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會思考自己的惡念,因為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有惡念,比如夏王朝時期北方各地祭獻奴隸時,沒有人會覺得那是在做惡事。
有些事情只要深入探究,就會讓人不自覺的誕生出一絲恐懼,所以王平果斷掐斷剛才『星海』那一番話帶來的思考。
「喵~」
老槐樹下的三花貓叫了一聲,隨即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雨蓮騰雲而起,向山下的河道飛去。
王平獨自一人坐在老槐樹下面繼續泡茶打發時間,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人再來打擾他的清修。
中州毀滅的影響似乎已經消散,畢竟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修整好的王平將元神意識探出去,觀察太衍山周邊生態環境的恢復狀態,現在農河上游地區的活力至少恢復過來,地窟門的修士已經在著手太衍山周邊山勢和地理的重建,王平門下的弟子全程協助。
這個過程還會持續一段時間,王平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將『探金球』徹底掌握,他剛叫來雨蓮準備閉關的時候,步瓊用通訊玉簡發來消息詢問是否有空見一見妖族的權文。
王平讓步瓊再等等,不過語氣很是客氣。
然後,他在山頂道場留下一個傳訊玉簡,帶著雨蓮潛入地底洞窟,準備在這裡閉關煉化『探金球』。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再仔細確認融合完成『遮天符』之後的狀態。
在雨蓮的注視下王平祭出元神,隨著心念一動,四枚符籙憑空出現,並環繞在元神的周邊,玄妙的木靈符文若隱若現,構建起一個自主運轉的聚靈陣,聚集靈感世界裡最為純正的靈能,以增加元神的強度。
「有這四枚符籙的加成,以你現在的元神強度,完全可以分離一部分意識翱翔宇宙。」
雨蓮對元神最為敏感,看著王平元神的狀態說道:「你之前在三河府地底布置的『分身符』很實用,不僅可以作為規避危險的手段,還能無時無刻幫你修行元神,不妨再布置一個分身出來。」
王平聞言首先分出一部分意識,跟隨他在外太空布置的轉移法陣,瞬間降臨在收取能量水晶的中轉站。
這是很奇妙的感覺,和元神探查不一樣,他腦海里可以出現這部份元神觀察到的具體畫面,只是外太空靈感世界的靈體生物在感應到他元神的存在後,像是聞到獵物一樣涌過來,好在此刻王平分裂出去的這部分元神非常強大,隨便構建一個『甲符』就將它們擋住。
半晌後。
王平收回這一道元神意識,看向雨蓮說道:「你覺得元神可以修到和肉身一樣的強度嗎?」
雨蓮歪著腦袋想了想回答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不過那樣的境界估計已經接近真君之境,或者說就是真君之境。」她頓了頓又搖頭更改道:「真君之境估計都不可能達到。」
她也是見過真君的,所以才有後面的補充。
王平認可的點頭,他也有同樣的想法,只是在雨蓮這裡確認而已,隨後他收斂起心神,聽雨蓮的建議又點化出一個『分身符』放置在這裡,幫助本體修煉元神。
接著王平的目光落在『遮天符』身上,與元神完全融合的『遮天符』,帶給王平很多本能的記憶。
它的能力主要可以分為三個。
第一個能力自然就是遮蓋規則事實,用來扭曲既定的法術,比如有一位金修撕裂空間來偷襲他,他可以遮蔽金修施展的法術規則,讓金修的法術直接崩潰。
當然,這需要足夠強大的能量。
所以當太衍修士將第四境修得圓滿時才會那麼恐怖,畢竟太衍修士本身可以調用的靈氣就是其他修士的數倍,再加上成年的木靈,能調用的靈氣幾乎是無窮無盡。
而且王平現在手裡有『星海』,他能提供的能量更是無法估計。
不過,也僅僅是扭曲既定的法術規則,想要扭曲宇宙的基本規則還是差點火候,比如讓蘋果掉落地上的規則,他無法在不動用法術的前提下改變,再比如直接扭曲一個人的生死也不行,不過他可以切斷一個人的天道標記,讓他無聲無息的死亡,這和直接更改是有區別的。
