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次飯後閒聊之際,蘇北曾與梨梨子提及過「深淵」二字,而這引起了梨梨子極大的疑惑。
「你為何會知道深淵二字?它不在原初大陸,與地獄、瘟疫大陸一樣處於異世界,但又有些不一樣,因為他不是「神國」......」
梨梨子嘖了嘖舌,像是在回憶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渾身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為什麼要了解深淵?沒有人想了解深淵。」梨梨子鄭重點頭,煞有其事「咳咳」了兩聲。
「那咋了?」蘇北疑惑。
梨梨子拍了拍蘇北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別去探究深淵,那裡面的秘密涉及到亘古之前,誕生了無數奇詭生物。」
「這些奇詭無視法則、規避秩序,是一群神經病,任何人都無法猜到祂們的想法,預測祂們下一步動作,祂們每一個都思想都過於超前,有著自己獨一無二的信仰。」
「而且,深淵其實是會呼吸的,是有生命的,祂是一位偉大生命的化身。」
「這件事情與現在的你無關,別去了解,別去探究,因為光是想像,就會讓你墜入深淵......」
這些話對於當時蘇北來說太過深奧。
但現在蘇北已深有體會。
他或許是這艘船上,唯一那個敢於嘗試直視深淵奇詭的人了吧。
他看見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他在這黑暗之中不斷墜落。
這便是深淵。
深淵是無序的,連最基本的秩序都沒有,不允許任何人動用法則。
隨著蘇北呼吸起伏,他能感覺到深淵在同頻顫動。
這是他在呼吸。
還是。
——深淵......在呼吸?
莫非深淵是活的?
......
隨著意識回歸,蘇北發覺船上的氣氛忽然發生了極大變化。
底層船員態度變化不大,但在「超脫」這個層級,心態上皆有不同層級的轉變。
由神話生物「龍神」子嗣轉換成亡靈的【冰霜骨龍辛達苟薩】,可以說是目前這艘船上,實力距離「准神」最接近的那個。
所以祂比起任何人所看見得都要多。
也比所有人都要害怕。
葛瑞絲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象徵的意義。
祂害怕了,所以退卻了。
只見【冰霜骨龍辛達苟薩】扳斷了自己一截趾骨,口中念念有詞隱藏著一段咒語,朝著身後的亡靈們使了個眼色,將手底下的【巫妖】與【巫妖王】收入領域空間。
隨後與各位揮了揮手。
「我本意是想依靠「勇者」與「魔王」二人糾紛,借著命運因果打開龍神遺址,尋回屬於我龍神傳承。」
「但如你們所見,我的計劃被打斷了。」
說著,【冰霜骨龍辛達苟薩】掃了眼旁邊的紅毛蝙蝠,目光冷冽。
事實上,這艘船上除了蘇北幾人之外,幾乎所有人都不待見巴東。
畢竟血色島嶼上可是死去了不少船員,不少人對巴東積怨已久。
若不是礙於實力有限,他們可不介意吃一頓蝙蝠火鍋。
只聽【冰霜骨龍辛達苟薩】咬牙切齒,繼續說道,「與各位同行一路,我們亡靈族算是來過了,實在是這次因果涉及太大。」
「我不想碰,也不能碰。」
「我便先走一步。」
趾骨落下,一聲龍吟。
吼~~~~~~~
天空透過紅光,像是雲層之上被大火燃燒,緊接著一股無上偉力垂直砸下,風浪捲起,將葛瑞絲的發梢吹得無端四溢。
這是一位紅龍祖龍虛影,祂曾掌管極致焰火,硬生生在「火神」手中咬下一塊權柄,成就「准神」。
此刻,這火龍虛影強行破開「時間迴環」與「空間迷宮」,捲起【冰霜骨龍辛達苟薩】,徑直離開這方海域。
沒有人可以目視這道虛影,「准神」已是「神明」,這股力量不可直視。
連蘇北都是如此。
他看不見任何虛影形體,只能看見一片火海,緊接著身體開始燃燒,眼眸無端著火。
即使是閉上眼睛,蘇北腦海中也會出現焰火,不斷焚燒他的精神與靈魂。
這是完整秩序,是與【災禍使者】是一個等級的遠古存在。
連蘇北都是如此,更別提其他人了。
當這火龍祖龍釋放出完整秩序這瞬間,「梨梨子號」已經陷入了燃燒狀態,船上所有船員都在自燃。
先是衣服,緊接著是身體肌膚、再然後是內臟,直到靈魂。
很快,整片「混亂海域」都被徹底點燃。
這並非是火龍祖龍在釋放力量,只是祂隨意一點力量宣洩。
祂簡單呼吸,都足以毀滅所有生命。
幾位「超脫」拼命釋放領域,布置龐大規則堆積成了微弱秩序,才堪堪能保證大家的生命安全。
「別去看!別去想!」莉婭大喝一聲。
「都滾去睡覺,去睡覺!」巴東大聲嚷嚷著。
只是他們此刻的心情,可以說是極差了。
【冰霜骨龍辛達苟薩】離開了,將自己保命的手段用來逃跑。
這嚴重打擊了大家的戰鬥士氣,而且少了一位「超脫」,意味著船上將失去了一位「超脫」戰力。
這可是僅有幾位的「超脫」啊!
