
「良叔？徐子良？」
張老賴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露出一張鬍子拉碴的臉，頭上的捲毛也不知道幾天沒洗，根根黏在一起，胡亂披散在腦袋周圍，他頂著個黑眼圈，眼裡滿是血絲，看著猶如天橋底下的流浪漢。
張老賴和蘇年的目光對上，疑惑道：「你真是我大哥的朋友？我大哥那麼牛逼怎麼可能和你這麼年輕的小子結交？」
他兩眼一眯：「你到底是誰？不要妄想騙我！我的機娘可是會古武的！」
話罷他趕緊隔著籠子躲在凌風身後。
「凌風，保護我！」
凌風抬起雙臂，擺出白鶴亮翅的架勢，像守護小雞的老母雞，卻又閉著眼滿臉緊張，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們別過來，我很厲害的！」
蘇年＆星辰：「……」
他深切體會到，為什麼良叔強調要拿著相片去了，可能就是預料到會發生目前這樣的情況。
「這是良叔囑咐我拿給你看的照片，用以證明我們的身份。」蘇年把一家三口的合照展現給張老賴看，只見剛剛還沒個正經樣的張老賴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呆呆地看著照片，嘴唇哆嗦著。
「我大哥，他，他現在怎麼了？」
「他走了，臨走前就留了封信，看起來像是被人帶走的。」
「唉……」張老賴一拍大腿道：「我早就跟他說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下好了，重判。」
「你知道良叔身上的事情嗎？」
聽到重判兩個字的時候，蘇年緊張地吸了口氣。
「我大哥信里沒說就代表這事兒不想告訴你們，你們趕緊走吧。」張老賴瞬間沒了精氣神，他重新躺回原來的位置，縮著身子，屁股對著眾人。
「你難道想一輩子被關在這裡？你不出去看看你的破月了？聽說那是你第一個契約的機娘？」
「嘖嘖，說不定破月會被賣給別的駕駛員哦~會被非法改裝哦～」
「難道你甘心嗎？」
聽到破月被非法改裝，張老賴不為所動，但聽到甘心兩個字的時候，他肩膀猛地哆嗦了一下。
蘇年的話就像惡魔的彎刀，又准又狠。
是啊，甘心嗎？真的就這樣放棄？
馬上就是綠野進階賽。
沒多少時間了。
張老賴咬牙盯著冰冷的牆，拳頭捏緊。
「小子，你可有辦法讓我出去？」
「說不定有。」蘇年攤了攤手。
張老賴坐起身來，上下打量蘇年幾眼，警告道：「我大哥不想告訴你那些事情是希望你不要卷進去，你那麼想知道，就不怕以後出問題嗎？到時候可沒有後悔藥，那些人在這個世界擁有著特權，不是你我這樣的普通駕駛員惹得起的。」
「那些人？什麼意思。」
「智械師。」張老賴冷冷地說：「一群無法無天的混蛋。」
蘇年見過智械師，VVC俱樂部的李陽就是，不過在李陽身上他沒有看到多少毛病。
只是有點那種立於職業頂端的傲慢，這種傲氣完全可以理解。
蘇年等著張老賴繼續說，但張老賴卻頓了頓，住了嘴，「小子，我提前警告你，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你確定還想搞清楚？」
「我確定。」蘇年神情嚴肅。
「好，果然沒看錯。」張老賴小聲嘀咕一句。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組織語言，方才道：
「兩年前，國家級進階賽道-龍門峰賽道上曾發生過一件慘案，有名叫徐少鋒的賽車手駕駛著機娘過三連髮夾彎的時候與一名智械師發生碰撞，智械師為了防止徐少鋒超車就使用了靈能，置換兩台機娘的位置，原本車頭對著彎道內側的徐少鋒被置換後，車頭變成對著彎道外，他和機娘都沒反應過來就連人帶車跌落千米高的懸崖。」
蘇年暗暗心驚，直接置換兩台車的位置，智械師的能力果然匪夷所思。
不過，智械師的能力在這個世界是合法的，此刻造成的傷亡應該不能算故意殺人才對。
「你肯定以為既然是比賽，發生意外很正常對嗎？」張老賴仰頭看著天花板，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但你可知道，那智械師是後發車，他先超了徐少鋒，又故意在髮夾彎等著徐少鋒，就等著在這個時候將徐少鋒推下懸崖弄死，只是因為比賽前他們發生了口角，而徐少鋒就是良叔的兒子。」
「怎麼這樣！」星辰氣憤地說：「比賽方就不管管嗎？這和故意殺人有什麼區別？！」
「管？怎麼管？」張老賴呵呵一笑：「那智械師就說機娘故障，在賽道邊檢修，剛好徐少鋒過來的時候他就修好了，你有什麼證據他是故意殺人的嗎？他只是正常使用了智械師技能。」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張老賴搖頭嘆氣：「普通駕駛員本來就沒法和智械師爭鬥，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用一句遊戲裡的話來說，我們都是NPC，而技術強的駕駛員頂多算高級點的NPC，智械師和擁有技能的頂級機娘，這兩者才能稱得上玩家。」
怪不得良叔讓他不要和智械師發生爭執。
蘇年捏緊拳頭，心裡想著如果是他和星辰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本來正全速過彎，突然被人置換位置，車頭對著懸崖。
這種情況考驗的就是駕駛員的臨時應變能力，如果車頭已經懸在懸崖邊上，他或許能保證星辰不失控，可這絕對不會輕鬆，可這個世界的駕駛員根本沒有他那麼多技術，遇到這種情況大概率只能等死。
車身失控，看著自己和機娘滑下深淵。
這該是種怎樣的絕望？
蘇年深吸一口氣。
「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