「雨蓮,用冰錐術攻擊我!」
王平想直接試試具體的感受。
雨蓮答應一聲,沒有任何遲疑的一甩尾巴,洞窟內頓時一道閃著青色光芒的水靈法陣浮現,接著就是密集的冰錐向著王平盤腿坐著的雲床呼嘯而去。
王平元神在『遮天符』和『通天符』的加持下,很清楚的看到冰錐術連通的法術規則,那是一道無形的複雜的水靈法陣,它將空間裡的水靈之氣匯聚起來,並以固定的形式進行固定的轉化,而且法術里還帶著雨蓮的元神標記。
『遮天符』將那無形的法陣遮蔽,斷開它與雨蓮元神的標識,那些帶著寒光的冰錐頓時跌落在地上,並像是受到一股力量的侵蝕,不斷的進行融化,卻不是融化成水,而是直接融化成水靈之氣後融入空氣。
「真的好神奇!」
雨蓮一雙金色豎瞳里泛著光芒,「我剛才感覺到施展的『冰錐術』與我失去聯繫,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像是有人從我手裡搶走一樣。」
王平點頭,感受著剛才施展『遮天符』的耗損,做個比例的話,大概是施展『冰錐術』所需能量的一倍。
果然『遮天符』也不是萬能的,這種消耗一般情況下根本不能頻繁的動用,所以玉宵祖師爺以前之所以那麼厲害,是因為他手裡掌握著『星海』嗎?
王平不由得拿出『星海』觀察,雨蓮看著王平的動作,感覺到王平的思緒,問道:「使用『遮天符』的消耗很大嗎?」
「對!」
王平又收起『星海』,目光再次看向前方懸浮的『遮天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遮天符』剩下兩個能力,一個是屏蔽自身的氣機,另一個是小範圍內屏蔽天機,屏蔽自身氣機很實用,屏蔽天機的手段也不止『遮天符』擁有,只是其他修士要想屏蔽天機比較麻煩而已。
這兩個能力王平經常使用,屏蔽自身氣機與『通天符』配合,消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至於屏蔽天機的消耗則可以構建聚靈陣來抵消。
「你在想什麼?」
雨蓮感應到王平情緒里一閃而過的期待。
王平雙眸里映射出『遮天符』表面細密的符文線路,用很輕的聲音說道:「我在想,如果我用天眼來觀測『遮天符』,可以看到什麼呢?」
雨蓮聞言也露出相當的興趣,反問道:「能看到什麼?」
王平眨了眨眼,收回目光並與雨蓮對視,「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說罷先祭出『天劍』來構建神國,以神國穩定自己的狀態,打開天眼後並沒有立刻觀察『遮天符』,而是先推演是否有危險。
片刻後。
王平從推演的狀態退出。
雨蓮連忙問道:「如何?」
「可以嘗試。」
「那還等什麼,看看吧。」
王平現在是『克己』的狀態,臉上只有冷漠和理性,他帶著絕對的理性將目光投向『遮天符』,左手掐出驅動『天眼』的手訣。
一瞬間就有無數畫面出現在王平的腦海里。
他首先看到的並不是自己過去修行的畫面,而是一片荒蕪的大地,一棵枝幹蒼勁有力且葉片繁茂的老槐樹立於這片大地的中央,注視著這片天地的一切。
槐樹的根系深入地底,感受著大地的每一次呼吸,繁茂的枝葉伸向天空甚至是宇宙,觸摸著天空和宇宙的每一次波動。
時間快速的流逝,但槐樹依舊巍然不動,他在無數晝夜的交替中靜靜的觀察宇宙的萬象,每一個細節都不曾放過,好像這就是他的使命。
槐樹在這種狀態之下越來越強大,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從宇宙的變化中似乎感應到某種隱秘的規則,這些規則逐漸在他的意識當中越來越清晰。
漸漸的,他懂得如何用記錄的現實去推演未來,也懂得如何遮蔽現實發生的一切。
他似乎與規則較上勁,越來越頻繁的用記錄的現實去推演未來,然後再用窺視的這部分力量遮蔽現實。
又是無數歲月的流逝,原來的荒蕪的大地變成一片綠地,一些模糊的生命在綠地之上誕生,槐樹看到那些生命不斷流逝心中有些不忍,於是,一些繁茂的槐樹枝葉化作一道道符籙。
而這些符籙就是最早的『遮天符』!
