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兒啊,朗兒。新𝟨𝟫書吧→
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我的嫡親愛子啊。
……
望著大觀仙人那雙眼睛,趙玄朗恭敬再拜。
「若無父親,孩兒無以至今日,孩兒的一切都是父親給的。」
「父親便是大觀趙氏的天,孩兒維護父親,乃是天經地義。」
輕撫著趙玄朗的腦袋,大觀仙人目光晦暗,久久無言。
仙人肉身殿內,燭火搖曳,呼吸可聞。
勾聯的火星,隨風浮動,最終又逐漸暗淡於空中。
一步步朝著殿門走去,趙流澈的目光緊盯著極北那片濃重的陰雲。
【朗兒,幫我看好大觀仙洲。】
【我得去葬骨之地,會一會故人了。】
【那群老傢伙啊,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不過啊,好在……】
【我也不是。】
嘴角笑容愈發燦爛,趙流澈一步踏出肉身大殿。
他的身後乃是大觀仙人,而在他的面前乃是大觀真仙!
昔日能成仙,今日亦然,這便是趙流澈的自信。
【此世……】
【吾必將真正超脫!】
【浩宰元央也擋不住我。】
雙眸幽暗,趙流澈的目光洞穿天命,徑直看向遠方浩浩蒼穹。
蒼穹之外,真的便是解脫嗎?
真的如此嗎?
父親啊,父親。
我實在是等不了。
你的計劃太漫長了。
此地晦暗,如同當年囚我之冰棺。
這種感覺,我太不喜歡了。
父親。
我們很快便能相見了。
到了那時,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案。
……
一步踏出仙人肉身大殿。
趙流澈面向遠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仙人肉身殿內,趙玄朗靜靜地看著大觀仙人那遠去的背影。
趙玄朗阻止不了大觀仙人,大觀仙洲的一切都是仙人的。
整個趙氏都是大觀仙人的附庸。
更為重要的是,大觀仙人乃是他趙玄朗的父親。
他那濡慕、敬愛的父親。
身為兒子,趙玄朗拿什麼去忤逆他的父親呢?
……
乾元仙洲,乾元大殿。
一眾世子團團圍坐,神色肅穆。
伴隨著姬歷眉心那枚刺目光芒的點亮。
其餘世子也紛紛催動眉心豎瞳。
恐怖波動好似漣漪,一圈又一圈地蕩漾開來。
乾元仙人的肉身,位於乾元大殿之下的避世仙棺之中。
乾元乃是第一批仙洲仙人,他於那真魔道爭之前便已然成仙。
為了更好的保護肉身,所以乾元大仙便為自己打造了避世仙棺。
有著避世仙棺庇護,眾世子那恐怖的眸光漣漪,還動搖不了乾元大殿。
凌冽眸光交織於大殿之中,一點又一點,一道猙獰的裂隙緩緩打開。
裂隙之內,各色神光肆意彌散,那裡宛若另一個世界。
於這個世界的中央,端坐著一尊漆黑的身影。
而此人,正是那乾元大仙。
世有傳言,經久流傳。
——【乾元大仙,法力無邊】
其實對於這句話感觸最深的不是外人。
而是乾元仙洲的姬姓血脈。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這些世子無比清楚,乾元之法已經走向了一個詭異的方向。
乾元大仙不在那避世仙棺之中,他也不在那天外天內。
真正的乾元大仙,在姬姓的血脈之中!