然而,這並不是第一例。
【冰霜骨龍辛達苟薩】的動作給出了信號,而【獸王雷克薩】接收到了這個信號,緊隨其後。
只見【獸王雷克薩】一把撈住其餘獸族船員,大步踏出,吹響不知何時攥入了手中的號角。
號角古樸厚重,充滿了歲月的痕跡。
這是【戰爭號角】,獸族傳承至今的神器,唯一的能力便是增強力量,可以是團隊,可以是自身。
因為唯一,所以強大。
【獸王雷克薩】選擇了強化自身,而這份增幅是——
二十倍。
二十倍是什麼概念?
祂已邁入「超脫」許久,法則早就掌握至一種十分恐怖的境地。
二倍,足以讓祂將法則堆積圓滿。
五倍,足以讓祂將法則堆積成虛假秩序。
十倍,足以讓祂將法則凝結成弱系秩序。
二十倍,可以讓這份秩序更加圓滿,足夠讓祂初步掌握「准神」力量。
此刻,他將暫時掌管「重力」,成為「准神」。
「轟隆」一聲。
「梨梨子號」一沉,甲板瞬間被碾碎,所有人都在下墜。
而【獸王雷克薩】在升空。
祂改變了自身重力,使得自己能夠懸浮高飛。
而甲板碎裂,只是祂些許力量宣洩。
眾船員再度口噴鮮血,被焰火焚燒殆盡的肉體,在此刻被瞬間壓碎。
「半神」之下的船員幾乎死絕。
他們完全承受不了「准神」威壓。
「半神」船員幾近殘廢。
哪怕是其中最為強大的露彌娜拉,此刻都略顯無力,只能咬牙釋放治癒技能,勉強維持住幾位船員的生機。
可她卻連自己身上的焰火都無法熄滅。
差距實在太大了。
「超脫」船員更別提了,此刻明面上僅剩下了個莉婭、半殘不殘的巴東與希太,以及正處於關鍵時期的艾琳娜。
這是何等的絕望啊。
這時,蘇北出手了。
他緊咬牙關強忍住體內疼痛,展開巨大領域。
「生命」法則開始擴散。
不斷對著破破爛爛的「梨梨子號」與船員們縫縫補補。
雖說法則之中的秩序微弱至極,但也足夠將船員們修復完整了。
只是這需要時間。
船員因他的而來,因他而死。
自然得由他來救。
這便是因果。
蘇北從不怨天尤人。
他只是輕輕嘆息一聲,便從甲板上艱難起身,隨後朝著各個房間走去。
打算對著船員們挨個治療。
這時,茉莉緩緩靠近。
「讓我幫忙吧,蘇北先生。」
蘇北側目,搖了搖頭,用力扒拉開茉莉白皙肩膀,抓住五道帶血指痕。
「回去吧,你身上的因果只重不輕,別摻和了。」
「回去吧。」
蘇北拖拽著疲憊至極的身軀,朝著各個房間走去,神情平靜,眼眸淡然。
這種事情,他早已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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