整理好這些內容後王平差點被迫從『克己』的狀態中退出,片刻後他在雨蓮的注視下閉上『天眼』。
「如何?」
雨蓮迫不及待的詢問。
王平卻是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他的意識還停留在悠久的歲月里,那種見證宇宙變遷的歲月讓他沉迷,他甚至幻想自己就是那遠古的生命。
「啪」
雨蓮的尾巴拍打在王平的背上。
王平頓時清醒過來,雙眸迎上雨蓮疑惑的表情,說道:「我看到一棵老槐樹,在見證宇宙的變遷中推演未來,以漫天的木靈之氣感受天道的規則,然後找到了遮蔽天道的辦法。」
「有趣的過程,可以將這份記憶分享給我嗎?」
雨蓮落在王平的肩膀上,與王平的元神連接在一起。
王平通過他們連接的元神,共享了這份神奇而古老的記憶,良久之後雨蓮開口說道:「他們的宇宙好廣闊,不像我們這片星空如此的擁擠。」
這話讓王平瞬間就明白自己為何會在心底誕生出羨慕的情緒,雨蓮說得沒錯,他從過去的時空看到了漫天的繁星,那是多麼宏偉的星空。
「過去存在的東西,未來也必定可以存在。」
雨蓮沉浸在那些美妙的畫面里,感受到王平的情緒說出這句話。
王平點了點頭,隨即沉下心思。
兩天後。
當王平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將『探金球』祭出來,同樣沒有急著煉化它,而是先推演是否有危險,且是用氣運法陣和『天眼』同時推演。
確認沒有危險後,王平直接手掐法訣,用『天眼』看過去…
數息後,王平很清晰的感應到一股混亂的意識,當他感應到這股混亂意識的剎那混亂的意識也感應到他,並試圖入侵王平的元神,以逃離『探金球』內部法陣的束縛。
在這一刻王平甚至感覺到惡臭的氣息撲面而來,雨蓮正要有所動作的時候,王平的『天眼』散發出一道金色的光芒,那混亂意識被金色光芒照到頓時就萎靡了。
緊接著王平腦海里就浮現出豐富的畫面…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座自給自足的島嶼,島嶼靠近海岸線的四周有一些村子,而他的視線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這個孩子短暫的童年一晃而過。
童年時他記憶最深刻的便是每年年底祭祖的過程,而他們祭拜的對象竟然是元武真君!
只是孩童時期的他還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轉眼間,他十歲了,開始幫助家裡的父母下海捕魚。
幾年後他變得麻木,不再像孩童時期那樣天真和爛漫,父母正在為他的婚事奔走的時候,南方海域突然浮現出漫天的五彩光芒,一股無法想像的毀滅力量降臨,他看到大半的島嶼瞬間毀滅,關鍵的時候一個人為他擋下後續的能量衝擊。
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們祭拜的先祖。
這一刻他的腦海是一片空白,仿佛世間的一切只剩下那偉岸的身影。
災難很快過去,他的新娘在災難中不幸遇難,他的悲傷只是一閃而過,腦海里全是那偉岸的身影。
又是幾年過去。
一位身穿藍色道衣的修士來島上傳道,將這個年輕人帶離島嶼。
從此年輕人便以青燈伴身,踏入了修行的道路,轉眼百年過去,年輕人遠遠的看了眼自己的家鄉,然後果斷加入到對抗妖族的人道修士之中。
靠著獵殺妖族,用他們的血肉來滋養修為,年輕人在修行的第一千個年頭晉升第三境,在這個過程里,他的同門師兄弟大多慘死在妖族的手裡,而他也獵殺了大量的妖族。
王平觀測到這裡的時候,感受到這個人對於妖族刻骨銘心的仇恨,這人在往後的時間裡,只要看見妖族不管好壞與否都會直接斬殺。
他也是靠妖族的血肉來滋養體內的靈脈,在他修行的第三千個年頭裡,與妖族的最終戰爭即將打響,仇恨讓他孤注一擲的準備晉升第四境。
這一次好運沒有再眷顧他,他的晉升以失敗而告終,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成功了,由於靈性的不穩定,他成功晉升後被混亂的靈性污染成為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