在那顆神奇的豎瞳世界之內。
借著那枚神奇的豎瞳,乾元仙人將自己藏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他似乎在躲避什麼,亦或者說,他在構建他的牢籠。
牢籠之內,他乾元便是唯一真仙。
眸光震盪,時空扭曲。
裂隙之內,那尊恐怖身影緩緩起身。
緊接著,大殿之內的一眾世子便感覺到了一股來自於血脈深處的靈魂威壓。
如此強大的威壓之下,他們能做的也只有跪地匍匐,恭順納頭。
而這便是乾元大仙。
這便是乾元仙洲真正的主人。
眉間豎瞳緩緩洞開,凜冽神光洶湧激盪。
乾元大仙的聲音迴響在每個世子的神魂之內。
【吾欲行大事,吾欲成大道。】
【吾道強,吾之姬姓便強,姬氏強,吾道亦然。】
【吾之姬姓,可以不仰仗天命,因為我乾元便是姬姓的天命!】
【此世盛大,契機難得,吾族齊心,未嘗不可建立長存仙族!】
【仙之長存,需食大世,道之長存,當食天地造化,眾生底蘊。】
【造化之血、龍門天闕、此世天命、乃至於浩宰元央!】
【他們都將成為我姬氏長存的養料!】
【我要姬氏人人長存!】
【信我乾元,長存不滅!】
【奉我乾元,得道成仙!】
【念我乾元,真靈永在!】
乾元大仙此話一出,一眾世子無不神魂震顫。
他們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乾元大仙的野心。
大大低估了、嚴重低估了!
輪迴重修?
再次承接天命?
書寫大仙乾元的二次傳奇?
不不不!
乾元大仙想要的不是一人成仙。
而是一族成仙!
他想要的乃是整個浩宰元央!
化道長存,萬古不滅!
眾世子震驚之際也不免內心躁動。
這萬一要是做成了,整個天下可就是姬家的天下了。
天下生民,仰仗一族!
天下九野,在乎一人!
此間之際,乾元大仙聲音又起。
【去吧,兒郎們,我與你們同在。】
【關鍵時候,催動法目,吾自會親自出手的。】
【敢擋我乾元仙路者,一律殺無赦。】
【姬歷,仙洲節度交予你手。】
【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姬歷聞言,直接一頭叩下。
言辭懇切,無比恭順。
「歷,絕不辜負仙人厚望!」
「歷,必定以乾元大業為重。」
「仙人之血,萬世恆昌,長存不滅!」
……
乾元法指下達,其他仙洲也大差不差。
一眾仙洲出於種種目地,紛紛趕赴葬骨海。
仙洲如此,一眾世家門派更是傾巢而去。
搏此一時,盛大千年!
如此大世都不敢搏,那還修什麼仙?
此間之際,不光人族動了,於那暗中尚有暗流伺機而動。
極西天野,萬千大山,寒潭幽邃,有龍種隨風而起,應運大勢。
葬骨造化,乃是真龍之息,龍種萬千,三北龍絕,可不代表其他地方沒龍了。
三北之地,冰封寒山,灰毛老狼,蹣跚而出,八鼎大魔,更是混跡人海,了無痕跡。
天下九野,很多修士其實不喜歡爭鬥,但是涉及造化,那可就不一樣了。
天下之造化,天下人共逐之。
無主造化,能者居之。
真龍之息的真正價值乃是那龍門天闕。
化而為龍,追溯自身精血,於荒獸而言,或可更進一步。
於真魔而言,乃是升華魔道的不二之選,而於修士它又可壯大肉身。
這般誘惑,任誰也無法抗拒。
……
只是,這等肉身造化真是那麼好拿的嗎?
儘管葬骨海有了真龍之息此等造化,但是它也改不了葬骨海的本質。
追其根本,泱泱葬骨海還是一處吃人不吐骨頭的凶地。
葬骨海內,冥氣翻湧,靈氣稀薄,壓抑神魂。
一旦冥氣腐蝕神魂,輕者神魂衰弱,重者錯亂而亡。
除了那宛如跗骨之蛆的冥氣之外,葬骨海內還有那難纏的冥獸。
冥獸大多乃是屍骸造物,靈智不高,皮糙肉厚,可是偏偏它們又強的可怕。
而且,更為麻煩的是,一旦冥氣劇烈翻湧就會形成冥獸獸潮。
大勢流轉,無中生有,只在一瞬之間。
前一刻還可能風平浪靜一片祥和。
下一刻就能直接陷入冥獸的包圍之中。
那刺激程度,豈是一言半語能夠說得清楚的?
