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言棘在幫徐宴禮整理西褲,男人垂眸看她,身後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已經鋪滿了雪花的街道,偶有行人低著頭匆匆走過,更襯得店裡溫馨。
徐宴禮對著鏡子看了又看,認真道:「好看。」
言棘點了點頭:「刷卡還是手機支付?」
她一臉平靜,絲毫沒有作品被誇贊後的歡喜雀躍,這哪裡像個設計師,分明是個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
徐宴禮愣了下,隨即無奈的笑了笑:「你……」
「言棘,」顧忱曄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言棘扭頭看過去,男人站在光影下,身姿格外高挑,再加上陰沉的臉色和壓得極低的聲音,給人一種強勢且紮實的壓迫感,她皺了皺眉,冷淡而不耐煩:「你怎麼來了?」
顧忱曄原本就難看的臉色在聽到她的話後。沉得更厲害了,陰森森的。
自從這女人提出離婚後,就像是徹底和他撕破了臉,對他的態度也是一天比一天差,到現在,更是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
再看她剛才對徐宴禮的態度,倒是耐心的很,還主動幫人整理衣服,這待遇,他這個丈夫都沒享受過。
顧忱曄啞著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他是沒手還是癱了?用得著你幫他整理衣服?」
「他給錢了,」言棘說完這句後就回過頭不再看他,而是問徐宴禮:「你之前的衣服幫你包起來?」
徐宴禮雖然年紀比言棘小,但身上沒有一點兒弟弟的氣質:「好,店裡有成衣嗎?這套衣服我過年那天穿,外面在下雪,我怕弄髒了。」
顧忱曄:「我沒給你錢?你給我理過一次衣服?」
他被氣笑了,最後一句的怨氣幾乎要撲到言棘臉上。
女人把他的話輕飄飄的又還了回去:「你是沒手還是癱了?」
徐宴禮輕笑一聲,剛要說話,八面玲瓏的謝方則就堆著滿臉笑意沖了上去:「徐少,我來幫您換衣服,等會兒保准給您熨燙得一根褶皺兒都沒有。您還要一套成衣是吧,我來幫您挑,放心,男人最是懂男人,肯定給您挑滿意了。」
他推著徐宴禮往試衣間裡走,臨走時,還看了眼顧總的頭頂,總覺得有點綠。
別說,太太和徐少還真挺般配,剛才那一幕,簡直堪比偶像劇里的場景,徐少看太太的眼神,他一個不解風情的大男人都覺得又寵又縱容,哪像顧總……每次見著太太都跟只鬥雞似的。
徐宴禮並不是脾氣好的人,面對謝方則的自作主張,當即就沉了臉,拒絕道::「還是讓言小姐來吧,她是老闆,對店裡衣服也熟悉。」
謝方則能做到特助的位置,除了能力強,臉皮也是一等一的厚,完全沒被徐宴禮的冷臉擊退:「我也熟,不信您試試。」
他伸手就要去幫徐宴禮解扣子,男人急忙摁著領口退了一步,咬牙道:「不用勞煩謝特助了,我自己來。」
謝方則扒拉著門:「真不用啊?徐少您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您有的我都有,要不我閉著眼睛,不占您便宜,您可是我們夫人店裡的貴客,是上帝,要是沒服務好,夫人會扣我工資的。」
他得把人得罪的透透的,最好以後都別來太太的店裡,以絕後患。
顧忱曄看著言棘推著輪椅在店裡四處亂轉,蹙著眉不耐煩的道:「什麼時候走?」
女人動作一頓,直接一記直球砸了過來:「顧忱曄,你是專程來接我下班的?」
「……」
「你如果是因為突然發現喜歡上了我,捨不得我,才拖著不願意離婚,那我不喜歡你,也不吃追妻火葬場那一套,因為你不配;你要是覺得我提離婚傷了你面子,那協議你來擬,以後我見人見鬼都說是你要跟我離的;」
她頓了頓,皮笑肉不笑的牽起唇角:「如果你是想報復,故意拖著我,那我向你保證,你拖我一天,我就讓你的雲瑤妹妹、皎皎妹妹、還有那些甲乙丙丁妹妹難受一天。」
「說完了?」等她徹底熄了聲,顧忱曄才開口:「伯父讓我來接你回家吃飯,伯母上午回去後就病倒了,一直嘟囔著要見你。」
言棘對言家夫妻的期盼,已經在他們一次次的偏心中,被磨得一乾二淨了,聞言,臉上也沒表現出來著急:「生病了就找醫生,我又不是人參精,回去看看還能把人看好了?」
徐宴禮很快換好衣服出來了,買單時,他問:「言小姐,您要離婚?」
言棘:「嗯。」
男人沒再繼續追問,但看得出來,心情很好:「我先走了,好好養傷,過幾天我陪你去醫院拆石膏。」
謝方則送徐宴禮出去後,就識趣的沒再進來。
顧忱曄:「別以為一個男人接近你,就是喜歡你,長點腦子,別被騙了還幫人數錢,徐家最近在給徐宴禮相親,每一個都比你一個養女有背景,都是未婚,之前也沒談過同居過的男朋友,所以你即便離了婚,徐家也不會接受你和徐宴禮在一起。」
言棘偏頭,似笑非笑的刺激他:「有沒有可能我只是貪圖他年輕的身體呢?顧公子,你都奔三了,再過幾年就要不行了,我對你既沒有情感上的需求,也沒有身體上的欲望,待在你一個老男人身邊圖什麼呢?
圖你老,圖你年紀大,圖你能給我從未感受過的父愛嗎?還是圖你心裡另外裝著人,能讓我生出征服欲?」
她每說一個字,顧忱曄脖頸上的青筋就跳一下,咬牙切齒的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言棘……」
他臉上一片寒涼,直接握住言棘的輪椅扶手,將人推出了門,對謝方則道:「你鎖門。」
言棘是被他塞進車裡的。
謝方則從後視鏡里小心翼翼的窺探顧忱曄的臉色:「夫人,顧總這兩天為了來接您,都是沒下班就走了,以前從來沒有過呢。」
顧忱曄冷冷瞧了他一眼:「在前面酒店停車。」
言棘語出驚人:「你是想取悅我?讓我為剛才的話打臉,還是想證明你三十依舊猛如虎?」