一旦陷入冥獸狂潮,即便是八鼎修士也別想全身而退。
如今,隨著葬骨大勢改變、真龍之息浸染、冥氣之風流轉。
葬骨海反倒是變得愈發危險了。
冥獸如潮汐,綿延而不絕。
此間最為安全的所在,反倒是那葬骨海中的數座屍陀城。
屍陀城屹立萬年,城高壁厚,大陣加持,道骨築基,難以撼動。
更為重要的是,這些屍陀城都在真龍之息的籠罩範圍之中。
也就是說,入了屍陀城不僅可以規避冥氣侵蝕,而且還能放心煉化真龍之息。
於是乎,一眾勢力便將目光看向了葬骨海內那一座座恢弘的屍陀城。
鎮海屍陀城,可是不好搶啊。
仙人屯重兵於屍陀城,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若是換了之前,一眾勢力還真的不敢打屍陀城的主意。
可是近距離感受了那真龍之息,又聯想到最近的那些流言。
誘惑在前,仙人衰敗已成事實。
再然後,有人開始心動了。
仙洲都能沉淪。
屍陀城就不能易主了?
誰定的規矩?
仙人?
仙人都死了!
……
當然了,柿子還得找軟的捏。
此刻的葬骨海中還是有三個軟柿子的。
大觀、景統、聖洲。
大觀屍陀城換防了,而後面兩個屍陀城後台都倒了。
面對著外面的那一雙雙貪婪的眼睛,駐守大觀屍陀城的何念生哪裡還不知道,他這是接了一個怎樣的爛攤子。
爛攤子也沒辦法啊,若是丟了這個爛攤子,他何念生也難逃一死。
無論是大觀仙洲,還是外面那群狼崽子,都能將其無情撕碎。
此間群狼環伺、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面對這種情況,何念生也不囉嗦。
他直接開啟大觀防禦大陣,而後更是將那大觀仙器【月輪】高懸於大觀城上。
做完這一切,何念生又放出消息。
【大觀世子不期將至,大觀軍眾即將開拔,遠赴葬骨而來。】
何念生此話一出,外面的一眾勢力也忌憚了很多。
仙器氣息可不能作假,況且說了,大觀屍陀城就在葬骨海邊緣。
一旦開戰,變數太多,一旦大觀來援,那可就真的出事了。
裡應外合、強敵坐觀,容易被包餃子。
思慮再三,眾修還是將目光看向了後面的二者。
聖洲與景統。
聖洲甚至可以商量。
畢竟聖洲存大義,至於景統直接攻下即可!
念頭通達,一眾修士一拍即合。
幹了!
借住聖洲,攻下景統。
想法雖好,但是事實卻很殘酷。
主要還是葬骨海地勢特殊,消息閉塞。
葬骨海內的情況,九野眾修可是半點也不知道。
而這也是道上盜敢於動景統屍陀城的底氣所在。
悍然殺入葬骨海,穿過一道道冥獸狂潮。
遠征眾修終於殺至了聖洲城下。
再然後,他們傻眼了。
城呢?
怎麼就剩下一個大坑了!
該死的!
道基都轟穿了!
難道是仙器出手了?
望著那深不見底的大坑,不少修士扼腕長嘆。
「聖洲大義啊!」
「該死的仙人!欺人太甚!」
「先滅聖洲域,再滅屍陀城!」
「這是斬草除根啊!」
「我們得將仙人的惡行訴諸天下!」
眾修控訴之際,卻也有人始終保持理智。
都走到葬骨腹地了,自然不能回去了。
開弓哪有回頭箭?
那就戰吧!
轉攻景統!不死不休!
一鼓作氣,拿下景統屍陀城!
數尊八鼎,心意相通,隨即便有人高呼。
「兒郎們!隨我攻下景統城!」
「此間之事,必和景統脫不開關係。」
再然後,各大實力組成的聯軍,便又浩浩殺向了景統。
景統城外的防禦大陣多出了很多,大陣堆迭,近乎一個套一個了。
不過這也在眾修的預料之中,畢竟景統氣數已盡。
仙洲徹底沉淪,仙人血脈也消失殆盡。
景統已經成了一座孤城。
景統城下,眾修推舉之下,八鼎大修涼鹿公前往議和。
說實話,啃下景統這塊硬骨頭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能談則談,犯不著真的打起來。
這天下沒什麼不能談的事情。
眾修需要一個立腳之處,他景統就不需要擁躉了?
仙洲世滅,即便是九野眾修不攻他,那些仙洲會放過他嗎?
立於城下,涼鹿公心情也很是微妙。
這一路殺來,涼鹿公已經於體內凝聚出了半個真龍印記。
涼鹿公有種預感,只要讓他於這景統城再呆上幾日,他便能完整凝聚印記。
一旦凝聚真龍印記,他便擁有了肉身化龍的資格。
資格具備,繼而不斷淬鍊自身血脈,總會有化龍的那一天。
壓下心中雜念,涼鹿公也知道,他的這些設想都成立於進入屍陀城的基礎之上。
愈發靠近景統城,涼鹿公心中忽得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這城似乎有些不對勁,這城的氣氛很怪。
總有一種似是皆非的味道。
早些年間,涼鹿公也曾來過景統城。
彼時的他還在為乾元效力,他也曾被姒琉明親自接見過。
立於城下,涼鹿公最終還是開口了。
「琉明世子,景統不復,此一時彼一時了,若是你執意死守,鷸蚌相爭,怕是漁翁得利了,琉明世子,你也不想景統血脈斷絕於你的手中吧?」
於涼鹿公那期待的目光中,姒琉明現身了。
八鼎威壓、手持孽龍道槍、桀驁中又透著些許殘忍。
涼鹿公無比確認,城頭上的男人就是景統世子姒琉明。
涼鹿公激動之際,姒琉明的一句話直接將他嘴角的笑意都激沒了。
「別踏馬的囉嗦,有本事你就進來,進來殺了我。」
瞅著姒琉明嘴角那抹輕蔑的笑意,涼鹿公也來火了。
這世子腦子壞了,他還以為景統仙洲還在呢?
景統沒了!
叫聲世子都是給他臉了!
面色一沉,涼鹿公冰冷開口。
「世子殿下怕是不知道吧,景統世滅,您的父親姒寒君,寒君世子已經死了。」
「於景統顛覆之中,寒君世子被長青老祖一劍梟首,身死道消。」
說話的同時,涼鹿公也一直在觀察姒琉明的反應。
殺人誅心,這個道理涼鹿公又豈會不知呢?
姒琉明者,狂暴易怒,他一失控。
說不定,這景統城能不攻自破。
得意之際,涼鹿公便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姒琉明那廝笑了,笑的無比猙獰。
直叫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
「姒寒君死了……關我屁事!」
「他不是我爹,我不是他兒子。」
聽到這裡,涼鹿公頓覺脊背發涼。
該死的!
難道傳聞是真的!
姒寒君這廝真的不生!
姒琉明是踏馬的別人的種!?
涼鹿公懷疑人生的時候,姒琉明的下一句話又把他心情拉到了一個新的高地。
「姒寒君不是我爹,姒寒君是你爹,你爹才死了!馬馬的!呸!」
耳畔嗡嗡響,涼鹿公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該死的!
姒琉明這廝瘋了!?
這可怎麼辦啊!
……
大觀屍陀城,何念生眼神一凝,最終還是催動了魂法。
魂法催動魂印,很快,蓮花密地的魂道人便收到了消息。
長嘆一口氣,魂道人一臉的感慨之色。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思緒浮沉,魂道人繼而催發魂印。
【徒兒稍安勿躁,為師不日便讓你的師兄去接你。】
【入山之後,為師傳你大世魂法,切記,戒驕戒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